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奮勉

我父小時候，天分極高，對父母極知孝順，對兄弟處處友愛。好學向上的念頭，不要父母師長的督責，總是天天自己加鞭，努力奮發。

向來一個種田人家，看了讀書人家，正如看天上神仙，何等光榮，好不羨慕！所以只要能有一個希望，自己家里可以培植一兩個讀書子弟，趕上前程，就是吃盡千辛萬苦，也是值得的，也要耐守的，我家當時的觀念，何嘗不是這般情狀，我父也就成了一家所希望中的人了。

所幸他完全了解這情形，并且還明白一家的父母兄弟，不顧生計的壓迫，環境的艱困，個個咬緊牙根，忍窮耐苦，都是等他讀成功書，趕上去考，一層一層的順利，總有一天來補償這個代價的，比不得富厚人家，看待子弟的讀書，可以“但問耕耘不問收獲”的。

果然，我張家前途的光明燦爛，已隨著我父的天才，堅忍努力，好像錢塘江八月十八的潮，浩蕩奔騰而來。可是，我父無窮的周折、痛苦、恐怖、冤仇，也跟著這潮打進來了！

[1] “這年”當指1863年，當時正處于太平天國運動末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