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福生蹲著的地方，正好有一輛剛停進來的汽車。從車門看是一輛挺豪華的小車。長孫福生壓根沒發現深色車窗里還一直坐著人。他蹲著身子，努力把頭低下，不讓隔著車身那邊的小妮子和大個子男看見。只聽年輕的大個子男得意洋洋地說：“你不還我也沒用，到時候你不還也得還。”

小妮子一愣，厲聲道：“你別嚇唬人，你騙人！”

“我怎么騙你了？你說說。你借我的錢，是你自愿的。我有憑據。”大個子男絲毫沒有讓步。

小妮子遲疑片刻，像在下很大的決心，似乎又有說不出口的難言之隱，猶豫再三后，最終羞憤地脫口而出道：“你的憑據？你的憑據拿出來！”

“拿出來就拿出來。”大個子男說著，從手包里掏出一張白紙，在小妮子面前晃一下。

小妮子伸手想去接，大個子男忽然收回去。獰笑說：“哼，你寫的字，你知道，什么時候寫的你也清楚。”

小妮子愣怔地眼巴巴瞪著眼睛，一時說不出話來。

“忘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一下。就是在離這不遠的酒店，咱們兩開房，具體是第幾次開房，我就不說了。你說要做水變油項目，非拉我一起干。”

話沒說完，一直怒視著大個子男的小妮子，兩腮緋紅，忿忿不平分辨道：“真不要臉，水變油項目明明是你介紹給我的，現在又顛倒黑白說我拉你做。真是……”

大個子男顯得一點也不緊張，聽這么說，不緊不慢道：“是我給你推介的，但我只是那么一說，我說我有一個朋友，他們做這個項目，你聽了說太好了，非要干不可。不但自己做，還非要拉我做。我說，你先等我說完，你別著急，你就是這毛病，一聽就著急。我說我沒有時間做，你說沒事，你沒有時間，我替你做。這話是你說的吧？”

小妮子聽到這里，本來羞紅的臉頰已經變成豬肝色，看得出她在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用手指著大個子男質問：“我是說過我替你做，但是你的錢，并不是借錢，而是代理。是你先寫好了條子，讓我簽字，我才發現紙條上面不是代理，而是借款。那天是你騙我喝多了，乘我喝多讓我簽字的。后來，你也別急，讓我說完話。后來我發現紙條上是借款，我要求你把紙條重新修改，但你一直說是一碼事，不讓我咬文嚼字，斤斤計較。哼！事實上，你從開始就是騙我。”

大個子男抬手不住地摩挲自己茂密的黑發，端正的鼻梁上微微笑瞇了一雙秀氣的大眼睛，連同一張像女孩子的薄嘴唇，笑出了一付可愛的娃娃臉。他不緊不慢地說：“我開始騙你，是你同意和我開房的，你說離了我一天也活不了。你還說想咬死我……”

小妮子怒不可遏地罵到：“你滾蛋！不知道羞恥的娘炮，騙子！我現在才真正看清了你們這種專門騙女人的小白臉！”

“我們這些？難道你另外借的那些款，都是小白臉？除了借我的錢外，你還借了其他人的呀，和我一點關系沒有啊。哈哈哈。這說明什么？說明你騙了我，騙了我的感情。”

小妮子差點暈過去。這是她此時此刻的內心感覺。她搖搖頭，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哀襲滿胸脯，心里憋悶的快要喘不過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