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真給這句問話噎得差點背過氣去,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類似的問題她也接到過,不過都來自家里特別親近的人,像媽媽和姐姐,在討論家庭生活的環境下延伸出來的。像這樣沒來由,并不算很熟悉的關系,王真很勉為其難,她頓了一下,期待徐雅轉過話題,卻不料徐雅正目不斜視地盯著她,不打算漏掉她的一舉一動。
“媽媽,我準備好了!”小乖背著書包,從屋里跑出來。
王真心底暗暗地長抒一口氣,牽過小乖:“小乖和阿姨說再見!”說完拉著小乖直奔車子,也不顧身后徐雅那炙熱的注目禮。
徐雅直到王真的車消失得無影無蹤,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心底忍不住一通抱怨:有那么神秘嗎?干嗎不說?男人和女人就不那點破事,誰稀罕知道!真是!全然忘記了是她自己上桿子追著問的。
回到屋里的徐雅百無聊賴,原本期待折磨陳肅強的好戲戛然而止,讓她有意猶未盡的感覺,但她卻并不想追著男人繼續看,剛才男人的表現,以徐雅對他的了解,知道他都快到邊緣,自己只不過是動了動手指。徐雅忍不住開始佩服起自己,還是寶刀未老、功力深厚!
“下一步可以稍稍讓一下,先簽個分居協議,不過一定要讓他從狐貍精那里搬出來!”徐雅自言自語。
徐雅是個麻煩,從認識她的第一天起,陳肅強就意識到了。身材火辣的徐雅在他們夜校英文學習班里,引起過不小的震動,徐雅不知情而已。當年血氣方剛的男孩子們都為徐雅腎上腺素急劇上升過,但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之后,他們都偃旗息鼓,心甘情愿地選擇退居幕后。只有陳肅強是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當然這個釣者是滿心歡喜地等待,期望有收獲,雖然被形容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太不知天高地厚。
陳肅強和徐雅的手一牽上,很多人大跌眼鏡,覺得不可思議,有人滿腹狐疑地問陳肅強:“你搞得定她嗎?花錢花感情去當國際搬運工一般都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你倒是十分踴躍地競爭上崗?”也有人好心勸誡:“你認為她會對你真心?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對于這些,陳肅強一概一笑了之,雖然是感情意料之外的附屬品,但他接受得還挺坦然。陳肅強一不傻,二不癡,徐雅和他的距離不用眼睛都可以感覺出來,陳肅強不過一米七二,就是不穿高跟鞋,徐雅也顯著比他高出一截,他家就普普通通的工人家庭,每月可以按時拿到工資是他父母最大的愿望,別說和徐雅口中的高干家庭,就是和真實生活中徐雅的家境都是很有距離的。
陳肅強屬于理智類型的,理智地把自己的優缺點列得一清二楚。他自認為長相還是屬于帥哥之列,錢包里常年擺著高中畢業的青澀美照,只要有機會,不論男女,他都要拿出顯擺一番。殊不知看者在稱贊他時心里暗罵:這人太自戀!而陳肅強卻沒覺自己自戀,他反倒認為自己絕非一般凡夫俗子之流,他一直有高山流水知音難覓曲高和寡的郁悶,也有燕雀不知鴻鵠之志的委屈。
陳肅強家境普通,卻從另一方面培養了他的超強自信,兩個不會讀書的姐姐越發襯出他與眾不同、出類拔萃,讓他更加自視清高,尤其是他從不錯的大學畢業后,開始申請到美國去讀研究生,在他生活環境里,不僅史無前例,簡直就是一枚重磅炸彈,擊起浪花連連。那時,他周圍不乏很多年輕貌美的女性對他拋著繡球,但是他根本不屑于去接,年輕的他覺得他的出生、他的家庭,他現在的一切都實在是虧待他的,婚姻大事上,他不想也不愿再委屈自己。
徐雅從天而降,翩翩而來,某些方面滿足了陳肅強的幻想,讓他的自尊和自信到達到生平前所未有的巔峰。他對自己說:無論如何都不可以錯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而且他心底還有很多不忿在這些世俗的觀念上,難道這些人就不相信他陳肅強有大鵬展翅恨天地的日子?做人也不要太勢利,到時去了美國,誰配不上誰何人敢打包票?
陳肅強和徐雅的戀愛談得一波三折,雙方父母都極不贊成,老人家的心思還是老觀念,媳婦要娶門檻低過自己家,女兒倒是要嫁高富帥。但是老人們也經不住小兩口的同心合力,展望未來,去美國開創天堂般美好的生活由他們兩個的幻想變成陳徐兩大家族的美麗藍圖。
終于懷里揣著結婚證的陳肅強踏上了去美國的征程,他的美國夢也因殘酷的現實與留學的艱辛變得支離破碎,他都有些心意闌珊,不過還剩下畢業后有朝一日破繭而出的期盼。可是等一年之后從機場接回徐雅,正式拉開他們夫妻磕磕碰碰爭吵的序幕,陳肅強,當年的意氣風發在歲月和徐雅的雙重壓迫下,早就無影無蹤。
陳肅強怒氣沖沖地離開徐雅的住處,想著直接去上班。雨勢越發大,他把雨刷開到最快一檔,擺動的雨刷也把他的心搖得更加煩亂。和徐雅的談話因為王真的出現而無法繼續,其實陳肅強也明白就是繼續,也不會有他希望的結果出現。他知道徐雅不好惹,所以才想不驚動長輩,悄不吱聲地和徐雅把婚離了,阿玲也不受到傷害。他以為徐雅內心跟是他一樣,期待結束婚姻的,一如當年他們心齊地奔向婚姻。可是事實證明他錯得很離譜。徐雅的接連出招,他有應接不暇之勢,不能說溫順的阿玲倒戈相向,可是實際行動上確實是在逼他,而他老娘,更是以老命威脅。陳肅強現在怎么做都里外不是人,怎么做都是錯上加錯。
回公司后,心不在焉的陳肅強找機會抽掉了整整兩包煙,想出當務之急趕緊搬出去,這個舉措會讓各方面的戰火得到休息。自己也可以緩口氣去分析和對付后面的問題。他苦思冥想時并不知道,在這點上,他們夫妻又一次不謀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