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二秒神通廣大,不但收集了大量有用的資料,還把恒太等公司關于這個地塊的前期投拓方案搞來了好幾份,再加上丁潔提供的盛世的東西,可以說是非常齊全了。
在葉菁和思凡的親自主導下,大家篩選、比對、思考、研討,一群非專業人士終于群策群力,完成了一份只有大型房地產集團各部門合力才能做到的、詳實全面的投拓策略報告。
“各位,”小組分析會上,思凡敲著桌子對投拓人員說:
“這塊地96.3畝,容積率1.9,如果按起拍價220萬/畝計算,總出讓金是2.1億多,樓面單價達到1738元/平,周邊已建成小區平均地價在2800-3000之間,這樣計算,我們的地價成本已經達到了周邊項目的60%,大家有什么看法?”
聶二秒是這個方案的全程經手人,他最有發言權:
“因為周邊沒有新房,我們前期調研的是基本是二手房價格,未來新房上市,價格肯定會上一個檔次。”
“可是目前行業平均地價成本的比例是40%呀,這也高出太多了。”投拓專員小曹說道。
一邊人開始議論紛紛。
“大家可能還沒完全搞明白,”葉菁補充道:“我們剛剛其實是按起拍價計算的成本單價,實際上從各種跡象來看,這次參與競價的各大開發商都有不成功誓不罷休的意思,實際成交價可能遠遠高于這個數值。”
“那這個地塊還值不值搶得?”
是啊,葉菁也有點猶豫,看了思凡一眼。
“可為什么那么多開發商打破了頭也要搶這塊地呢?”
“難道是我們的測算模型不對?或者是原始數據有誤?”有人提出質疑。
“這個還不至于,”思凡說:“我們這個成本價格是根據多家開發商的內幕資料和數據,結合我們自己的調研成果,綜合分析計算后得出來的。這個數值也跟恒太、盛世等公司的方案依據大體接近,可信度很高。”
眾人面面相覷,難道所有競拍的開發商都是傻子?
思凡看大家也討論不出什么結果來,只好總結道:
“明知道樓面價接近房價,面粉接近面包的價格,大家還在搶,本身說明這個項目有值得搶的道理,我認為大概有幾個原因:”
“首先,金山板塊是福州未來政策支持最大、最有潛力的地塊,也是現在最火熱的熱點,預計明年項目正式面市的時候價格會有明顯上升,所以從政府到民間都把這塊地的預期地價抬高了。”
“其次,是聶二秒剛才說的新舊房的差價因素,但是這個價差評估我們沒做,導致測算結果會有誤差,你們投拓部要把這塊補上。”
“第三,就是我們的強排方案還是有點問題,直接把附加值比較高的多層放在第一批預售,這樣會損失很多利潤,所以我們要跟設計院溝通,排除困難,調整方案。”
“第四,我們是按照行業平均水準考慮問題,但這次參與競標的大多都是快打快銷的地產企業。像恒太的新項目都已經做到了5個多月實現現金流再流轉,這種速度即使利潤遠低于行業平均水平,但每年做的項目多了,企業總利潤就上去了。”
思凡說完看著葉菁,想問問她有什么要補充的。
葉菁搖搖頭:“各位,張總剛才提到方案里有不足的地方,大家回去補充調整一下,另外再仔細想想各個環節,看看還有什么潛在的增值空間是我們沒想到的,畢竟這么多大開發商,他們都不是沖著要虧本來的。”
散會后,葉菁帶著思凡去見余總,路上思凡說道:“菁菁,我有種預感,這次土拍競價可能會非常激烈。”
“對呀,我也覺得,從聶二秒得到的信息來分析,恒太對競價的承受上限最高,難道他們只是單純的為了搶占福州這塊寶地而不惜代價?”
“也不是完全沒這個可能,但是我總覺得一個成熟的公司,還不至于為了面子就把這種事情兒戲化。”
“那你覺得還有什么原因呢?”
“可能就像菁菁你剛才說的,還有一些我們沒想到,或者沒計算出來的因素,誤導了我們的判斷結果。”
恒太在福州沒有項目,余總在一個居民區租了兩套房子作為臨時辦公地點。
看到葉菁和思凡,余總格外熱情,畢竟合作這么久了。
“恭喜余總,有一段時間沒見,你又升官了。”思凡調侃著。
“咳,別提了,我這次就是專門為這個項目來的,如果拿不下來,我就可能打道回府,到時又打回原形羅。”
“那不至于,這個項目不行,還可以拿下一個呀,福州地多得很。”
“地是很多,但是數這個最熱呀!思凡,葉總,你們能不能不跟我爭了?”
行業競爭是家常便飯,余總這個要求有點強人所難,兩個人都尷尬地笑笑,不說話。
余總可能也意識到這種玩笑不妥,干笑了一聲:“我的意思是我們大家這么熟了,爭起來不太好,我在廣東有些土地資源和信息,可以跟你們交換,幫你們到那邊拿地參考。”
“余總你太高看我們了,做房地產我們還是新手,如果本地都拿不下地,哪里還敢去外省競拍?”
余總看了看葉菁和思凡:“你們可能不知道,來之前我們總部下了指令,這塊地要打造成我們公司進軍福建的樣板,所以這個地塊我們是勢在必得的。”
“是嗎?”葉菁禮貌地笑笑:“可是即使我們一家退出,對你們也沒有什么影響呀!”
“影響可大了,大家私交那么好,我還不知道你們倆嗎?我們恒太致勝的法寶——時間大盜模型就是你們發明的呀!”
“咳,余總你這話說得我們挺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說的?現在江湖上還有誰不知道你們?做起事來神出鬼沒,策劃界兩把最詭異的刀!所以說別的我都不怕,怕就怕競標現場熱火朝天的時候,大家都在舉牌,你倆突然舉刀……”
“余總你還真會開玩笑,既然大家都是好朋友,那么公平競爭一把也是好事嘛。”
余總收起笑容:“說真的,思凡,你們既然這么看重這塊地,肯定是做了很詳細的測算了吧?那你們對地塊的最高承受價是多少呢?”
思凡看看葉菁,心想這個底價可不能隨便透露給你。
“嗯,我知道你們不肯說,但是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的承受極限,因為這是我們總部的最高決策,所以我們這次的價格上限是沒有上限。”
“什么意思?余總你不會嚇我吧,就是說不管多少價格都要?”
“是啊,所以我才找你們兩個聊聊,提前打個預防針。”
從余總那剛出門,葉菁就問:“怎么辦?”
思凡聳聳肩。
“人家可是沒有上限了,你怎么爭?”
“沒上限是不可能的,他是在嚇唬我們。不過看這情況,恒太集團的承受上限真的很高。”
“是啊,看余總那樣子,也不像是虛張聲勢。”
“恒太地產往年的銷售單價并不是很高,為什么敢不顧一切地拿地呢?”
“問你自己呀。”
“那這樣吧,我們回去把所有的資料理理,仔細想想。”
“你自己想吧,我怕頭疼。”
“菁菁,我可是在幫你拍地呀!”
“思凡你怎么說話的?你現在在公司的股份都快跟我一樣多了。再說了,你不是說好要寵我,讓我永遠長不大的嗎?”
“哦哦,對不起口誤,你要把你自己照顧好,養得白白胖胖的,這種粗活我一個人來就行了。”
“這還差不多。”
拍賣大會的時間一天天臨近了,葉菁又召集投拓小組進行最后一次動員會議。
“各位同事,競拍大會后天就要開始了,大家檢查一下自己手上的負責事項,看看還有什么遺漏的。”
“葉總放心,方案我們已經過了好多輪了,大會現場也去了解過,不會有事,唯一的問題就是這次恒太財大氣粗,怕余總跟我們死磕。”
“不管恒太決心有多大,我們這次也是勢在必得。”
“那是,這個項目最快明年初開盤,經過精確計算,我們預計第一期單價可以達到3500左右,后面的多層和花園洋房可以輕松突破4500甚至5000的價格,按照這種新價格來算,我們的樓面價占成本的比例已經降到40%以下。”
“但是我們不能高興太早,這次拍賣會大家競價肯定會非常激烈,最終成交價可能會大大超出我們的想像。”
“別擔心,葉總,我們這個方案是結合營銷方案一起做的,營銷上以快打快是我們的強項,所以對低利潤的承受力也更高,評估完這個因素后,我們把這次競拍可承受的極限總價調高到2.95億,高出原底價近4成,所以說這次競拍,我們的估價空間非常大。”
“聶二秒,你有沒有想過別的公司也會超出我們的心理總價呢?”思凡問。
“不可能,我看了好幾個公司的資料,按他們的數據計算出來的結果沒有能超出我們的總報價的。”
“你又沒看到人家的完整方案,不能輕敵。”
“張總,我們的資料收集的夠齊全了,尤其是恒太,他們八個部門的目標值系數我都看了,全部都低于我們的預期。大公司都是集體決策,如果研發、成本、營銷、財務所有部門給的目標值都不高,他們的投拓部有什么理由定一個離譜的拿地價呢?”
“小聶,為這個事你們忙了快兩個月,是挺辛苦的。”葉菁說。
“那好吧,”老大開口了,思凡也不好說什么:“我們把當天參會的人員定一下,競拍最少四個人以上,而且每個人都不會閑著。”
大家沒想到參加個拍賣會還有這么多名堂,都認真看著思凡。
“一個做數據統計的,統計參會商家數、人數、舉牌數,高價止剎次數,供現場隨時參考,我覺得小付心細,讓她去吧。”
葉菁點點頭,表示同意。
“另外,聶二秒你對各家公司的人都比較熟,現場要多觀察他們的言行,即時分析即時匯報。”
“沒問題。”
“我和葉總都會參加,我負責匯總信息,葉總是決策人,負責舉牌喊價。其他人如果有空,也可以去,但要記得提前申請。”
“但是我們現場競拍的心理策略還是要商量一下。”葉菁轉過頭對思凡說。
“對,差點忘了,聶二秒,你覺得我們應該逐級舉牌還是高價止剎比較好?”
“當然是高價止剎了,我們的承受價高,為防止別家通過拉鋸戰消耗我們的利潤空間,直接報一個高出所有人的心理價位把全場鎮住,讓他們誰也不敢跟我們爭。”
“恐怕沒那么簡單吧?恒太這次下這么大的決心,肯定不會被我們嚇住的,再說主辦方也不希望冷場,會想方設法調動現場情緒,把氣氛烘托上去,你這個想法不容易實現。”
“那怎么辦?”
“我覺得現場可能會非常熱烈,我們最好采取組合策略,前半段不舉牌或少舉牌。小付做記錄,聶二秒多觀察分析,然后我們根據現場情況后半程發力,逐級加價和高價止剎并用,讓對手捉摸不到我們的底線在哪里?通過這種方式擊潰對手的心理防線,達成目標。”
“那萬一他們前半程就落槌了怎么辦?”
“你傻呀,我們這么多人盯著干什么吃的?拍賣就是一場戰爭,盡量多研究對手,取勝的機率才大。”
“我覺得張總說得對,”葉菁一槌定音:“大家各自準備一下,迎接后天的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