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情趣，有情趣，”市長熱情的走了過來，幾乎扶著龍子坐到了落了厚厚一層灰的沙發上，漢女嫌臟，沒坐，“來了就不要慌著走嘛，現在海天市一切都在起步，急需要兩位這樣的青年才俊，兩位是夫妻？”

“朋友。”龍子覺得屁股下什么東西硌得慌，他摸了一把，拿出了一個檔案夾子和半兩灰塵。

“哦，了解，了解，”市長曖昧的對著龍子哈哈大笑，“男女朋友嘛，好，好，現在人口正短缺，兩位可要加把勁兒了。”

漢女皺起了眉。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市長覺得自己的玩笑很不錯，笑的更開心了，“兩位有什么愛好。”

“看書？”龍子想起了自己在各種求職表愛好一欄上填的，在沒有什么有趣的愛好時，看書好像是個保險的選擇。

“那你就是文化局局長了，”市長大手一揮，“好，好，海天市終于有文化人了，這個姑娘的愛好呢？”

“種地。”漢女故意在語氣中帶上了諷刺的意味。

市長和警長身體一震。

盡管上了大學，但是漢女的農民出身是她明里暗里受歧視的重要根源，在戰前的網絡上，農民已經稱為罵人的語匯，雖然之前陳祿對農民的重視令漢女的心態發現了一些變化，但是海天市市長戲劇性的表情依然令她吃了一驚。

他的表情和喜劇片中的地方官聽到眼前那個人正是微服私訪的皇帝時差不多，那種震驚和崇敬的程度令一向冷冰冰的漢女都動容了。

“坐，坐，”市長小跑著把自己的大輪椅推了過來，“女士，你現在就是海天市的副市長和農林局局長了，這兩天，我讓警長收集了很多種子和化肥，你看看什么時候合適，盡快播種吧，所有的土地任你選擇，老張，種子放在哪兒了，給副市長匯報一下。”

警長頭有點暈，他才剛剛鳥槍換炮，從一個警察直接提升為警長，升值的喜悅還沒退潮，眼前這個被他帶回來的小姑娘就成為他的頂頭上司了。

“愣什么愣，說啊。”市長拍了警長一下。

“哦，就在樓下的會客廳中。”老張悶悶的說。

“等等，我們沒答應留在這里啊，”不愿意做文化局局長龍子說。

“難道局長是嫌沒有人盡其用嗎，”市長的熱情明顯不在龍子身上，但是為了留在漢女，他可以多龍子做出一些妥協，必要的官僚手段嘛，“也許工商局更適合？”

“我不是在討價還價，”龍子有些厭煩這樣的對話了，“我們要南下的，在這里只是稍作停留，市長還是另尋高人吧。”

“尋什么高人，尋到人就是勝利了，”市長忽略了龍子話語中的情緒，“女士，他能代表你的意見嗎？”

漢女看向龍子，龍子正期盼的看著她。

漢女點點頭。

“你們一定要走？”市長的熱情開始退潮了。

兩人沒有說話，但他們的態度說明了一切。

“我收回對你們的任命，”市長干脆利索的說，這更像是龍子習慣、或者說想象中的官員樣子，“另外，你們兩個稱為新海天市第一批囚犯，警長，履行你的指責！”

這次警長反應的十分快，他離開拔出了手槍，指向了龍子和漢女，“走吧，兩位，罰酒的滋味你們也該嘗嘗了。”

“你的開鎖工具還帶著吧？”

龍女問。

他們被就近關在了市政府的門房中，警長用槍威脅的敲了窗戶，心滿意足的離開了，這才是一個警長應該做的工作，找到不合作分子，審問，關起來，兩個娃娃就想做我的上司，還嫩了點。

龍子也拿出了槍，他的槍里還剩兩顆子彈，但是對付這個門也足夠了——畢竟，他的槍基本上就是用來做這事兒的。

大樓中的燭光依然亮著，龍子和漢女的逃跑經驗足夠多了，特別是龍子，所以他們不慌不忙的坐在清理干凈的椅子上，耐心的等待著合適的時機。

“看不出來，你還挺搶手的嘛，”龍子酸溜溜的說，“副市長，失敬失敬。”

“哼，現在所有人都知道農民好了，早干什么去了，”漢女不屑的說，“看吧，等經濟再度發展起來，我們就又成了最沒用的人了。”

“別那么憤世嫉俗嘛，我這個文化局局長不也不受人待見嗎，”龍子自嘲的笑了，“我倒覺得，我們找一個地方帶下來，開幾畝地，在這亂世里照樣過的不錯，沒必要跑來跑去的。”

“你這個宅男宅成了農夫，倒也宅出境界了，”漢女溫暖的一笑，“不過你說錯了一點，我以后也許會找一塊地住下來，但那是我，不是我們。”

“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呢。”龍子訕訕的說。

“是朋友，但也僅僅是朋友。”漢女關了門。

“朋友就行，我從來沒想那么多，從沒有。”龍子假裝幫她推了一把，掩飾自己的尷尬，“你有沒有覺得有點熱。”

第一次和龍子見面時，漢女穿著裙裝，從那以后，天氣越來越熱，但是漢女穿的反而更厚實了，此時，她穿一身紅白道運動裝，龍子看著都覺得熱，但是建議她脫掉一些似乎也不合適。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那一對兒男女在那里熬時間，樓上的市長和警長也沒閑著。

“老張，把他們關著不是目的，”市長開始用膳，他使用了一套上好的瓷盤，盤中的食物相比之下遜色了許多，這些超市的存貨健康狀況不佳，有的變了色，有的帶了味，不過市長還沒有奢侈到敢丟掉任何食物的程度，“想辦法讓那個小妮子開始種地。”

“要不用那小子威脅她一下？”警長無聊的拍打著警棍，沉甸甸的拍擊給了他力量感。

“我看那小妮子像是不太在乎那小子，恐怕沒用。”市長皺著眉咽下了一片有些發酸的肉，把筷子朝桌上一扔，“這些超市貨快不能吃了，再種不下地，明年大家都得餓死。”

“早知道當年回家和我爺一起種地了。”警長自嘲的說，他一步一步熬成了一個有編制的警察，在他們村中，已經屬于出路不錯的了，誰知道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本事會變得這么吃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