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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西滇篇.終章

  • 誰寄相思
  • 鹽水煮菠蘿
  • 3490字
  • 2024-09-06 23:00:28

千陌十六年初,阮肅找到了消失數年的阮恬和江慕白,比阮肅更先找到他們的,是宮舒

那個時候宮舒已經跟了江慕白兩年了,他什么也不做,就看著他們兩個人,江慕白沒把阮恬當傀,就像從前一樣對待她,依然叫她小姐,把人伺候的還挺周到,這兩年,江慕白的手藝長進了不少,因為阮恬沒法去外面吃飯

但江慕白不知道,其實阮恬成了傀之后,就無法再像人一樣進食了,失去了生機和意識的傀無法像正常人一樣消化食物,就算吃進去也會吐出來,自然也嘗不出任何味道,除非施傀術者以血養傀或者在施術之初就將傀和人的生命共享

與人共享生命的傀不會腐敗,不會遺忘,就像木偶,封夕人將煉化成功的活傀稱為“偶”,將用血溫養兩年以上可供驅使的“偶”成為“靈”

但宮舒不會與阮恬共享生命,也不會耗費心血去供養阮肅的女兒,江慕白是這樣想的

所以他一直覺得阮恬是和例外,他也抱著有朝一日阮恬會變成從前的希望

宮舒當然不會用自己的心血去供養一只傀,也不會與一只傀共享生命,但他還有一樣東西,可以做到這件事,這是那個人留給他保命的東西,沒想到他最后用在了阮恬身上

宮舒跟著他們很久,最開始的時候江慕白戒備心很強,十米之內也不讓人靠近,時間久了,他就當沒有這個人

他們就這樣相安無事的過著,江慕白依舊無視他,依舊護著阮恬,那個時候宮舒覺得這樣到生命終結其實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話本子里的美好結局沒有降臨在一只傀的身上

阮恬的身體開始急劇惡化,最開始只是整個人都沒有精神,直到突然從某一天開始她的傷口開始蔓延

一只傀能相安無事的度過這么久的時間已經是個奇跡了

“她要血”

阮恬需要血,供養一只具有靈智的傀需要鮮血,這是封夕失敗了上千次才得到的結論,封夕人研究傀研究了數十年,在他們追求肉體長生的傀術之前,他們以煉化供人驅使的傀而出名,而最初被煉化的傀大多不能久留,所以他們才想到了以血養傀的方法

殘忍但有用

跟在宮舒身邊的那些年,江慕白見多了失敗的傀,他最害怕的就是有一天阮恬也會變成那樣

“怎么,你還沒有認清這個事實嗎?她就是傀,被我煉化的一只傀,她需要血,她不是你的小姐了”

意外的,江慕白沒有歇斯底里的反駁斥責,這些年,宮舒第二次見到江慕白的眼淚,因為同一個女人

那天之后江慕白就開始放血養傀了,只能說禁術不愧是禁術,那天之后阮恬重新煥發了生機,但宮舒覺得江慕白那時候的笑和從前不一樣了,他依舊細心,但看著阮恬的眼神卻時常放空

從那之后,宮舒一連幾個月都沒再出現過

千陌十七年末,宮舒重新出現在了阮恬和江慕白的面前,還帶回了一把劍,得到這把劍的第二天他就寫信給了阮肅

第二天一群人見了面卻沒人開口說話

宮舒炫耀著手里的劍

那是封夕曾懸掛于高位的劍,羌離

大家總說這把劍邪性且陰深,封夕滅國后,這把劍就不知所蹤了

“羌離”

“算你們識貨”

“你是如何找到這把劍的”

聽到江慕白問出這句話,宮舒像如釋重負般看了眼阮恬,隨后又換上一副沉重的表情

“傳聞有九音閣,以物易物,只要你能拿出同等價位,或者有用的東西,那里的閣主自然會為你拿到你想要的東西,別說是一把劍,就算是失傳的秘術也可以找到”

說完他又看了眼江慕白

“原以為這九音閣在什么隱秘之所,原來是在離千陌城都不足百里之地,雖然要廢一番功夫,但也不難找”

他這話說完,阮肅和江慕白都不約而同看向了阮恬

如果有這樣的地方,那阮恬是不是也能變回從前的樣子

江慕白終于意識到了哪里不對勁,宮舒就像是引導著他們去找到解決當前困局的辦法,他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但隨后他聽見宮舒說

“聽聞南楚有位長公主,也是如傀一般,也不知她是怎么堅持到這會的”

說完他才提起劍,指向一直未發一言的阮肅

“將軍,其實我想找的人一直都是你”

“為什么想殺我?”

“殺你?”

宮舒的臉上難得的閃過一絲迷茫

他當然應該想要殺他,可他從未想過要殺他

滅國之仇,殺母之恨,漂泊之苦,每一條都可以成為殺他的理由,但其實他一點也不曾想殺他

他只是想起封夕國破的那一天,將軍提著長槍闖進那間密室,長槍穿透他發了瘋的母親脆弱的咽喉,那個時候,她還病態的看著她練出的最后一個傀,可惜,在她失去生機的那一刻,那個傀也失去了生命

那的確是她練出的最成功的一個傀,與她性命相托,骨血相融,以自身精血溫養出的最后的一個傀

那一天,那個渾身戾氣的將軍用滿是鮮血的手拉起了他,沒有半分的憐惜,語氣也冰冷

他說“別怕”

他說別怕,但話里卻沒有半點哄人的意味,近乎冷酷,像是執行任務一樣

宮舒低下頭看見自己身上的衣服,那身粗布衣裳是他打算溜出宮換上的

他又看了眼死去的母親,死前的最后一眼她也看著那只傀

瘋到了極致

那個時候,宮舒就知道,他和他的母親都是不正常的人

他覺得自己與阮肅的相遇就像是話本子里千篇一律的命定宿敵的相遇,狗血又俗套

可他無法對這個人動起殺念,他有時候會想,其實他自己才是瘋的最徹底的那一個,遠超他的母親

流浪在外的這些年他去過很多地方也見過很多人,善意惡念他都曾真切的感受過,他也曾想過就這樣流浪在山野間,尋一個不在意他過往的平凡女子簡簡單單的過這一生,又或者拋下一切就這么繼續走下去直到有一天死在異國他鄉的街道

如果那個人沒有出現,或許他就會這么渾渾噩噩的漂泊一輩子

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他雖然嘴上怨恨著這世間的一切,但他其實并沒有過什么毀滅一切或者復國的念頭

只是有一天有個人說,難道你不想殺了阮肅嗎

那個時候宮舒突然想,他想再見一眼那個人,問問他有沒有后悔救下自己,如果他當初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的話

或許是這些年窮酸畫本子看多了,宮舒竟然能想象出阮肅一臉嚴肅的說不后悔的樣子

但實際上,他到死也沒有問出這句話,因為他看到了阮恬,那個因他而變成傀,被他下了毒藥百般折磨臨死也不愿意拖累自己父親的女孩

他想,這么自討沒趣抱憾終生的問題,不問也罷

他想,阮肅如果真的知道,估計會恨不得殺了當初的自己

宮舒死在了阮肅的槍下,不知道和當初殺死他母親的是不是同一桿槍

其實他從不是阮肅的對手,他自己自然也是知道的,阮肅是什么人,尸山血海里一劍一槍一人頭殺到了將軍的位置,這是一場必敗的單方面的決斗,他甚至在阮肅手底下過不了三招,可到最后一刻,他卻有種從未有過的輕松

可他并未如愿死在那一刻,他看見自遠方奔赴而來的一群人,記憶恍惚了一瞬,他才想起自己當初答應了那個人,要為他研究出封夕埋藏在地底的有關傀術的秘密,以親手殺掉阮肅作為條件

一群人大白天的穿著夜行衣,像是生怕別人看不出他們的奇怪,為首的那一個看著瀕死的宮舒卻沒有去救他,目光癡迷的看著被江慕白護在身后的阮恬

察覺到他們的目光,阮肅提槍站在江慕白和阮恬的身前,他槍尖帶血,眼里帶著疏離冷漠,剎那間周身泛起殺意

“不愧是封夕王室難得的天才,當初你母親就說你身上有她沒有的天分,我只當是她玩笑,沒想到你竟然真的能超越她”

宮舒又吐了一口血,阮肅的槍刺穿了他的身體,他會死的,一時半刻罷了

他頂著強弩之末的身體看向那群人,那個人像當初找到他一樣,眼睛里充滿著惡心的欲望,對權力的欲望,聽他說起自己的母親,宮舒艱難的扯出一個笑

“可惜啊,你想要的東西要陪我一起死了”

宮舒又看向阮恬,目光悲切

“我其實”

我其實沒有想殺你,我只是想嚇嚇你把阮肅騙出來

但是…還是對不起

“對不起”他說

其實他的道歉沒有任何意義,也沒有人會在意他的道歉,阮恬死了,沒有人會在意宮舒是否真的想要殺她,畢竟她的死才是最直觀的事實

江慕白聽見他微弱的聲音后第一反應是去看阮恬,看見阮恬沒有變化后松了一口氣,才看向宮舒

“你的道歉是為了當初喂給小姐的那顆毒藥還是因為在小姐死后讓她不得安寧”

宮舒艱難的翻了個身

其實他并不覺得是他害死了阮恬,在他的認知里,阮恬為了不成為阮肅的拖累而選擇自殺,這與他無關,而他救了自殺的阮恬

他道歉是因為他意識到,在整件事情中,阮恬是無辜且無罪的,而他挾持了這個無辜的人,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傷害了這個女孩,無論他初心如何,傷害是真實存在的,他只為這一件事道歉

江慕白沒有聽見他的回答

看見宮舒的死亡那群不知從何而來的黑衣人只有一瞬的停滯,隨后他們就直沖阮恬而去

滿地尸體依舊攔不住他們的步伐

江慕白一直覺得如果將來有一天自己要死一定是死在阮恬的面前,為了保護她,他在心里盤算過千千萬萬遍臨死前要對阮恬說的話,可真的到了這一天,他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那天殺出重圍的只有阮肅一個人,活下來的只有他和阮恬,因為對面的人舍不得傷害這個成功的樣本,而阮肅和江慕白只會拼命保護她

江慕白沒有死在向阮恬射出的明槍暗箭里,他在一場平凡的戰爭里耗盡力氣最終死在了阮恬的眼前,他看向阮恬,他想留下一個笑容,可最后只流下了一滴淚

“小姐”

他擦干手上的血用最后的力氣再次觸碰她

碰到她的那一刻,那副無知無覺的軀體像是有所感應一般流下了眼淚,可她的臉上不見任何的悲傷

最后,他也沒有為她擦掉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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