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柒染本想趁早去俞知落那邊，早點把事情解決，卻碰上了更早的林南之
“這么早，做賊啊，要往哪去”
林柒染看了他一眼
“反正不是去二殿下那”
“……”
“沒見過你這樣坑自家妹妹的，算了，不愛同你說話，我走了”
“你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他？”
嗯？
林柒染真誠的疑惑，真的不記得
林南之看著她真是一點也不記得的樣子，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最后也只是說
“你啊，自小就愛撿東西，撿回來兩個人不說，還撿了個情債啊”
“……”
林柒染大膽猜測
“怎么，這位二殿下果真認識我啊，但是聽說他很多年前就被送到邊關去了，我那個時候才幾歲，我能那么小就愛勾搭人嗎”
“……”
“要我說，二殿下認錯人的概率比較大吧，嗯，非常有可能，他認錯了人，然后我們愛恨糾纏，發現是一場烏龍，到時候兩方都不得安寧，苦苦糾纏，悔恨余生”
“……，你究竟是看了多少風月畫本，我不知道，你自己問，晚些我要帶若萱和初雪去寧府赴宴了，看你這做賊的樣子，你不去？”
“我有點事，很快處理好，你帶姐姐去吧”
“一天天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隨你吧，自己注意安全別闖禍就行”
林柒染原先是想著先去找俞知落那邊驗驗東西，結果她人沒到俞知落那邊，九音閣的消息先來了
好消息，藥材俞知落已經派人送到了
壞消息，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
數量對上了，但種類對不上，看了眼那邊送來的清單，林柒染問他
“俞知落呢”
“已經打聽了，去寧府赴宴了”
倒是個愛湊熱鬧的，沒多猶豫林柒染直接往寧府去了，她到寧府的時候宴席尚未開始，寧府里人滿為患，費了一番功夫，找了半天，終于在一處偏僻的涼亭尋到了人
“殿下真是好雅興，專愛往人家院子里鉆”
“七九妹妹呷醋做什么，放心，我心里只有七九妹妹，都找到這啦，可是想我了？”
“殿下明知故問，我看過殿下送來的藥材清單，與我們當時說好的可不一樣”
俞知落笑的燦爛，挑了個舒服的姿勢隨意靠著
“七九妹妹果真還是年歲小，經不住事，這就沉不住氣了”
“什么？”
“七九妹妹，原先說好的分量我可是按著量給的，藥材清單里只定了種類，卻未言明要加的數量是等份的加，總量可是足的”
“殿下要同我玩這樣的文字游戲？”
“我們一開始的約定里就只說了數量，既然只規定了總量，那我當然可以決定哪些藥材多，哪些藥材少，不過看七九妹妹這個樣子，數量少的那些藥材里才是七九妹妹真正需要的吧，我若再用些心思，看看那些藥材的藥性，之后再查查七九妹妹的行蹤，七九妹妹猜猜，我能查到些什么”
“殿下能查到什么我自是不敢懷疑，殿下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如何？七九妹妹果真是不了解我呢？”
“你想做什么？”
“我能做的，可太多了，若我想，林相明天就能下獄”
“那我也可以現在就殺了你”
俞知落又向背光處靠了靠，離林柒染又遠了些，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他說話的語氣依舊是懶散的
“倒是膽大，七九妹妹可知林相為何數年間直登云梯，千陌是自武起家，從前文脈一支積弱許久，元安年間尤甚，這些七九妹妹想來也是知道的”
林柒染本不想聽他說些千陌重武輕文的積弊卻在他提及林千城時明白他此刻想說的話
“七九妹妹果然聰明，一點就通”
千陌文脈積弊許久，俞離提拔林千城讓他有與寧相抗衡的地位，卻依舊改變不了文武兩派手中的權力，千陌朝堂兵權制度凌亂許久，官設二相又分六部，職權不一，葉一枝早說過，右相寧謙掌兵權，而左丞不兼六部之職，但負責官員考核任免
但朝中考核從不由林千城一人說了算
林千城這些年的晉升，是俞離一手提拔，他想要的自然也很好猜
“所以啊，七九妹妹，若是我給左丞安一個，勾結他國的罪名，那林相還能做林相嗎？你覺得那位還能保得住他嗎”
聽著他把話挑明，卻又明白他不會這么做
“聽殿下的話，是已然知曉臣女的目的”
“七九妹妹，你與天寧的那位又是如何扯上關系的，我很好奇啊”
俞知落確實聰明，因川煙海的消息遠比林柒染想的要靈通，林柒染與俞知落做生意提出的藥材清單里有幾味極難尋珍貴的藥材，是為了天寧的顧然，他幼時體弱，后又經歷長姐替死，悲痛欲絕，心脈積弱，需要常年服藥
顧然手里沒有太多可信的人，他也無心管理顧浣留下的九音閣，這些年大多是靠林柒染從中周旋調理身體
抬眼看了眼靠在亭子邊的人，林柒染索性也直接坐下
“殿下對臣女過分好奇了”
“不若我同七九妹妹一同去一趟天寧好了”
“各國王室無召不得入他國國境，殿下想來比我更清楚這一點，況且殿下又如何知，我會去天寧呢”
“那當然是因為，我最了解你”
林柒染直接無視他的話
“藥材補給我”
“當然，我們一起出發的時候我會帶上，至于其他的，就當是送給七九妹妹的”
“我們并沒有定下一起出發的這個決定”
“那明天嗎？明天下午我在城門口等你？”
在自說自話些什么
“不然我去接你好了，你爹爹能放心讓你自己一個人出遠門嗎？我陪著你的話會不會好些”
“我們不會一起出發”
“七九妹妹會騎馬嗎，不然還是坐馬車好了，我也不想太過招搖”
“殿下不然還是先去瞧瞧腦子好了”
俞知落調笑的看著人，剛準備說話就聽見有聲音插了進來
“林三小姐真是毫無禮數，膽敢如此冒犯三殿下”
兩人循著聲源看向朝涼亭走來的人，林柒染回想了一下，竟然是個見過的
俞知落斂了笑意，轉回了頭，調子也冷了些
“你又是個”
“你又是個什么東西”
林柒染先一步說道
插話的人噤了聲，像是被唬住了，隨后又走來一人，林柒染抬頭看了一眼
“寧姑娘好好管管自己的人，且不說別的，我與殿下交談，就算是再不敬也沒有她插話的份”
“讓林姑娘見笑了，我這丫頭與我親近慣了，府上都當半個小姐，不懂禮數，還望林三小姐見諒，侯輕，跟林三小姐道歉”
等了一會也不見她道歉，像是料定了對面的人會直接揭過道歉這件事，似乎她們主仆二人都堅信這一點
林柒染卻看著她
“道歉呀！沒聽見你家小姐的話嗎？道歉也要我三邀四請嗎”
這會侯輕的臉上才是真的掛不住了
“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林柒染越過那丫鬟，走到寧語櫻身前
“咄咄逼人？方才我與殿下交談，她不通禮數寧小姐您也是看見了的，提出要這丫鬟道歉也是寧小姐自己先提出的，怎么成了我咄咄逼人，哦，莫不是你這丫鬟連道歉也不會”
“你這不就是咄咄逼人”
林柒染像是氣笑了，回過頭上下打量著人，最后也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嗯，好吧，既然你說了，那我就咄咄逼人好了，現在我要你跟我道歉，語氣誠懇一點哦”
林柒染微側了頭卻看見寧語櫻唇角掛著淺淡笑意的看著自己，未帶一絲惡意的笑
還沒來得及疑惑，侯輕就看向了寧語櫻，寧語櫻唇角的笑意不見，林柒染覺得自己眼花的概率比較大
“小姐”
“寧姑娘這丫鬟好生金貴，一句道歉竟然這么難說，這會喊小姐是要你家小姐替你道歉嗎？”
“你大膽，你不過一個妾生子，你那爹爹也不過是個寵妾滅妻的，你有什么資格讓我家小姐給你道歉”
林柒染沒慣著人，直接越過寧語櫻，朝著侯輕就扇過去了
“我們倆誰比較大膽啊？”
那一巴掌落下之后沒等林柒染再訓斥，更冷冽的話就從身后響起
“寧家真是治下有方啊，我這妹妹可是府里千嬌萬寵慣大的，連我母親都沒這么說，你是個什么東西”
沒回頭也知道是林南之來了，但比林南之更先出現的是林之言和林若萱
林之言是公認的才女，性子也最是恬靜，與世無爭，這會臉上是真切的帶著怒意，林若萱看著侯輕更是直接又補了一巴掌
這會兒亭子里熱鬧的過分，外圈也圍了些人，看上去倒像是林家這幾個欺負了寧家的下人
一旁的俞知落終于抬了眼
“素聞寧夫人治下有方，不知道寧小姐的這個丫鬟是哪里冒出來的漏網之魚，不僅敢頂撞府上貴客還妄想慫恿主子替自己出頭”
寧語櫻看了看侯輕，終究還是將人護在身后
“讓諸位見笑了，府上丫鬟不懂禮數，給諸位添個笑料，還望各位貴客不要被擾了雅興”
“寧小姐，這府上的人原是為慶您及笄而來，在同一天及笄的少女何止千數，只有您家會來這些賓客，是因為什么寧小姐自然知道”
“自然”
林南之沒讓俞知落繼續開口，話由他說出來可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接了話茬，臉上再沒從前的寬和淡然，他調子冷了許多，聽上去像是訓斥的語調
“寧相食君之祿，也自當忠君之事，解君煩憂，我父親與寧相同朝為官，與寧相一樣未有空閑過多管束府中下人，但母親卻從不曾教導過府中下人不敬之禮，今日您府上一句不懂禮數就可以讓一個丫鬟欺辱到我林府，過于搪塞了”
“這是自然，侯輕還不過來給林小姐賠罪”
侯輕這會才有些慌了神，著急忙慌的給林柒染道歉，林柒染卻興致缺缺，沒再過多刁難，倒是讓林之言覺著奇怪，等人群散去對上林之言的眼神，林柒染才說出原因
起初她自然是不滿于侯輕的態度，但寧語櫻話中的維護之意過于明顯讓林柒染明白這其中必然有妖，不明白事情始因讓她不好過多干預，以至于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雖然心里不爽，但比起麻煩，還是忍忍比較劃算，林之言搭著林若萱的手兩人準備回到宴席時卻發現林柒染又不知道去哪了
林柒染從人群散去就盯著俞知落的方向，這會正追著人，俞知落回頭看著人笑意盈盈，看得林柒染甚至有點想打人
“怎么了，七九妹妹要同我回家，終于想通了，要做我的童養媳了”
“你這個人很奇怪，一直在引導我”
“嗯？什么？”
“為什么告訴我千陌朝堂的事”
“朝堂？算不上，這些事可完全牽扯不到朝堂，只不過你不知道這些事但是讓我覺得奇怪，林相就從來沒跟你說過這些事嗎？”
“……”
當然沒有，林千城從不把外面的事帶到家里來，也從不在家里展露不耐或煩憂，所以林柒染也沒從主動問過，林柒染不問，林之言和林若萱更不會問，洛顏或許會知道，但她也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林柒染，向蓉或許也知道，但她的父親是千陌的武將，戰功赫赫，少時成名，又屬武脈一支，她夾在中間，想來自己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我本來以為從你長姐和我兄長定親的時候你就能想到的，沒想到你真的一點也不知道也沒有往六部或者兵權上想”
“為什么做這些，我長姐她從來都不想牽扯到這些東西里”
“說起來，我也不算是算計你長姐，畢竟你長姐同我兄長是真真切切的，兩情相悅”
“你這個人，心思真的很深，若你不加干預，長姐不一定會選擇大殿下，母親她與爹爹相敬如賓，但長姐從不向往這樣的感情，在所有的選擇里，入宮是我們家的最末選，這世上沒有人會不喜歡我長姐”
聽出了林柒染話里沒有任何夸獎的意味，俞知落一時竟晃了神，不自覺的朝她走近了些
林柒染退了一步，拉回了俞知落的思緒
“說起來，算上你哥哥你家里明明有四個孩子，為什么你府上的人都管你叫三小姐，不應該是四小姐嗎？”
林柒染不答反問
“我父親與向，我父親與母親的親事不會也是你父親的手筆吧？”
“那你可想的太多了，當年鎮國將軍獨女要嫁一介使臣的故事鬧得沸沸揚揚的，我父親可插不上手，再說了，那個時候他還做不了主呢！”
“……”
“你這人，怎么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們家頭上扣啊”
“殿下，稍微注意點言辭吧”
“怎么，許你冤枉不許我辯駁？”
再問估計也問不出什么，這人還一心想要從她身上套出些什么，實在危險，想著自己從他這也得不出什么答案了，林柒染也沒在跟，微欠了欠身，行了個禮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