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墜于海
書名: 舊都之下的隱逸者作者名: 蕪嶼的烏魚本章字數: 2519字更新時間: 2021-06-10 10:42:44
“我一直想被人緊緊地擁抱著,但是對我來說,更重要的是能夠心安理得地去擁抱著,我想要去擁抱的人。”
——妮諾.賽琳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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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下著冰涼的雨,昏暗的房間里,格溫躺在床上,湊合著床頭的微弱燈火,看著書。
這本書講述著一個盲人姑娘重獲了三天的視力后的所見所感。
“假如生命只剩下三天,那我會選擇去做些什么呢?”
房間內寧靜的昏暗與窗外蒼白的喧囂,不斷地拉扯著格溫那已亂成一團的思緒。
“豬扒包!”
格溫喊叫著如同圣物一般的“豬扒包”,但是他的雙眸卻仍然暗淡著。
“哈哈,其實我沒有這么喜歡吃豬扒包。”格溫撓了撓大腿自言自語道。
“那我為什么還在懷念著豬扒包呢,明明生命只剩下三天了。”
格溫拿起了放在肚皮上的那一本書,微微跳動的燈火如日薄西山的殘陽之影,輕如衣紗,但又濃如烈火。
“假如我有三天......算了不說三天了,長命百歲,長命百歲好吧。”
格溫把書放到了床前,而后慢慢地逆時針扭動著床頭燈的旋鈕,映照在格溫臉上的燈火也隨之慢慢的熄滅。
“哦,對了,如果你還剩下三天的生命,你會選擇去做些什么?”
這時,格溫順時針地旋轉著旋鈕,原本浸沒在黑暗中的書桌慢慢地亮了起來。
“嗯?你會選擇去做些什么,格溫.古蘭德?”
“繼續完成之前未完成的事情。”
書桌前的男人沒有停下他的筆。
“那這也太無趣了吧,古蘭德先生,最后三天誒。”
“我熱愛我所做的,就是這么簡單,我的選擇從始至終都沒有改變過,所以此刻也不需要去改變。”
“在我看來,你就是一個固執而不會變通的人。”
“在我看來,善變者,非君子也。”
男人在日記上寫下了“真相所至,素履往之。”
“所以說,你現在要去送死了?”
格溫.古蘭德把桌子上的那一頂棕色的帽子拿了起來,凝視著窗外的傾盆大雨。
“有什么我是可以為你做的?”格溫看著披著金黃色燈光的高大身影問道。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艾瑪了。”
男人戴上了帽子,轉過頭面對著格溫,微笑道:
“格溫,可以陪艾瑪看一場電影嗎?”
“好啊,我也很喜歡看電影,對我來說我的每一段人生都是一場精彩的......”
格溫眨了眨眼睛,他眼眸中的金黃色的光也隨之一閃而過。
在燈火闌珊處,美麗的艾瑪.赫斯特站在其中。
春天的百花在少女的腳下綻放,飄動的黑色的長裙如同夏夜清涼的微風;秋日的楓葉劃過了她緋紅色的發梢,白皙的皮膚融化了冬日冰涼的白雪。
艾瑪.赫斯特與格溫,一個站在斑駁的燈火中,一個跪坐在昏暗的房間里。
一個映射在幕布之上,另一個則存在于電影院內。
“我聽一個瘋狂的人說過,人死了之后就會去到電影院。”
格溫從身旁的爆米花桶中抓起了一把爆米花,把它們塞到自己的口中,兌著一口檸檬汽泡水,咽了下去。
“但是可惜,我不會死呢。”
然后他拿起了放在枕頭上的遙控器,按下了播放鍵。
熒幕上的影像開始流動,每一個場景,每一個細節都是如此的逼真。
在月光下,艾瑪.赫斯特把格溫從菜園的泥土中刨了出來;艾瑪.赫斯特一個人把格溫扛回了家中;艾瑪.赫斯特幫格溫擦洗著頭上和身上的泥土;艾瑪.赫斯特在廚房里教格溫制作美味的豬扒......
“嗯。”
格溫冷淡地震動了一下聲帶,而后按下了切換鍵。
“王不身先士卒,將士豈敢先行!”
在月光下,少年身著一襲白衣,意氣風發,蒼白的絕影在黑色森林的荊棘迷霧里來回穿梭,金色的“愚者”塔羅牌,在皎潔的月光中熠熠生輝。
“嗯。”
格溫冷淡地震動了一下聲帶,而后按下了切換鍵。
“在此等候多時了,格溫.赫爾;勝負就由命運來決定吧。”
城前之下,旌旗之前,生死之間,黑與白背水一戰。
“嗯。”
格溫冷淡地震動了一下聲帶,而后按下了切換鍵。
“我一直想被人緊緊地擁抱著,但是對我來說,更重要的是能夠心安理得地去擁抱著,我想要去擁抱的人。”
妮諾.賽琳娜轉頭看向格溫,看向熒幕之外。
“咔!”
放映機暫停了。
“啊,這就放完了嗎?”
格溫按下了紅色的關機鍵,關掉了放映機,電影院重新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人的一生太短暫了。”格溫眼神淡漠地凝視著已然變得漆黑的熒幕,“艾瑪大概是不會喜歡這一場電影的。”
“哈......”格溫顫顫地吐出了一口熱氣,而后他把爆米花和可樂踢開,躺在床上,裹住了被子。
“啪!”
黑色的熒幕亮了起來。
格溫轉過身去,把頭從被子里探了出去。
黑色的熒幕上亮出了一行字:
“格溫,這是你復活后的三天光明。”
“嗯。”格溫垂下了眼簾。
“咔!”
熒幕上的那行白字又切換成了新的語句:
“格溫,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三天。”
格溫的雙眼慢慢地睜開,目不轉睛地看著最后的一句話悄然地浮現在熒幕之上。
“你會想重新地再看一次這部電影嗎?”
語句的下方慢慢地浮現了兩個詞語,其中一個是“退出”,另外一個則是“重播”。
“我......”格溫把頭縮回到了被子中,“我不知道......”
少年在逃避著。
“我不喜歡做抉擇。”
少年在蜷縮著。
“這僅僅是一部電影,還有新的碟片,沒,沒有關系......”
少年緊緊地抓住了被子。
“嗡嗡嗡嗡......”
放映機在不斷地運轉著,幕布上的那一行字也在忽明忽暗的閃爍著。
少年沒有給出答案,他只是在悄悄地哭泣著。
“我只想活下去,我想要珍惜能夠好好活下去的機會,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少年在自相矛盾著。
“活著可以如此的痛苦。”
少年揭開了被子,手握遙控器,按下了“重播”鍵。
“沙沙沙沙......”
放映機重新倒帶。
“格溫,不知你有沒有注意到......”
幕布上出現了一行白色的字。
“艾瑪赫斯特的眼淚與微笑。”
這時幕布上的畫面停在了艾瑪.赫斯特的部分。
艾瑪.赫斯特倚在廚房的門框邊,看著格溫小心翼翼地切著豬排,她白皙面容上的笑與淚,那正是她的感激之情。
“還有,該隱.斯圖亞特那小心翼翼的驚喜。”
看著少年銀白色的逸影,該隱.斯圖亞特神色驚慌。
“這是不可能的,這是不可能的......”
該隱.斯圖亞特從小就被家族觀念束縛著,因此習慣于玩弄手段的他,在心中一直否認著格溫。
可是他的眼中卻對格溫抱有著一絲期待。
“以及妮諾.賽琳娜神情中的堅定。”
“妮諾,即便我是一個變態,你也愿意與我共舞嗎?”
少年的臉“刷”的一下紅了起來,繼而害羞地低下了頭。
“我愿意,格溫。”
妮諾微笑地回答著眼前靦腆的少年。
這些感情或許不像耀眼的金黃色的光,也許僅僅只是偶爾閃耀著的微光。
或許你沒有注意到,但是你的存在……
“對他們來說卻是十分的重要。”十五夜白.冷從格溫的身后抱住了他。
“沖動的人、盲目的人、愚昧的人、愛冒險的人、異想天開的人,你沒有忘記......”
“那專屬于你的,金黃色的光吧。”
“選好了嗎?格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