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無頭蒼蠅

蓬萊行宮之內爆發出一陣陣喝彩聲，于桃萬萬沒有想到這武忠王的文采如此高妙，早知如此就不要自討苦吃，自己的文章雖然也很好，堆砌了很多辭藻，但是在這兩首《憫農》面前，狗屁不如！

“于桃大祭酒，我看你們儒家是六藝一竅不通啊，講究禮法卻搞些繁文縟節，一點也不實用，難怪當初祖龍登上泰山封禪不帶一個儒生，文章也不行，至于劍法嗎，都不敢和我個門外漢比試，騎馬馭車更是不會，我看你們儒家就剩下一個拍馬溜須最擅長了！”

百里玄策笑呵呵的看著于桃說道，這些話很是直白，但是句句在理。

“大膽狂徒，縱橫唯恐天下不亂，今日我要和你比劍，為天下除害！”匡衡氣不過，站起來指著百里玄策的鼻子說道。

“咻！”

“哐啷！”

百里玄策沒說話，將自己面前的一把劍朝著匡衡丟了過去，這把劍飛的很慢，但是卻發出了破空之聲，擲劍的過程中百里玄策加了縱橫家的內功暗勁，匡衡根本就沒有接住這把劍，青銅劍直接跌落到地上。

匡衡的臉色早已經嚇得慘白，剛剛這把劍從自己的眼前飛過，一股寒意從她的心底升起。

百里玄策早已經拿起一支木棍跳到了中央的空場上，百里玄策要用手中的木棍對戰匡衡。明眼的人一看就知道，百里玄策的功夫比這個白白胖胖的匡衡高多了。

“算了吧，這位百里兄弟乃是龍劍客，天下能夠在他手上走過十招的人不多，他手里雖然是木棍，但是要取你的性命易如反掌，恕我直言，儒家之劍術注重招數，實戰性不強，戰國七雄沒有一個國家是將儒家劍法當做戰士劍法的，因為戰國所有的將軍都識貨。”

韓信鄙夷的看著匡衡說。

“何止是戰國軍士，其實天下的游俠也沒有人學習儒家劍法，因為儒家劍法根本就是和武道一般的表演，毫無實戰之用。”

張良跟著韓信補刀。

韓信這句話倒是實話，儒家六藝之中雖然有“射”之武學，但是無論是騎射還是劍道，都沒有經過實戰檢驗，而隨著儒家的發展，儒家的劍道之學和騎射也已經變得華而不實。

“我看比試就不用了，縱橫劍法狠辣，兵家劍法簡單易學，便于教授給士卒，其實農家也有一套劍法，劍招樸實無華，但是十招之后就展現出劍術之狠辣，農家鉅子手中寶劍—――巨闕也是天下名劍，我看這儒家的劍法其實和醫家的木劍戲有幾分相似，強身健體還可以，上陣殺敵就算了吧?！?

張良將百家的劍法諸葛做了分析，這是實事求是的剖析，沒有任何的故意鄙夷。

“張良先生真是博學，農家確實有一套劍法，前面十招守，十招之后殺招再現，因為農家不主動傷人，但是也不受人欺辱，所以劍法先禮后兵?！饼堅磳χ鴱埩夹呛堑恼f道。

“我看這比劍就算了吧，如今天下一統，我真希望刀劍再無所用之處，天下鑄劍為犁，百姓安樂，好了，今日百家議會的主要議題就是：如今的大秦是要封建還是要郡縣，是大一統的帝國還是安如大周一般的封建！”

蒙稷將今天百家議會的主要問題提了出來。

封建還是大一統的帝國，這是從祖龍以來就存在的朝堂之爭，當初請始皇力排眾議，大秦實行郡縣制，天下統一度量衡，統一文字，就連車馬的車輪寬度也和大秦直道做了最好的匹配，華夏歷史上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大一統的國度在這個古老的東方崛起！

可是，祖龍在位的時間太短了，請始皇死于沙丘宮之后，這天下居然到了胡亥的手上，而胡亥登基之后大秦的實際話事人是趙高，在趙高的一番操作下，原本大一統的天下再一次朝著封建的方向快步發展，如今的江南之地—――原本的象郡已經不是大秦法令能到的地方，趙佗已經成了那里的土皇帝。

大秦的實際管理區域其實連舊時候的楚國南部都不包括了，若非蒙稷的特戰營火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入中原，大秦的中原腹地還不知道會被趙高、胡亥搞成什么樣子，很多地方其實已經會成太監趙高干兒子的封地，只不過因為蒙稷的存在趙高沒有得逞而已。

蒙稷的這個命題一說出來，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個命題關乎國體，可是經歷了八百年封建制的大周王朝，每個人的心里對于封建制度已經有了一種習慣性的認可。很多百姓其實心里還是有封建制度的烙印，不僅百姓，對于郡縣制這個新玩意，很多官吏也覺得不如當一方封主來的過癮。

封建制度，只要跟對了主人，說不定就會得到封賞，從此時候自己就走上了富貴道路，大秦祖先嬴氏不也是因為給周天子養馬才得到封賞的嗎？趙國的祖先不也是因為給周天子駕車得到周天子的封賞成為后來的霸主嗎？

可是如果天下實行郡縣制的話，將來如何改變個體的命運呢？大一統的國度，如果沒有戰爭，底層上升的途徑在哪里呢？

今日蒙稷再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和以前秦始皇當初咸陽宮大殿議會的時候已經不一樣了，大一統的郡縣制已經實行了一段時間，可是由于種種的原因，百姓沒有感受到大一統的郡縣制度帶來的好處，再加上楚國項氏、韓王成、燕王、義王懷王、趙王趙歇等反王不斷鼓吹，很多人覺得其實封建制度也很好。

今日蒙稷再問這個問題的時候，天下之人已經對大一統的郡縣制有了一段時間的體會，但是這個體會一點也不好。

秦始皇推行郡縣制，如果天下穩定，能夠有個緩沖時期，讓百姓知道新天下的日子比以前的日子好，那么蒙稷就不會有今日之問。

可是大秦統一之后，秦始皇沒有停下自己的征伐的腳步，向南征伐象郡，向北修建長城，在蓬萊向東派出了徐福領隊的“遠洋船隊”，在中原修建阿房宮，帝王陵墓，大秦這個剛剛一統的帝國沒有一絲喘息的機會，天下之人很多人認為這是郡縣制之錯誤，也正是因為如此，反王造反的時候才會有不少的追隨者。

“祭酒先生，先生當下天下大儒顯士，蒙稷聽聞，先生在課堂上經常講一些關于封建制度如何優秀的話語，不僅懷念大周封建，還懷念周禮，懷念封王天下之家天下，蒙稷今日想先聽一下先生的高見?！?

蒙稷說完之后，于桃一時之間感到難以選擇。

的確，在他的心里其實是懷念封建制度的，可是他卻不知道武忠王蒙稷心里打的是什么盤算，儒家如果不能精準的揣摩清楚上司的心思，那么他們就成了無頭的蒼蠅。

吃不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