他咧嘴一笑，真是一個合格的老師，而他雖然興致缺缺，竟然不想拂了她的意。一個多小時后，林榛驚訝他的理解力，他確實如她想的那樣聰明，或者說還要聰明。即便缺漏的知識點很多，一開始十分吃力。但是教一下，一個知識點便可以很快的過掉。這讓她有了些信心，還擔心自己教的不好。他開始打哈欠了，她不敢講太多的知識，又留下一張試卷。之前發試卷的時候多余的一張她都留在抽屜里，結果現在用上了。

“你試一試吧，就做我標出來的題。半個小時可以嗎？”

易白頂了下后槽牙，想笑，小姑娘真進入角色了。這才剛把知識點全部過一遍，就給刷題了。可是她很認真的看著他，不帶雜質，讓他眨了下眼，拿起筆慢悠悠的開始算起來。

或許是她的負責帶動了他，讓他漸漸認真起來。雖然問題很多，但是說過一遍后，他就不會再問了。一張試卷，磕磕絆絆的，竟然給全部寫完了。

最后核算答案，不太理想。易白毫不在意的起身，林榛以為他受了打擊，趕緊說：“其實你還是很聰明的，只是太生疏了，再學一下肯定就記住了。”

易白站立著俯視她：“我給你倒杯水。”

林榛默，是她誤會了。

易白回來后，她已經整理好錯題，挨個挨個的給他講解。她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鼻息間還能聞到她發絲的香氣，和昨天在房間里一樣的清爽味道。他聽著她的聲音，視線落在她的嘴唇上。

那個觸感讓他做夢都沒忘記。她說到渴了，喝了口水，結果水珠沾在了嘴唇上，她下意識的伸舌頭舔掉，他的喉嚨一緊，想到這個小舌頭曾想撬開他的嘴，吃他嘴里的糖。

林榛問了好幾遍問題，都沒有回答，再抬頭時，就發現他用諱莫如深的眼神盯著她。這眼神讓她不自在，下意識的躲閃。

“柯澤的話，你沒有什么想問的？”他突然說，如果是其他人，他壓根不理會。但林榛，他還是在意的。

她愣了下，不意外張航告訴了他，對此她搖頭。

“真沒有？”

“沒有。”

“不好奇？”

她抬頭，一臉疑惑：“我為什么要好奇呢？”她對他的好奇目前只有，為什么這么聰明，卻放棄了呢。

以及，有什么能讓他重新燃燒起來呢？

他噤聲了片刻，而后輕笑了聲：“你說的對。”

風雨欲來，門外落下細碎雨點。奢華卻又空曠的室內安靜如許，易白突然覺得跟她爭這個有點多余，原因是什么昭然若揭。他收回笑容，突然站起身說：“下雨了，你回去吧。”

林榛哦了一聲，時間也不早了，于是整理好東西準備離開，又叮囑他：“你看一下錯題，明天我要做實驗，會晚些來。”

易白送她到了門口，望著她的背影，靠在門上抽出一根煙，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火光照映著他的臉，透露著戲謔的味道。

他過去的輿論與她無關，也不會關心。他突然感覺自己像是她人生的過客，而她也這樣對待著。

如果他需要，她會出現；如果有天兩人漸行漸遠，她也平淡接受。

他和她，是風與樹的關系。她是樹，他就是風。

如果風來，她可以做出回應；而風靜，她也孑然佇立。

他清楚的明白什么感覺是沒動情，就是這樣。不然昨天的事也不會被糊弄過去。

他知道她很乖，不會拒絕，挺好拿捏，不然也不會真這么認真的幫他。但也僅限于此了。

她不喜歡他。

真的是，又煩了。

接下來一周，林榛每天都會出現在易白家里，給他補習。易白的狀態變得跟剛接觸的時候沒什么區別，話少了些，甚至很少看她，懶洋洋的。有時候要問他幾遍，他才給個回應。她其實也很忙，教他學習的時候偶爾還會跟柯澤與老師討論實驗結果，每天呆不到一個小時就回家學習，他也不留她。

林榛以為這是他的常態，情緒起伏不定，但看出了他其實沒有太大心思學習，對此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但依舊盡心把自己的部分做好。直到周五，她在等他做題的時候接到柯澤的消息，看完后覺得文字沒法說清楚，只好撥打了一個語音電話過去。

“喂，我看到了，那個定理在189頁……”她看了眼易白，站起身走到院子外面。

這一幕被易白掃在眼里，他瞇了瞇眼，她沒通過他添加好友的申請，短信也寥寥幾個字，但跟別人在微信上卻是天天有問必回，長篇大論，現在又當著他的面講電話。

而此刻他收到一條張航發過來的信息。【明天還是我出面？】

他掃了眼日期，一瞬間煩悶的丟開手機，面色沉淡。

林榛掛掉電話后回來，見時間差不多了，便說：“我這周末有事就不過來了，下周我再來，這套題你先做，不懂得到時候再給你講。”

可誰知他一只手講一疊試卷劃過來，冷淡著：“帶走。”

她愣神：“？”

“我說，帶走。”

她反應了一瞬，看出他的不耐，想到她這些天的不冷不淡，安靜的問：“你不想做題了嗎？”

“不想了，沒意思。”

“……”有些突然，胸口一堵。但不是沒有想過。她雖然盡心盡力的在教，但他的狀態一直提不起勁。原本就不關她的事，可她還是有一定的幻想，卻沒想到這么快他就覺得無趣，要放棄了。“是我教的不好嗎？”

他笑了下：“有點兒吧，挺無聊的，本來就是想隨便看看。”

她呼吸一滯，有種被耍的感覺，心中充斥著尷尬和不舒服，沉默了片刻，忍不住說：“我第一次教別人，不知道什么方式。但不是你說的，只要我教，你就要學嗎？”

這種沒有邊界感的話讓他更煩了，他索性湊近她，似笑非笑的：“那是我開玩笑，你怎么當真了？不過我學不學，對你來說重要？是不是老師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接下了這個活？”

他的笑意不達眼底，只讓林榛看的陡然心涼。第一次，她覺得他很冷，冷的她不敢靠近，也不想靠近。她捏緊了手，覺得這些天好像是又被逗弄了，可這次，她心里悶悶的不舒服了。

“老師沒有給我好處。”她靜靜地說，“我知道你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人。我真的以為你是需要我幫忙……是我的錯，我怎么能把你的話當真。”她心里悶，呆不下去了。收拾好東西站起身，將試卷和桌面的筆記本裝進書包。

她很快離開，易白猶如一座雕塑，沒起身留她。良久后才會神，只看到被收拾的空空的桌子，心里很沉，空氣里仿佛還回蕩著她的話。

不該把你的話當真。

她走的很果斷，他舔了舔嘴唇，目光幽深。第一次感覺到心被刺中，胸中是窒息的感覺。

林榛回到家吃完晚飯就就在寢室做題，將試題都做完后，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最近很累，到這個城市后漸漸適應了，拿起手機一看，已經十一點。這時一直沒有響起過的qq發來消息，點開一開。

【今天是您的好友飛鳥的生日】

看著這個頭像和名稱，她愣了下，而后沉默。頭像已經很多年沒有換過，說來，這是林榛為數不多的曾經交流過的對象。

兩人最后的消息在三年前，是他發的。

【在不在？】

【還記得我嗎？】

【我已經完了，回不去了。】

【我不知道該對誰說，身邊好像沒有一個真心朋友。就在這兒說吧，我真的很后悔，我對不起我媽媽，是我走錯了，沒能給她買個大房子，如果能重頭，我絕對會好好讀書，考上大學。……】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