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

“沒想到你這種女生也會來這種正經場所啊？”

“怎么，是來玩的，還是來工作的？是來工作的話陪陪我們吧。”

“別擔心價錢，哥們三個付得起，不會虧待你的。”

舒夢雨被逼到墻角，秀麗的臉上緊緊咬牙。

“你們再往前一步，我就要報警了！”

“呵呵，要不是你長得好看，我們怎么可能浪費時間在你身上。”

“直接開個價吧？像你這樣的，肯定都習慣了，別擔心費用。”

大廳里喧鬧的音樂聲，讓人聽不清這邊在說什么。

好過分。

她完全沒有想到，僅僅去個洗手間，就會碰到這樣的人。

從他們說的話來看，恐怕和她是同一個學校的學生，一路把她逼到這里，完全是和陳時在的包廂相反的方向。

而且，他們身上有濃重的酒味，令她很不適應。

三個人逐漸靠近。

“別過來！不要過來！！”

其中一人朝她伸出了手，另外兩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好惡心。

好惡心。

男人的手臂越來越近，卻沒有對著她的手，而是故意朝她攔在身前的手下，打算觸碰那具柔軟的身體。

現在沖出去，肯定會被他們抓住。

淚水從臉龐滑落，讓她竭盡全力喊了出來：

“陳時，救我！！！”

砰——！

伸手的男人倒飛出去，栽在黑白間隔的地板上，撞進了人群。

陳時攔在舒夢雨面前，陰著臉抬頭，死神般的尖銳目光冷冷凝視剩下兩人。

不等兩人開口，他用憤怒的嗓音大聲吼了出來：

“你們他媽犯法了知道嗎！”

這一聲吼，直接把兩人嚇懵在地，而遠處跌倒的男人到現在都沒站起。

人群的注意一下吸引過來，不需要多加解釋，看到陳時保護著身后少女，大概就猜到是什么了。

剩下兩個男生的酒頓時醒了。

“她……她不是做這行的嗎？”

陳時眼睛一瞪，怒吼著問候了對方全家女性一遍。

“你，你別這么激動。”另一個男生說道，他也沒想到怎么突然沖出來一個人，這么護著舒夢雨，還發這么大脾氣。

難道……難道是最近流傳的，說她交到了一個男朋友？

就連在陳時身后的舒夢雨都嚇懵了。

她從來沒見過陳時發這么大火，他現在的眼神，就好像一頭野獸一般，往外冒著兇猛的光芒。

可是，想哭的欲望，和被保護著的感覺，讓她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這時，被打飛的男生才慢慢爬了起來。

當著這么多人被揍倒在地，讓他的面子實在掛不住。

“你做什么啊！是想打架嗎！”

“就是你對吧，”陳時陰冷注視過去，卻能讓人感覺到他身上壓抑不住的怒氣，“敢騷擾我女朋友？”

不等男人沖上來，他兩三步迎了上去，起跳轉身回旋踢，將對方再一次踢飛出去。

不止剩下兩人，就連圍觀的人都驚呆了。

這一看就是練過的。

而且對比地上那個男生被打的憤怒，陳時的憤怒顯然是他數倍。

“保護女朋友嗎……”

“雖然暴力不好，但是好帥啊……”

“這樣打沒事嗎？不會出什么事吧。”

陳時無視了周圍的目光和言語，返回去抓住舒夢雨的手。

面前的兩個男生嚇得連連退讓。

這次，他抓著自己的手如此用力，將她柔弱的手腕勒得生疼。

舒夢雨沒有開口，任由他抓著自己，往出口方向走去。

路過的時候，陳時又狠狠踢了那人一腳。

“下次再讓我看到你動手，就把你胳膊卸了。”

他的語氣如此陰冷，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

來到外面，陳時攔了一輛出租車。

兩人一路無話，但是陳時的手，絲毫沒有放松一點的意思。

大概一個小時后，車輛才到達了目的地。

下車后，陳時帶著她一路前行，周圍漆黑一片，連路燈也沒有。

舒夢雨還從來沒有夜晚在這樣的地方走過路，不過不知道為什么，雖然周圍很黑，自己心里卻沒有覺得害怕。

可能是那雙手，一直緊緊抓著自己吧。

兩人沿著上坡的路段走了十幾分鐘，停在一處護欄前。

這里只有一個沒有靠背的長椅。

往前眺望，遙遠的地方能看到一顆一顆的光點，橫跨江面的大橋燈火明亮，橋上車輛絡繹不絕，緩慢通行。

那些光芒，將江面都映照得一片暉黃。

而兩人，站在一片寂靜的黑夜里，俯瞰那片煙火濃重的風景。

陳時放開了她的手。

“勒疼你了。”

舒夢雨咽了咽喉嚨，不敢說話。

手腕的確生生的疼，但她更怕陳時生自己的氣，責怪自己連這點事情都不能保護自己。

陳時緩緩做了幾個深呼吸。

“我好怕自己沒有保護好你。”

舒夢雨愣住，偏過頭，“沒有的事！如果不是陳時當時趕過來，就……”

“萬一我再晚一點呢？”

舒夢雨抿緊了嘴，不知該如何回應。

面對三個人的包圍，被逼到墻角，她當時實在沒有辦法。

“為什么不喊呢？”陳時注視著江面，目光有些皺起。

“我喊了……”

“像我那樣嗎？”陳時將手搭在護欄上說道，“你也看到了吧，當我吼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聽見了。”

“那是……”

“知道我為什么帶你來這里嗎？”

舒夢雨搖了搖頭，隨即又意識到他看不到。

“不知道。”

陳時指了指遠處的江面：“對著那里喊出來吧，不要用你的聲音，用你的靈魂吼出來，表達你拒絕的想法。”

“陳時帶我來這里，是為了鍛煉我的嗓子？”

“嗯。”

“那你……不生氣了嗎？”舒夢雨弱弱說道。

陳時嘆了口氣，“怎么可能不生氣。”

他緩緩回過頭，注視黑夜中柔弱的少女。

“但比起生你的氣，生我自己的氣，我還是更生對你有惡意的，這個世界的氣。”

“我改變想法了，對待那些羞辱你的敵人，根本沒有留有仁慈的必要。”

“那張活動表上的活動，我們全部都參加。”

舒夢雨愣著看了他兩秒。

“……好。”

“來吧，對著那里，表達你的憤怒，表達你的拒絕。”

舒夢雨想了想，深深吸了口氣。

“啊！”

“聲音不夠，沒有底氣。”陳時很不留情地給出評價。

“啊啊！”

“這只會讓人覺得你在表達驚嘆。”

舒夢雨悻悻吐了口氣。

“我該怎么做才好，感覺完全沒有陳時的氣勢。”

“你回想一下當時的畫面，現在給你第二次重來的機會，你會怎么做？”

“撞開他們？用盡全力跑？”

“那是拒絕之后要做的，”陳時將一只手放在她肩膀上，“他們肯定用言語羞辱你了吧，如果他們重新出現在你面前，你想對他們說什么？”

舒夢雨眨了眨眼。

“……滾？”

“對啊，這樣不就挺好，”陳時點頭，“把你拒絕的想法，通過這個字，淋漓盡致地表達出來吧。”

舒夢雨低頭醞釀了下。

她從沒對別人說過這個字，也沒有對人惡語相向過。

但既然是包容一切的江面，應該會原諒她的無禮吧。

回想當時的場景。

心里的委屈一波又一波涌了上來，劇烈的情緒堵在胸口，必須要吐出來才能解脫。

短暫的寂靜后。

靜悄悄的山上，突然爆發一道女性的怒吼聲。

尾音拉長，回響在無人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