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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歸家

  • 寧君無常
  • 竹尹七異
  • 4309字
  • 2021-10-17 00:16:38

十一月十八,冬至,雪也至。

一連陰沉了七八天的天氣,終于是在冬至日這一天下起了梵都今年的第一場雪。

飛雪凌空,幾乎是眨眼間將皇宮的紅墻綠瓦遮掩了去,從遠處看上去像是都穿上了一套素白的外衣。

少了分輝煌富貴,多了分寧靜淡然。

而與外邊的安逸寧靜相對的是華陽宮之內,那倒是炭火熾熱燈火通明的。往來的宮女們各個眉眼帶笑,引得屋外檐角上的雀兒也嘰嘰喳喳個不止。

今日冬至,更是小皇子的滿月。

宮殿酒宴上端坐的自然是老爺子跟剛剛出了月子的淑妃娘娘。

在后宮又是在暖和的宮殿里,老爺子就只是穿了件合身舒適的素雅袍子,鬢邊帶白的發都整齊的梳著,只用白玉冠金龍簪束著。

比起平日里看著威嚴無比的皇帝,他現在看上去更像是一個老來得子的小老頭。

就在手邊端坐著的,是剛剛誕下皇子然后被加封貴妃的淑妃娘娘。

說起來真是好笑,淑妃娘娘今年不過雙十年紀(呵呵,比太子歲數還小)。眉眼間也才剛剛褪去了少女的青澀稚嫩,帶上了幾分為人母的風韻。

絲毫沒有老牛吃嫩草覺悟的老爺子端著酒杯,自飲了一杯。

“陛下,不能再飲了。酒乃是傷身之物,多飲無益……”

淑妃娘娘是書香門第,但不要看似柔柔弱弱的,卻是個外柔內剛的人兒。她看著今日多飲了幾杯后,明顯有幾分醉意的皇帝,敢直言不諱的勸解道。

“嗯,無妨……”

老爺子滿面笑意,又示意身后的宮女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當然,他不是為了飲酒,而是故意想看淑妃蹙起眉毛一臉不悅的小樣子。

酒剛斟滿,老爺子剛想端起來再喝一杯,就看見從旁邊伸過來一只又小巧又白皙的手掌。

一把就拿走了酒杯。

“你……你這做什么?”

老爺子一臉詫異的看著剛剛從自己手里把酒杯搶走了的淑妃娘娘。他慢慢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從他身上蔓延開來。

宮殿里周邊侍奉的宮女也都不知所措的收斂了自己的動作。本來在這樣的喜慶日子里,宮女們也都是面帶笑意的竊竊私語著。

可身為皇帝的男人只是把臉沉了下來,這個宮殿里就好像刮起了一陣無形的寒風,把周邊人臉上的笑意都盡數凍結。

一旁乳娘懷里的小皇子倒是睡得又香又甜,小臉蛋紅撲撲的。

“臣妾有罪。”

淑妃娘娘手指節發白的捏著那個鎏金酒杯。

她緊抿著涂有丹紅的唇,目光清澈無一絲懼意的盯著自己眼前的男人。

“臣妾自小學的就是女誡,懂得什么是相夫教子。女子當以夫為天,可也并不是一味的依附順從……”

鎏金酒杯里,清白的酒液倒映著淑妃娘娘的眼眸。

她端起酒杯,放到紅唇邊正準備飲。

“娘娘,不可!”

淑妃身體柔弱,再加上剛剛出了月子,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健。太醫也囑咐了只要按時吃些進補的藥食,注意起居,就無有大礙。但是有一條:禁酒,決不能沾一滴。

這華陽宮內本就不常備酒,也就是今天喜宴才有些從御膳房拿來的御酒。當然,宮女們都是細心的人。今日里淑妃娘娘面前的杯子里一直都是茶水,有專門的宮女去倒,以免跟其他的混了。

當然一杯酒下肚,也不是就一定能要了淑妃娘娘的命。只不過可能又要大病一場臥床數月不止了。

啪!

酒杯劃過一個弧度落到宮殿中央的寬敞處。

至于酒,早就灑了。

老爺子側身站在淑妃的身邊,左手攬著她的肩頭,右手剛剛把酒杯扔了出去。

“陛下,臣妾……”

老爺子沒有說話,只是目光不善的盯著自己懷里面的這個比自己小很多歲的女人。

淑妃被盯得臉上發白,輕咬著下唇,目光卻倔強的盯著與自己近在咫尺的男人的雙眼。

近在咫尺,呼吸可及。二人都能從對方的眼眸里看見自己的倒影。

“咯咯咯……”

笑聲響起,原來是小皇子被剛才的那一聲尖叫驚醒了過來,不過還沒有怎么應該過來,就被乳娘手里面的撥浪鼓小泥人所吸引,發出咯咯的笑聲。

“雪兒啊,你的母親連朕都要管著,你說她做的對不對啊?”

終究是老爺子露出來了緩和之色,他側頭去問咯咯笑著的小兒子。當然才剛剛滿月的孩子怎么也不可能會說話的,所以就只是故意轉移一下話題。

淑妃娘娘看著嬉笑的孩兒,也低下頭露出來帶有母性光輝的溫婉笑容。

小皇子的乳名叫雪兒。是因為他是在小雪那天出生的,今日滿月有恰逢滿天飛雪。故而雪兒這個乳名就這樣定下來了,當然是陛下欽定的,自然就沒有人去管這個名字是不是太過女孩子氣了。

“咯咯咯……”

“哈哈哈……”

老爺子松了臉上的威嚴,也發出幾聲輕笑,跟小皇子稚嫩的笑聲混合在一起,讓人感到如沐春風。

宮殿內的宮女太監都松了一口氣。

“罷了,聽愛妃的,今日不再飲就是了……”

老爺子臉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臣妾……陛下你做什么,快把臣妾放下來。”

淑妃不是個傻子,她只是在某些方面比較執著而已。當然,你也可以把這稱之為犟或者倔。

她在皇帝松口之后,就打算為自己剛才逾越的行為請罪。可話還沒有說出口,就感覺身上一緊,被人抱了起來。

老爺子抱著淑妃,不去理會那雙在空中一擺一擺的宮鞋,漫步徑直往后面的寢宮去了。

“愛妃,你是不是太輕了……”

淑妃早滿臉飛霞的把自己窩進了自己男人的懷里。

宮殿里的宮女們掩嘴嬌笑。

……

街道上,幾乎是看不見幾個人影。

寧缺披著黑色大氅,任由寒風白雪吹打在自己身上。烏黑的頭發間落了不少雪花,看上去像是長了幾根白頭發。

他今日才能從皇宮里面被放出來,有了閑暇的時間。不知道是不是這一場難得的大雪觸動了他的心弦,寧缺難得的沒有著急的用輕功趕回到自己的小家,而是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著。

銀裝素裹的梵都城,也別有一般風味。

迎著風雪,對面走來了一個頭頂破斗笠身穿棉布衣的人。他背后背著一個好像是劍的長布條,這樣的打扮倒是一個老道的江湖客。

寧缺瞇起了雙眼,腳下步子就沒停的走了過去。

對方從的斗笠壓的不是很低,寧缺能很容易的看到一張歷經風雨的堅毅面容。

練武之人的感覺異常靈敏,尤其是對其他人抱有它意的眼神。當初寧缺發現鐵槍老人的時候,也是憑借著這樣的感覺。

寧缺又不是那種沒見識的江湖雛兒,他很自然的用余光去打量別人。這樣才不會被人發現,又能盡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清風劍客陳正風也沒有在意這個從自己身旁走過去的年輕人。他久經江湖,自然只是幾眼就看出來對方的武功底子不俗,但是看不出來是何門何派。

二十歲不到的一個小年輕罷了,也不知道是哪家門派的人。

一個擦肩,二人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寧缺腳步不停,心緒也不停。他很快的從腦海里查詢著那個江湖客的信息,然后發現自己跟本沒有跟這個江湖客有關的信息。

肯定不是梵都城里面的人,那就是從外面來的。

左轉右轉,順手從王家老店買了壺陳酒,提在手上,一路走一路喝著。

在楊柳坊拐子街的街口,寧缺看見了另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街角背風的地方,放著幾袋子青橘,看樣子是買青橘的小販。可賣青橘的人,就有意思了。

破舊木樓里的那個拄杖老人。

他老人家根本就不像是在買青橘,自顧自的躲在鋪著厚墊子的躺椅里面,抱著手爐在那里打瞌睡。

“這橘子怎么賣啊?”

寧缺走過去,饒有興趣的蹲下去煞有其事的打量著那些青皮橘子。

老人好像剛剛醒過來,用手邊的木杖勾起一袋子,放到寧缺的手里面。

“您老人家怎么跑到這來賣橘子了?”

寧缺抱著一袋橘子,隨手從懷里拿了一些銀兩,放到老人手邊。

就在二人靠近的一個瞬間,老人低沉沉的聲音傳到了寧缺的耳朵里面。

“江湖風云已起,應該是為你而來,多加小心吧。”

“多謝。”

寧缺一愣,然后點頭致謝。抱著青橘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了。

不論如何,這份人情他記下來了。之后如果有機會,自然會涌泉相報。

……

“娘子,我回來了。”

聽見寧缺略帶調笑的聲音傳來,陸凝華幾乎是一個下意識的就往屋子外面沖去。

紛飛大雪,散落而下。

陸凝華飛身撲來,因為剛才一直在屋子里面,身上并沒有穿什么厚重的衣物,恰當的衣裙正好勾勒出女子傲人的身子。

寧缺抱了個滿懷,肆意享受著自家妻子的柔軟與豐腴。

他低下頭,去尋她的唇。

陸凝華從撲進懷里開始,就順從的抬起臉頰,柔順歡喜的眸子里都快要滴出水來了。粉嫩的唇就在那里,早就等著了。

兩唇相接。

雪一直下,二人重疊的身影卻絲毫感覺不到一點點涼意。

良久,唇分。

寧缺跟陸凝華都已經是“白發”滿頭,好像是已經過完了一生。

“這樣的話,你我也算是白頭到老了……”

寧缺看著陸凝華滿頭的雪花,心疼的替她拂去。然后手掌下滑,捧住了女子柔軟的臉頰。

“夫君,我好想你啊……”

往日里,陸凝華絕對是不會說這種話的。就算是在床帷之內,也就被寧缺挑逗的受不了了,才會說幾句這樣羞澀的話。

可不過一月不見,陸凝華內心的情緒就好像是那不停積蓄著的陰沉雨云,一下子找到了發泄的出口,那就是擋也擋不住的滿天大雪。

“我也好想你啊……”

寧缺捧著陸凝華那因為外面寒冷而凍得有些異樣發紅的臉頰,幾乎是臉貼著臉的說道。

毫不在意屋門口窗戶下那幾雙打量著的好奇眼神。

“好了……再不進去,可要被她們看笑話了喲。”

寧缺看著抱著自己一動不動的陸凝華,只好說用哄孩子的口氣輕聲的說道。

陸凝華本就紅撲撲的臉頰更是發燙,但她可沒有松開寧缺的打算。就這么半依半靠的被寧缺扶進屋子里面去了。

“小姐,你一看見少爺,怕是連骨頭都軟了呀……”

小花一臉壞笑的看著膩在寧缺懷里的陸凝華。

月三娘嘴角帶笑的拿起放在一旁暖爐上的熱水壺,倒了一杯熱茶給寧缺。然后把桌子上已經有些涼的茶水倒掉,再倒上一些熱茶。

琪琪格倒是抱著一壺熱酒,目光明亮的盯著膩在一起的兩個人。

陸凝華看著周圍這幾個明里暗里看自己笑話的人,她微瞇著的眸子里面也閃過狡黠的光明。

她抬起頭,在充當自己人肉座椅的夫君寧缺臉頰上狠狠的親了一口。

啵的一聲。

陸凝華眼神輕蔑,好像是在說你們做得到嗎的眼神掃過坐在一旁的幾個人。

小花癟嘴不語。

月三娘側目去看別的地方。

琪琪格低著頭,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對她們而言,這可為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啊。

當眾喂狗糧秀恩愛,小姐你呀真真是飽女子不知餓女子饑。

“夫君……”

寧缺正饒有興趣看這一幕狐貍精力壓群美,獨霸后院大夫人之位的好戲呢,忽然感覺陸凝華捏著自己的領口輕輕嗅了嗅。

“你是去喝花酒了嗎?”

原本充斥著迷戀歡喜的情緒盡數沉了下去,只剩下靈動和狐疑。

“身上有股子酒味,還有青橘的味道……”

陸凝華掐著寧缺的手指頭,把他在自己身上作怪的雙手都扯了下去。腰際一晃,坐直了自己的身子,刻意跟寧缺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夫君可騙不了妾身……”

“就是,就是,我以前就聽說過。那些偷偷喝花酒又怕家里人知道的人,就買些青橘,把自己身上的脂粉香遮蓋過去,這樣就不會被發現了……”

小花馬上就解釋,她們之前生活的地方,這種事情幾乎是每天都在發生的,司空見慣了。

“我沒有……”

寧缺看在自己腿上坐正身子,擺出“我不搭理你了,你個臭夫君”姿態的陸凝華。

他勾唇一笑,直接攬著陸凝華的腰際,抱著就往臥室那面走去。

“娘子如若不信,一試便知……”

“不要,不要,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呀……”

陸凝華嘴上喊著不要,可雙手反手就勾住了寧缺的脖頸,根本看不出來一點不愿意的表情。

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小花扭頭就跑出了屋子,月三娘扯著琪琪格也快步離開了。

三個人臉都是通紅,慌不擇路的躲開了那折磨人的野貓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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