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下一市稍作補充，大牛背上的各種袋子通通被填滿，不過最高興的還是龍子，他不但為自己的開瓶器——手槍——補充好了子彈，還額外收集了幾把手槍，這讓龍子心滿意足，自我感覺天下無敵。
然后他們幾乎徑直穿過下一個市，再然后……
龍子和漢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遠處出現了他們見過的最高、最密集的樓群。
但僅僅如此不足以讓他們驚訝，讓他們驚訝的是，前面這個城市竟然設防了。
在其他城市甚至只有一個市長的年代，他們眼前的這個城市入口主干道上有持槍的軍裝男子，而且足足有十幾個。
龍子和漢女知道他們來到了上港，中國的經濟之都，但是這種認識并沒有減輕眼前的一切帶來的不適感。
“好多人。”龍子嗤嗤的說。
“我知道。”漢女平靜的說，“和春明的陣勢差不多。”
“所以，我們能夠就這么大搖大擺的走進去，不會受到什么阻撓？”
“你是中國人嗎？”
“我帶著身份證呢。”龍子果然掏出了錢包，準備展示身份證。
“省省吧。”漢女無奈的一拍大牛，大牛安步當車，不緊不慢的朝崗哨走去。
一個大兵挎著槍慢悠悠走來，他走的比大牛還慢，而且表情平和，龍子鎮定了下來。
“那里來的？”
“北邊。”
“去哪兒？”
“上港市。”
“進去吧。”大兵搖晃著肩膀讓到了一邊。
漢女給了龍子一個眼神，看看，就這么容易。
“喂，大兵，我能問個問題嗎？”龍子不可遏制的好奇心上來了。
“說。”
“你們到底在防守什么？”
“變異獸，變異人，還有一些別有用心的外國人，”大兵給了龍子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你是哪個？”
“至少我不是變異獸。”龍子肯定的說。
大兵笑了笑，朝崗哨走去，漢女拍拍大牛，大牛優哉游哉的從崗哨中間穿了過去，龍子情不自禁的想對著那些大兵招招手，他的手剛抬起來，漢女就給他打掉了，“別表現的那么可疑。”
大兵們甚至沒有多看他們。
上港市的龐大讓龍子大開眼界，它的人數堪比一個鼎盛時期的農村，它甚至有電——這一點可以從前面閃著光的道壇看出來。
那是一個搭在卡車上的道壇，上面金光閃閃，擺著很多龍子不認識的神偶，但是吸引他的是那些霓虹燈，和一個光頭穿道服的……
好吧，龍子不知道怎么稱呼他。
那人懶洋洋的躺在卡車頭上，看到大牛走了過來，他眼睛一亮，有些笨拙的踩著卡車窗戶、踏板下到地面，“兩位，兩位，停一下，停一下。”
“你是和尚還是道士？”漢女停住了大牛，她被眼前這人吸引住了。
“都是，都不是，”那人笑瞇瞇的說，他并不胖，但是肚子有些突出，“叫我半和尚就行，兩位是從北方來的吧。”
“你怎么知道？”龍子問。
“因為你們身后是北方，”半和尚盡量使自己語氣中沒有揶揄的意味，“兩位小友，涅槃的感覺怎么樣？”
“沒什么涅槃，就是活下來了。”漢女的嘴巴整體向左平移，“半和尚，你如果是來向我們傳道的，省省力氣吧。”
“我不是來傳道的，”半和尚的笑容愈加親切，“是道來傳我，我只是想把我理解的東西告訴你們，經歷了世界末日，你們會發現更容易明白我說的話。”
“一個傳道者，”龍子點著頭，“看來上港確實繁華，連傳道者都養得活了。”
“此言差矣，越是困難的地方，越是我應該去的地方。”
“但是你偏偏出現在上港，目前中國最好過的兩個地方之一。”漢女有意逗逗這個半和尚。
“所以我說了嘛，困難的地方是我應該去的，而這里是我實際待的。”
“你至少是個誠實的傳道著。”漢女樂不可支。
“你傳道成功過嗎？”龍子懷疑的問。
“沒有。”半和尚沮喪的說，“不過你們兩個……”
“你還是繼續等吧，我們遠道而來，需要進城歇一歇了。”漢女大笑著一拍牛背，大牛繞過花里胡哨的卡車，朝城市走去。
龍子看著半和尚慢騰騰的挪到卡車邊，慢騰騰的爬了上去，估計又躺回車頭上了。
“人一多，怪人就出現了。”龍子感嘆的說。
“你正在進入一個大城市，怪人才剛剛開始出現。”
上港市使用的電力來自海上核電站。災難過后，沒有遭到損失的海上核電站把所有的電力輸入了春明和上港，但是由于技術人員沒有可以留存，這個城市的生活依然維持在低水平，有電腦沒網絡，有網絡沒內容，電話沒有對講機有用，汽車沒有電動車持久，城市供水系統癱瘓，反而是海上核電站配套的淡水凈化系統還在運行，這套輔助性的系統現在承擔著整個上港的生活用水。
這里曾經是個寸土寸金的地方，無數蝸居的故事在這里上演，也許是為了報復，如今所有的高樓都被棄之不顧，人們占據了一切高度低、面積廣的建筑，從政府用地到商業建筑甚至公共花園，都成為合適選擇。
一對瘦削的男女坐在一棟老上港洋樓門口，他們空洞的眼神隨著大牛的出現有了內容。
“又來了一對鄉巴佬。”女的肆無忌憚的說。
“可不是，這下全中國的鄉巴佬真的都要跑這里來了，”男的不屑的說，他干枯的生活因為這一難得調劑豐富起來，“用不來多久，我們這里又變成一個移民城市了。”
“喂，問一下，”龍子大喊一聲，“這里是中國嗎？”
“廢話。”女的鄙視的說。
“哦，聽你們說話，我還以為我出國了呢。”龍子大笑著騎牛而過。
街市行人三三兩兩，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好像都被空虛獸吞噬了一般，要不是他們的塊頭正常，龍子甚至會以為他們是變異人。
一輛警車從后面追了上來，一個警官下了車，漢女停住了牛，“警長，什么事兒？”
“我不是警長。”
“果然是大地方，竟然有不帶長的公務員了。”龍子驚奇的說。
警員看了龍子一眼，“暫住證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