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剛飽餐了一頓，心情很好，它無所畏懼的走在黝黑的街道中，對黑暗和潛伏其中的危險不屑一顧，它是變異巨獸，它是黑夜之王，它擁有著橫掃一切的蠻力，它很高興。
“快看。”漢女猛然坐直了，她的頭頂了龍子下巴一下，把龍子從綺麗的白日夢中驚醒了。
龍子揉著下巴，順著漢女的目光看過去，他也坐直了。
月光勾亮了街道的輪廓，一支變異人軍隊以極慢的速度朝大牛行進，一支瘦弱的軍隊。
“是他們。”龍子臉色變了，“至少有好幾百，很可能上千。”
“沒事，我們離他們很遠……”
大牛興奮的哞哞叫了起來，它突然奮蹄朝變異人大軍沖了過去。
“哇！”龍子感嘆的喊道。
漢女用力的拍著大牛的脊背，給它傳輸停下了的命令，但是大牛看來有些興奮過頭了，并沒有聽從她的指示。
龍子開始射擊，他彈無虛發，每一發子彈消滅一個瘦人，那只沉默的大軍依然不折不撓的朝他們迎面開拔而來，不懼怕槍林彈雨，不懼怕飛奔的大牛。
龍子的意思開始模糊起來，但是他們明明距離瘦人還有幾百米的距離。
“糟了，他們數量多的時候會增加意念控制的距離。”漢女也發現了這一點。
龍子腦子混沌起來，他不再扣動扳機。
“龍子，給大牛一槍！”漢女大喊到，她看起來還正常些，但是龍子已經木訥的不再理睬她了。
漢女奪過龍子的槍，對著大牛肌肉隆起的側面來了一槍，同時拍擊著大牛的背。大牛吃痛，開始注意到漢女的指示，它冷靜下來，轉而向西，那只亡者大軍轉眼間消失在視野外。
龍子的眼睛慢慢有了焦點，他心有余悸的朝后看去，又朝前看去，“我們不會再遇到其他的變異人吧。”
“不怕，”漢女安慰龍子，“只要大牛不發狂就行。”
“是啊，全靠你了，大牛。”龍子崇拜的拍著大牛的背，“現在就別慌著就餐了，先把我們救出去再說。”
大牛得意的哞哞大叫兩聲，奮蹄狂奔，在第三個路口來了個漂亮的漂移過彎，轉向了南方，如同一輛敞篷運兵車一樣在城市的大道上狂奔。
他們又遇到兩波變異人，但是大牛的配合是它們沒有造成任何威脅。
你們弱爆了。龍子對著遠去的第二波大聲的嘲諷著。
之后是無驚無險的歷程，很快，他們離開了天堂州，眼前開闊，心情也平穩起來。
“現在……”
“去哪兒？是吧？”漢女笑了親昵的推了龍子一下，“一離開，你馬上就問這個。”
“離開的時候不正適合問這個問題嗎？”
“是離開前應該問吧。”
“你離開前就有答案了嗎？”
“沒有。”
“那不得了，”龍子刮了刮漢女的鼻子，“你沒覺得這段時間，咱們一直在隨波逐流，毫無目的嗎？當然，除了你在上港那檔子事兒。”
“你吃醋了？”漢女受用的問。
“這不是我想說的，”龍子正經起來，“我想說的是，咱們要不要為了一個什么目的奔向前程？”
“什么目的？”漢女身子一顫，緊張起來，“什么前程？”
“那個……”龍子撓起了頭，“我還沒想到。”
“那現在去哪里？”
“怎么又換你問了。”
“那就讓大牛決定吧。”漢女豪爽的一拍大牛，大牛毫不猶豫的轉身回天堂州了。
“不行！”漢女和龍子齊聲喝阻。
大牛委委屈屈的扭回頭，情緒不高的慢慢朝南走去。
“咱們是不是有些虛偽？”龍子嬉皮笑臉的說。
“是你虛偽。”漢女安撫的拍著大牛的背，“我是無所謂，就是怕你進去出不來。”
“你擔心我？”
“你別臭美了，”漢女依舊撫摸著大牛的背，“你掛了我有什么擔心的，正好給大牛加餐飯。”
哞！
“這你倒聽懂了。”
白天慢悠悠趕路，晚上就睡在小貨車中，這樣的日子令龍子和漢女都樂在其中，悠悠歲月悠悠過，龍子簡直覺得這是自己的蜜月旅行，雖然漢女始終不讓他跨過那一步。
這么行了十天，周圍的風物和記憶中的北方差別越來越大，龍子新奇的同時，總覺得有些不適，而漢女卻處之坦然，她好像永遠處于一種坦然的狀態。
“我好像想到咱們能干什么了。”
這天半上午，龍子在大牛背上呆呆的躺了一個多小時，突然坐起來對漢女說道。
“你看過那些理想國之類的書嗎？”
“你是說你想建個？”
“我是說咱們建個，”龍子躊躇滿志的說，“我是國王，你是皇后，大牛是農業部長。”
“感情就大牛一個干活的，”漢女不滿的說，“欺負我們大牛啊。”
“不是啊，國王和皇后也要干活。咱們種地，種花、種樹，蓋房子，干咱們能想到的，能做的一切事兒，然后老死在那里，不好嗎？”
“不就是安定下來過日子嗎？”
“有區別。”
“什么區別？”
“帶著理想。”
“呵呵，”漢女笑了，“你說的前景還有個前提，我愿意和你一起老死。”
“咱們都這樣了，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咱們沒怎么樣，”漢女沉吟了一下，“不過你說的不錯，我也沒什么更好的選擇。”
“這不就得了。”龍子的笑容在半路僵住了，“你在花椒我？”
“你聽出來了，”漢女捋了捋頭發，她的頭發披到了肩膀上，龍子夸贊了幾次她的長發，漢女決定在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剪發了，“你準備在哪里建那個理想國？”
“做這樣的事兒，還是要回北邊，回家，在這里我不自在。”
“我和你想的一樣。”漢女少有的溫柔，“不過我們都跑這么遠了，干脆跑到最南邊再回去。”
“沒問題，”龍子踴躍的說，“天涯海角我都和你去。”
十年后。
漢女醒了過來。
臥室的三面都是落地窗，被竹簾覆蓋著，漢女坐了起來，按了一下放在床頭柜上的遙控器，竹簾升了上去，春日的陽光毫無阻礙的盈滿了寬敞的臥室，本來躺成個大字兒的龍子把一只手抬到了眼睛上，不滿的哼哼著。
“起床，該跑步了。”
漢女穿著絲綢睡衣從臥室消失了，龍子知道她去衣帽間換跑步裝去了，也就是說，他至少還能睡十分鐘。
十分鐘后，把自己收拾利亮的漢女回到臥室，看著睡死過去的龍子，大吼起來。
龍子利索的爬了起來，一分鐘后就和漢女出了門。
“懶死你算了，”漢女嫌棄的看著龍子，“早起十分鐘，上個廁所什么的不行嗎？非得帶著滿肚子的屎尿跑步。”
“生物鐘不同而已。”龍子不以為然的照著私人電梯上的鏡子，撫摸著自己的小胡子，電梯上的數字從三十蹦到了一，兩人走了出去。
“龍先生早，漢女士早。”站在大廳中的保安尊敬的對他們行注目禮，兩人回以微笑。
大廳中，早起的住戶看到他們兩人，無不露出羨慕的目光。
“我就說別住這里了，”龍子不太自在的說，“我真受不了那些目光。”
“你太在意了。”漢女輕快的走著，“別讓別人的目光影響你，才能活得輕松。”
“說的輕松，”龍子嘟噥一聲，“你以為誰都像你那么沒心沒肺。”
走出了旋轉門，兩人來到林蔭道上，慢跑起來，不遠處的公路上車水馬龍，但是這條林蔭道干凈、整潔，令人心情愉悅，這是一條專門為他們跑步設計的道路。
漢女帶著耳機，跑的專注而迅速，龍子必須加快速度才跟得上她，這令龍子感覺又累又有挫敗感。
跑了三十分鐘，林蔭道旁站了一個穿著黑色制服的、手里托著托盤的服務生，漢女從托盤上拿了水和毛巾，喝了兩口，擦了把汗，把東西扔托盤上，開始朝回跑，龍子只來得及擦了擦汗，漢女已經跑到十幾米開外了。
龍子泄了氣，干脆站定了，不緊不慢的喝起水來。
服務生臉上出現了笑容，這種情景他不是第一次見了。
“哪有這樣的女人啊，簡直是運動員，”龍子嘖嘖稱嘆，“你說呢，小吳？”
“漢女士精神一向很好，否則也無法照顧這么大的產業。”小吳知道龍子的脾氣，輕松的回答道。
“說什么呢，這些產業我也在照顧啊，”龍子說著，自己都笑了，“不和你扯了，我還有半小時的步要跑。”
“三十五分鐘。”小吳補了一句。
不跟著漢女，龍子確實用了三十五分鐘才跑完剩下的路程，回到屋子的時候，漢女已經洗涮去了。
龍子脫了鞋，穿過遼闊的客廳，膩歪到洗浴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