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洞玄說道
:“宗兄,你身上似乎藏了很多秘密?!?
宗封圖眼神微凌,
:“你想問什么?”
呂洞玄輕笑一聲,內力激發而出,護體氣墻展開,向著宗封圖逼了一步,
:“宗兄,咱們三人可是一同上山,你身上那些秘密我也可以不追究,不過,我剛剛看見你與宛兄切磋,一拳便將宛兄打暈了過去,看來,宗兄是在那石墻邊領悟了什么新招式,可否告知小弟,讓小弟一起研究一下。”
宗封圖冷笑,這才明白他的心思,
:“我若不愿意告訴你呢。”
呂洞玄神色一變,氣勢越盛,進一步向宗封圖逼迫,
宗封圖瞟了他一眼,
:“怎么,你還想對我動手?”
呂洞玄一怔,氣勢頓時收了回去,隨即他又感到不對,
:“宗兄,你別嚇唬我,現在,你可打不過我?!?
但他也沒有想著繼續動手,輕笑了一聲
:“宗兄,你不愿說,我也不強求,只不過小弟還是習慣一個人睡覺,要不今晚,你和宛兄還是另找一處休息吧,將這屋子讓給小弟如何?”
宗封圖冷笑許久,笑的呂洞玄心里直發毛,
良久,宗封圖扶起了宛朝陽,二人緩緩走出了村子。
八月十三,清晨
宛朝陽從一堆草堆上醒來,抬頭看了看四周,
發現他正躺在一個窯洞里。
:“宗兄。”
他喚了喚正在生火的宗封圖,
宗封圖見他醒來,笑道
:“宛兄,你醒啦?!?
宛朝陽問道
:“咱們怎么在這。”
宗封圖將昨晚的事情告知了宛朝陽。
宛朝陽嘆了一聲,說道
:“宗兄,你何必讓著他?!?
宗封圖笑道
:“一間屋子而已,沒有大礙,況且他現在是宗師了,有資格住在村里?!?
窯洞之外風雪交加,今日,是雪山上極為平凡的一個大雪天氣,
如前兩日那般晴朗的天氣在雪山,是很少見的。
宗封圖走出窯洞之外,四處看了看,
:“向這樣的天氣,依然無人愿意回來,看來,那石墻對他們來說,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宗封圖搖了搖頭,惋惜著說道。
宛朝陽輕輕咳了兩聲,昨日的傷似乎還未痊愈。
宗封圖道
:“你感覺如何?!?
宛朝陽說道
:“宗兄,我正要和你說這事,受了你那一拳,我不僅感覺內力損失了一些,還感覺渾身乏力,似乎懶洋洋的,想睡覺?!?
宗封圖皺眉,
:“所以你暈了過去?”
宛朝陽點頭,
:“如果我當時沒喝醉的話,應該沒錯?!?
宗封圖說道
:“昨日你我各自試了一下,感覺是內力沒有損耗,但我揮拳的時候,你又覺得內力損失了一些,晚上我打你的那一拳和白天感覺相似,內力沒有損耗,但是你不僅感到內力流逝,甚至還暈了過去。”
宛朝陽驚道
:“難道那種功法能吸取人的內力?”
宗封圖神色凝重,沒有說話,難道這便是劍神傳承的秘密嗎,內含著一種吸取他人內力的功法?
:“宛兄,我需要再去一趟石墻那里。”
宗封圖說道
宛朝陽笑道,
:“去吧?!?
宗封圖迎著風雪,消失在了窯洞中。
今日天氣惡劣,宗封圖來到石墻處,花了近半個時辰,
只是今日,他再見石墻,卻沒有了昨日的感覺,
他盡力模糊了那些人影,依著昨日的法子,只看著那些劍招的線路,
卻看不出昨日的那條脈絡。
他用盡了辦法,依舊無用,
難道那條脈絡真的需要機緣巧合,才能看得到。
宗封圖暗想著,卻被又出現的打斗聲打亂了思路。
又有人突破了宗師境,正在與張寥寥切磋。
那是一位刀客,
卻見那人起初招式平平無奇,只是近百招后,依然無法攻破張寥寥的防御,
張寥寥與他交手游刃有余,
那人變得急躁,卻直接退了開來。
張寥寥見他退卻,欺身而上,
:“吃我這一刀!”
卻見那人面目猙獰,高舉手中長刀,
“嘩!”
刀鋒斬落,真氣凝聚成淡淡的刀芒,帶著令人膽寒的銳利,
地面厚厚的白雪竟被那刀芒切割出了一條近一寸深的溝壑。
正欺身前來的張寥寥眼中滿是恐懼,
迅速退了回去。
那刀芒雖恐怖,但一尺之后,卻也被消磨殆盡。
宗封圖大驚,
這絕對與那刀客先前的招式有天壤之別,竟與那劍閣的劍氣有異曲同工之妙。
宗封圖眼珠子一轉,心想,既然我自己看不出來,那不如索性就呆在此處,這茫茫人海,總有人能看出點什么來。
這一日間,宗封圖簡直大開眼界,刀槍劍戟十八班武藝,各路高手從這十幅劍招中,竟然領悟出了天下武學招式。
至夜晚,宗封圖終于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待他回到窯洞之時,宛朝陽已經在洞口等著了,
:“宗兄。”
宗封圖沒有功夫與他閑聊,直接說道
:“宛兄,你還是快下山吧。”
宛朝陽看著宗封圖的表情,他不懂,但他知道宗封圖這樣說,事情自然已經嚴重到了一定的地步,
:“其他人呢。”
宗封圖沉默了許久,緩緩說道
:“我救不了所有人?!?
宛朝陽也沉默了,
:“宗兄,我能問個問題嗎?!?
宗封圖點頭,
宛朝陽說道
:“宗兄,你到底是誰?!?
宗封圖笑了笑,正要說話,卻被宛朝陽制止了,
宛朝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宗兄,我在山下等你,一起喝酒。”
宗封圖鄭重的說道
:“一定?!?
宛朝陽離開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宗封圖嘆了口氣,目光有些哀意。
………………
轉眼間,一日已過,
八月十五,清晨,
宗封圖緩緩睜開了眼睛,自宛朝陽離去之后,他已經在石墻前盤坐了一日一夜,
他調勻氣息,凝神靜氣,靜靜的等待著,
等待著那一刻的到來。
這一日一夜間,越來越多的人突破到了宗師境,
他放眼望去,這至少上萬的人群里,怎么也出了上千的宗師高手。
正午,
右使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眼中死氣彌漫,
:“諸位,時間已到?!?
周圍人海,人群眼中皆難掩失望之色。
張寥寥和張簡陽眼中露出冰冷的笑意。
就在眾人準備離去之時。
“轟!”
這幾日,石墻的墻身已經被覆上了白雪,卻在此時,石墻一陣奪目的光芒閃爍,
一陣熱氣蒸騰而起,將墻身的雪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殆盡,
離的石墻較近的江湖人都能感覺到那石墻散發的熱氣。
右使站了起來,淡淡的說道
:“諸位可知道,為何我們要將這石墻擺放在此處?!?
眾人面面相覷,搖了搖頭,
張簡陽大笑道
:“諸位,請留步,今日,諸位將見證神跡的誕生。”
右使忽然撐起身外氣墻,
恐怖的威勢瞬間震懾雪原上的所有人,
“轟!”
他突然朝著最近的人出手,只是一招,便擊穿了那人的頭顱,
待周圍人群反應過來之后,
:“你們干什么!”
人群中有人大吼,
右使的眼中閃著妖異的光芒,掌上鮮血淋漓,他輕輕的舔舐了一口手掌上的鮮血,一副極為享受的表情,
:“諸位,請各位來,自然是讓各位助我幽府今日舉教飛升!”
說話間,眾人群情激憤,
雪原之上,宗封圖目睹著這一切,神色肅穆,他望了望周圍的人海,
上千名宗師,余下皆為闊府級的高手,如此一股恐怖的戰力,這世上不存在任何勢力可以與之匹敵。
只是接下來他看到的一幕,絕對令他終生也無法忘懷了。
就在眾人準備對右使三人出手之際。
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石墻周身的熱氣越發膨脹,
“啊!”
人海中,突然有人痛苦倒地,他面色猙獰,嘴里發出絕望的慘叫
:“救命??!救…”
他甚至連第二聲求救都沒有喊出來,他的膚色迅速變得蠟黃,褶皺,
他壯碩的軀體瞬間干癟了下去,仿似被人瞬間抽干了生命力,
只在數個呼吸之間,那人竟直接變成了一具干尸!
眾人驚懼的看著那具干尸,臉上皆露出了慌亂之色,
:“怎么回事?”
:“這是被施了什么妖法?”
宗封圖面色變得極為難看,情況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只是事情還在進一步發酵。
當那人成為干尸之后,石墻之上的熱氣更甚,
恍惚間,宗封圖仿佛看到有淡淡的紅色煙霧離開了那具干尸的身體,飄向了石墻。
:“那是,生命力?”
沒有人見過生命力這種東西,但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
此刻,宗封圖幾乎可以確信,那團紅色煙霧,正是人的精華,生命力,比內力更加純粹的存在。
右使目光泛著猩紅,殘忍的對眾人說道
:“諸位,請上路吧!”
眾人怒吼
:“不可能!你怎么能搶奪人的生命力,這世上不存在這樣的事情!”
“啊!”
說著,又有人痛苦倒地了,轉瞬間,他也變成了一具干尸,
又一團紅色的煙霧飄向了石墻。
眾人縱使再怎么不信,此刻也不得不信,
人群中有人說道
:“怕什么!咱們這么多人,搶先把他們殺了,摧毀那古怪的石墻!”
眾人附和,
:“殺!”
可是,當那群人沖到右使面前時,石墻光芒大盛,
那群人甚至連右使的汗毛都沒有碰到,竟憑空在奔行間化為了飛灰!
宗封圖面色極難看,他終于忍不住了,大叫道
:“別上去!”
所有人皆轉頭望向宗封圖,
張簡陽微笑的看著他
:“這個年輕人,倒是有點自知之明啊。”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宗封圖緩緩走上了前,
:“這石墻離得越近,便威力越大?!?
有人指著右使三人問道,
:“那他們怎么沒事?!?
宗封圖說道
:“因為他們根本沒有修習過那石墻上的武功!”
眾人嘩然,
:“什么!這跟功法有什么關系?”
右使三人好整以暇的看著宗封圖,他們現在有的是時間,
“?。 ?
說話間,又有人慘叫倒地,這次,一連倒下了數人,
眾人越發恐懼,大聲喊道
:“這到底是為什么!”
張簡陽看著一個又一個人緩緩倒下,面色從容,緩緩說道
:“諸位,你們見到的的確是劍神傳承,只不過,這劍神傳承最重要的不是圖上的劍招,相信諸位也感受到了,你們最大的收獲不是學會了招式,而是新的內力運行之法,此刻,你們每一個人都可以說是劍神傳人,因為一旦修習了石墻上的內功心法,你們體內的內力便全部化為了劍神一脈的內力。這石墻本身并沒有什么特別,只是這十幅圖中蘊藏著一條特殊的脈絡,而這條脈絡卻可以吸收被同質化的內力,乃至生命力?!?
宗封圖想起了他前日和宛朝陽醉酒后,在石墻出看到的那條線路,
回想起他二人試招之時發生的種種怪異,此時終于有了一個確切的解釋。
但他并不覺得奇怪,因為這些事情他已然在這兩天想通了。
他更在意的是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他不認為這便是全部的真相。
至少,他的推測并不僅僅停留在此處,或者僅僅憑著這些,還不足以做到他設想的很多事情,因為,這世間并不是沒有人能阻止他們。
而幽府既然決定做這些事情,那便必然是已有完全準備。
雪原上,一個又一個人倒下,無盡的恐懼情緒在人海之中蔓延,
眾人四散而逃,
他們此時只想離那石墻越遠越好,的確,若如宗封圖所說,
離石墻足夠遠,或許真的能活下來。
然而,正如宗封圖所料,那三人并不焦急,
右使看著四散而逃的人群,
說道
:“夠了么?!?
張寥寥答到
:“近一千的宗師都被吸收了,余下的基本都是闊府級的,差不多了?!?
石墻離天梯不遠,
朦朧的天梯之上,一層淡淡的煙霧飄向了石墻,
石墻之外,已經凝聚的十分巨大的紅色煙霧緩緩涌動。
當天梯上的那團煙霧逐漸飄向石墻,最終被石墻外的那團紅色煙霧吸引,碰撞,交融,同化,
“轟”
一聲炸響,炸起地面雪花飛揚,
視線被漫天雪花阻擋,
宗封圖卻感到,那雪花彌漫之間,一股此生都未曾感受過的恐怖壓迫力在向外蔓延,
他知道,這一刻終于來了。
他突然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山下大喊到
:“該你出手了!”
“轟!”
漫天雪花依舊,
昆侖山上,一朵蘑菇云炸了開來。
恐怖的刀意彌漫在昆侖山間,
一道身影緩緩走來,
赤色長袍,手持樸刀,如一尊絕世戰將,踏雪而來。
他身形閃爍,如同明滅不定的燭火,每踏出一步,便如同越過了千年時光,
此時的他,已然似踩著時光長河,順流而下!
:“刀尊鯉城雙,慕名而來!”
人影說出的每一個字,鏗鏘有力,戰意盎然!
漫天飛雪終究歸于平靜,
石墻前,另一道身影緩緩展現,
那是一道虛影,
只是靜靜的立在那里,便如同一柄頂天立地的長劍,
虛影身外,劍意凝成無數柄實質的劍行真氣,繚繞在他體外。
虛影睜眼,淡漠的眼神仿似亙古一瞥,
虛影微微抖動,無量劍芒在天地間四散,
似乎有無數長劍遠去,
遠處,在雪原上奔跑逃亡的眾人,
這無量劍芒像是有靈一般,感受到了同宗同源的內力,準確的找到了那些逃散的江湖客。
“??!”
“??!”
“??!”
……
慘叫之聲漫山遍野,
無盡的紅色煙霧向著那道虛影緩緩飄去。
劍芒只在一瞬間,便將山上逃竄的所有江湖客擊殺殆盡。
虛影漸漸露出真容,
蒼老的面容,高瘦的身材,時光好似追溯到了數千年前,追溯到了數千年前他站在此處,登上天梯之前的景象。
兩團煙霧凝聚,以紅色煙霧為化形,以淡色煙霧為心臟,
化成數千年前的模樣,
劍神虛影,逆時光長河而來!
昆侖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