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所遇的偶然,就如同棉花糖,膨脹的外表下,復雜的錯綜糖絲,不親自唱過,怎么能知道它的味道。
我當時在想:“她怎么來了?”
她看著我。
我當時在想:“她為什么會來?”
她看著我。
我當時在想:“她為什么知道我會來這里?”
周邊一片安靜,聽者包間里偶爾穿出的噪聲,在我說完那句話之后,顯得格外刺耳。
藍云松開手,指著那個女孩問我:“她是誰?”
我沒有說,我想著,他是問我我口里說的“你”是誰?還是那個站在那里的女孩是誰?
“你怎么在這里?”我沒回答藍云的話,繼續問著,那個女孩依舊是往日的模樣,有些瘦了,黑色的鴨舌帽,黑色的短發,黑色的短袖,黑色短褲,畫著很濃的妝,嘴里叼著很細的煙。
“是啊,我怎么會在這里呢?”她冷笑著,抬起右手,露出上面的紋身,吐著煙,“我不是應該在老公的懷里嗎?我不是應該和他一起生孩子嗎?我他媽怎么會在這里?”
她看了我一眼,然后直沖沖撞開我的肩膀,走了出去。
“花澤,她是誰?”藍云有些生氣地和我說著。
我看了她一眼,說了一句:“對不起,我去處理一點事!”
我立馬跑出了門,門口詩人和脖子看著前面,一看我出來了,立馬指了指前面,我立馬追了上去。
街道上,人流里,她走的很快,時不時抹一下臉,然后向下甩去。
我緊緊跟在后面。
她突然停下。
我繼續往前走,站在她的面前。
她抬起手,一巴掌打了下來,卻突然停手,收起手,一把推開我,朝前面走著。
我依舊跟著。
走了很久之后,她蹲在一個馬路邊上,抱著頭,抽動著身體。
我坐在她旁邊,拿出了煙,點了一根,吧嗒吧嗒抽著。我抽完了一根,續上下一根。
她站起身,我也站起身!她在馬路邊上,我在馬路邊下,她的頭靠近我,一口咬在我的肩膀上,很疼,我忍著說道:“再往上面一點,那里是動脈!我是壞人,你咬死我,沒事的!”
她松開了嘴,爬在我身上,緊緊抱著我,大聲哭著,嘴里說著:“為什么?為什么?”
淚水吧嗒吧嗒掉在我的肩膀,滴在我黑暗中的心海里,變成海浪,撲打著我的心墻。
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看著,匆匆一眼,便走開了,習以為常。
“為什么不來看我?為什么忘了我?為什么那天你沒來?為什么你一直逃避我?”
為什么呢?
她有了家庭,她有了她未來該擁有的一切,我為何要打擾她呢?
我拍了拍她后背,她抱得更緊了,我說:“我…為什么…我可以告訴你,有很多的事我可以告訴你!好不好?”
她聽到我的話停止了哭泣,我感到抱著我的臂彎松了,放開,站在我的面前,手抹著眼睛,臉上妝花了,想一個小貓一樣。
我伸出來手,和很久之前一樣,她手握住我的手。
我帶著她來到了一個地方,一片草地,中間有幾棵大樹,這個時間這里沒有人,我倆站在一棵大樹前面,我坐了下來,躺了下去,任微風吹過,她坐到了我的旁邊。
“你知道不?”我說著,很平淡。
“什么?”她依舊拿出了煙,點燃了。
“我喜歡這里,也喜歡這里!”
“什么意思?”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講完了你就知道了!”我看著星空。
她抽了一口煙,把煙塞到我的嘴里,然后說道:“好!”
“從前有座山!”我說。
“山上有座廟!”她說。
“廟里有個老和尚!”我說。
“老和尚對小和尚說!”她說。
“從前…”
“有座山!”
“不,從前有個小男孩!”我說著,吐出煙圈,看著煙霧緩緩上升。
“這個小男孩,從小沒有母親,父親一人養大,后來上了小學,遇見了一個兩小無猜的女孩兒,女孩最喜歡白馬王子的故事,然后她和她的故事離開了男孩,去了很遠的地方,至少男孩沒有能力去到的地方。男孩從那一刻喜歡上了看書,寫字,總是一個人,自己拿著父親從老牛身上薅下來的牛毛做成毛筆!”我說完把煙遞給了她,掐滅了煙,躺在了我的旁邊,習慣的拉過了我的胳膊,我沒有拒絕。
“后來男孩上了初中,遇見那個形影不離的女孩,然后那個女孩飛了起來,趴下地上,紅色的液體浸透了白色衣服,男孩在遠處從飛快的自行車上走了下來,膝蓋磕破了,左手大拇指擦掉了半個,他看到自己的指甲剩下半個,關節處的骨頭很清楚。”阿銘把手放在我的心口,緊緊抓著上面的衣服。
“后來呀,他轉學,遇見一個和那個女孩長的很像的女孩,有一次失憶了,醒來以為她就是她,可是,不過是南柯一夢。他清醒了過來,在上了高中之后,他遇見了一個女孩,他慢慢地將那個女孩當成了救贖,因為她無拘無束,很笨,很傻!他考上了大學,他遇見女孩的父親,他和他辯論,最后因為一句話,他輸了,那句話是:理想和現實的差距就是現實!是啊!無數句我愛你敵不過柴米油鹽,這個道理出生在農耕之家的他很清楚,但他心里依舊很掙扎。”
“可是,就在他掙扎的時候,父親去世,女孩的婚禮如期而至,從那一刻開始,一滴黑色的汁液沁染著男孩的心,最后那個心也變成了黑色,他開始喝酒,開始抽煙,十幾天換一個女朋友,他開始淪落成一個行尸走肉。”我說完了,旁邊的女孩淚流滿面,我笑著撫摸著她的頭。
“怎么又哭了,好好的!聽我說完,好不好!”我安慰著。
“你看我就是那個男孩!”我站起來,她坐起來,我站在她面前轉了一圈,然后臉色沉了下去,聲音有些陰厲。
“你眼前這個男人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男孩,這個男孩身邊充斥著,惡意,對于身邊喜歡的女孩都帶著惡意,帶去厄運!”我有些激動的得說著,阿銘頓住了。
“你,眼前,這個男人,床上躺過很多個女孩,然后,都會被這個人,拋棄!”我指著我的胸膛。
“這樣的人還值得你珍惜,去愛,去追尋,值得,你,不遠萬里來找尋嗎?”
“白馬已經被惡龍吃掉了!”
她呆呆的看著我,我坐在了她的身邊,繼續躺了下去,掏出煙盒,摸出一支煙,將煙盒放在女孩身邊,掏出了一個打火機,點燃,然后將打火機放在煙盒旁邊。
“現在,為什么還有意義嗎?”我很溫柔的說著。
安靜的月光下,我吧嗒吧嗒抽著煙,我聽到旁邊的煙盒打開,嗤嗤的,一根煙走了出來,走進了阿銘的嘴巴,打火機次啦,閃出火光,點燃了煤油,點燃了煙絲。
“我想,和你共度最后一晚,可以嗎?”她依舊倔強,顫抖著說出一句話。
“可以呀!共度幾晚都行!”我微笑著,寒風拂過,她哆嗦了一下。
“就最后一晚!”她聲音有些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