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福生渾身不自在，后背像被無數個芒刺射進去。他慌慌張張擠過一群人，像做了什么壞事，逃進了衛生間。剛站在一個小便池前，就聽一旁說：“跑啥跑？小小年紀難道也是尿急不成？”

長孫福生一回頭，見是風雨兼程，欣慰地苦笑道：“我是尿急，突然一下就憋不住了，差點尿到褲子里。唉？你剛才在哪兒來？”

風雨兼程搖搖頭，無奈地說：“唉，現在的人們都變了，年輕人不像年輕人，年老的不像年老的。我？我剛才在包間里呢，咋了？一下就讓驚成這樣？沒事吧？還記得另一件嗎？”

“啥事？”長孫福生問。

“我等著你微信的事。”

“等我微信？啥微信？”

“咱們干啥來了？我問你。”

“干啥來了？尿尿呀。”

“尿尿之前呢？”

“尿尿之前？之前，之前參加周奶奶的生日典禮呀。”長孫福生懵懵懂懂地說。

“嗯，還沒有被嚇傻。還不錯。”風雨兼程一邊不停地抖落下面，一邊見怪不怪地面對墻壁說，“那，讓你出去找人，找的人呢？”

“找的人？嗷，”長孫福生恍然大悟卻一點也不想露怯，“嗨，你不要說么，你說的是那誰吧？柴會猜的女兒，是吧？”

“柴會猜的女兒叫啥？”風雨兼程見長孫福生已經開始系褲帶，也就停下了手里的抖落動作。故意轉移注意力，“你說么，叫啥？”

“叫啥？能叫啥，還不就是小妮子么。唉，她的微信號叫啥來？你知道吧？”長孫福生顯得還是有點迷迷糊糊。

“我不知道她微信號，但我記得她今天被人碰瓷了。”

“呀！對了，”長孫福生驚訝一聲，“壞了壞了，小妮子還被幾個人纏著呢，咋辦？”

風雨兼程終于系上褲帶，一付榮辱不驚的樣子，提提褲子說：“是呀，咋辦呀，你說讓我報警，我等著你呢，你說咋辦？還不去看看？”說著，就往外走。兩人穿過大堂時，都不約而同地望一眼那個柱子。這時候，柱子前一直吵鬧的奚工一家人已經不見蹤影。

長孫福生前面小跑著，等穿過幾個充氣拱門，迫不及待地向小妮子停車的方向望去時，小妮子和年輕大個子以及其他人都沒有了身影。

長孫福生沒有再貓著身子跑，他飛快奔向小妮子的車位，回身向身后慢慢走來的風雨兼程一攤手，搖搖頭。

風雨兼程停下腳步，向長孫福生揮手。長孫福生跑回來著急地說：“剛才還在這，不見了。”

“回去。”風雨兼程果斷地把大手一揮，“回包間。”

“對，也許已經回去了。”長孫福生松口氣。啰嗦地說：“對了，也許那些人走了。我算聽清了，好像是小妮子被人騙了，然后又被逼著貸了高利貸。”

風雨兼程快步走著，聽長孫福生這么說，猛然回頭望望長孫福生，不做聲。長孫福生信心滿滿地說：“肯定沒錯，我剛才還錄音了。”

風雨兼程依然不做聲。當走到包間門口時，他突然拉住長孫福生，低聲提醒道：“無論如何，你剛才說的事，不要在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