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真實案例

案例5　特許人未經批準，從事黃金商業特許經營，其所簽商業特許經營合同被判無效。

——西安A黃金交易有限公司訴B黃金投資有限公司特許經營合同糾紛案

案情簡介

原告A公司起訴稱：2011年6月21日、8月3日，我公司與B公司先后簽訂了《商業特許經營合同》及《合同條款變更協議書》。根據雙方約定，B公司授權我公司以商業特許經營的方式從事黃金銷售與回購業務。合同簽訂后，我公司依約向B公司交納了30萬元加盟費和100萬元保證金。但此后，我公司發現B公司通過合同許可我公司開展的黃金銷售與回購業務并非黃金現貨業務，實為以合法形式掩蓋非法交易的業務，已經違反了《期貨交易管理條例》的強制性規定，故雙方簽訂的《商業特許經營合同》及《合同條款變更協議書》屬于無效合同。因此，我公司訴至法院，請求確認雙方簽訂的《商業特許經營合同》及《合同條款變更協議書》無效，B公司返還我公司加盟費30萬元和保證金100萬元。

被告B公司答辯稱：我公司特許A公司經營的業務為金銀制品買賣，該業務是現行法律所允許的合法交易，不存在任何違反法律強制性規定的情形。理由如下：首先，黃金制品為普通商品，不受國家特別限制；其次，A公司稱黃金銷售與回購業務并非黃金現貨業務，與事實不符；第三，預付款買賣方式僅是輔助交易手段，并不是雙方合同的主要內容。因此，A公司要求確認合同無效及要求我公司返還費用的訴訟主張，于法無據，請求法院駁回其訴訟請求。

法院審理

法院認為：當事人訂立、履行合同，應當遵守法律、行政法規，尊重社會公德，不得擾亂社會經濟秩序，損害社會公共利益。我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規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合同無效：（一）一方以欺詐、脅迫的手段訂立合同，損害國家利益；（二）惡意串通，損害國家、集體或者第三人利益；（三）以合法形式掩蓋非法目的；（四）損害社會公共利益；（五）違反法律、行政法規的強制性規定。

根據我國《期貨交易管理條例》的規定，期貨交易是指采用公開的集中交易方式或者國務院期貨監督管理機構批準的其他方式進行的以期貨合約或者期權合約為交易標的的交易活動；期貨合約是指期貨交易場所統一制定的、規定在將來某一特定的時間和地點交割一定數量標的物的標準化合約；期貨交易應當在依法設立的期貨交易所、國務院批準的或者國務院期貨監督管理機構批準的其他期貨交易場所進行，禁止在依法設立的期貨交易場所之外進行期貨交易；設立期貨交易所，由國務院期貨監督管理機構審批，未經國務院批準或者國務院期貨監督管理機構批準，任何單位或者個人不得設立期貨交易場所或者以任何形式組織期貨交易及其相關活動；中國人民銀行等部門亦規定，除上海黃金交易所和上海期貨交易所外，任何地方、機構或個人均不得設立黃金交易所（交易中心），也不得在其他交易場所（交易中心）內設立黃金交易平臺。

本案中，B公司并非依法設立的期貨交易場所，不具備經營黃金期貨交易的資質，但其與A公司簽訂的涉案商業特許經營合同約定由A公司開發黃金交易客戶，結合A公司提交的B商業特許經營信息披露內容匯總、B預付款業務管理辦法、B金銀制品買賣客戶協議書、B金銀制品買賣規則以及針對B公司網站的公證書，可以看出B公司通過涉案合同開展的業務實為通過提供黃金交易電子平臺供客戶進行交易，其交易標的為在將來某一特定的時間和地點交割一定數量黃金的標準化合約，該交易本質上屬于期貨交易，其內容有違我國上述法律法規的規定，故涉案商業特許經營合同應屬無效。

無效的合同自始沒有法律約束力；合同無效后，因該合同取得的財產，應當予以返還；有過錯的一方應當賠償對方因此所受到的損失。本案中，B公司明知其無資質的情況下以商業特許經營的形式從事期貨交易，且無證據顯示其就此向A公司進行了信息披露，故B公司對于涉案合同的無效存在明顯的過錯。A公司要求B公司返還加盟費和保證金的訴訟請求，于法有據，應予支持。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二條第（五）項、第五十六條、第五十八條，《期貨交易管理條例》第四條、第六條之規定，判決： 1.確認原告西安A黃金交易有限公司與被告B黃金投資有限公司于二○一一年六月二十一日、八月三日簽訂的《商業特許經營合同》及《合同條款變更協議書》無效；2.被告B黃金投資有限公司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返還原告西安A黃金交易有限公司加盟費三十萬元和保證金一百萬元。

案例評析

1.《商業特許經營管理條例》第八條第三款規定，商業特許經營的產品或服務，依法應當經批準方可經營的，特許人還應當提交有關批準文件。這是效力性的強制法律規范，違反了這一條，會導致其與被特許人所簽商業特許經營合同無效。我國司法實踐也證明了這一點。《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業特許經營合同糾紛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指導意見》第十條規定，法律、行政法規明確規定商業特許經營的產品或者服務應當經批準方可經營，或者從事商業特許經營的業務需要具備其他特定條件的，特許人或被特許人為規避上述規定簽訂的商業特許經營合同無效，但特許人或被特許人在商業特許經營糾紛發生前已具備相關特定條件的，可以不認定為無效合同。《上海市高級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商業特許經營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解答》在回答“五、對于法律、行政法規規定需要經批準方可經營的產品或服務，特許人或者被特許人未被批準的，其所簽訂的商業特許經營合同效力如何認定?”時，也認為需要經行政批準方可經營的，應當取得有關批準文件。特許人或者被特許人未被批準許可的，其所簽訂的商業特許經營合同，可以認定為無效。

2.根據《國務院對確需保留的行政審批項目設定行政許可的決定》的規定，本案中的黃金期貨屬于應當報請國家機關審批的行業，特許人B黃金投資有限公司沒有事先獲得國家相關部門的批準。因此，法院確認原告西安A黃金交易有限公司與被告B黃金投資有限公司于二○一一年六月二十一日、八月三日簽訂的《商業特許經營合同》及《合同條款變更協議書》無效是正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