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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截蜀斷危(二)

  • 衍星跡
  • 燈洺
  • 4087字
  • 2025-06-27 23:37:08

“趙水!”付錚急匆匆推開門,說道,“開陽軍來信,讓我們留守此地待命。”

屋內(nèi),趙水已經(jīng)把行囊收拾得差不多了,他本打算明日陪付錚將借調(diào)的駐軍送回,再看看朝廷是安排他盡快回都城還是協(xié)助叛賊。

這些天,他的心中始終有疑慮的陰云縈繞,卻想不通原因,因此在聽到付錚的這句時心弦立即繃緊,仿佛心中擔(dān)憂的某件事真發(fā)生了。

趙水神情認(rèn)真,轉(zhuǎn)身盯著付錚問道:“發(fā)生什么了?”

付錚被他突然的鄭重弄得有些無所適從,摸了摸脖間的發(fā)絲,把語氣緩和一些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說叛軍距離我們越來越近,我們身后便是伴星城,是星城的五大城之一,不容有失。我們在這兒留守,若有情況可以隨時迎敵。”

“伴星城,老蘇的老家。那里地方富庶,的確比臨淵都更誘人。只是伴星城向來有重兵把守,兩相夾擊,丁一幾乎是自尋死路。”趙水心中略安幾分,但顧慮的陰霾卻未散。

“你在擔(dān)心什么?”

“我總覺得,有些不太對……他們一直在逃跑嗎?”

付錚倒了杯茶遞給趙水,見他搖頭,便自己一口喝下,然后回答道:“不僅逃,還加快了腳程,開陽軍被拉開一段距離。其他零散的賊人隊伍也有聚合之勢,一批在康縣逗留,一批圍繞天水周圍四處擾民,但都在伴星城附近。若他們在開陽軍追上之前,一起進(jìn)攻,并非完全沒有勝算。”

康縣、天水,再加上丁一趕來的方向,對伴星城的確有半圍合的壓迫。

可一來,丁一部眾久奔必然疲憊,就算開陽和破光軍一時趕不上,附近剿賊的玉衡軍也能援助伴星城拖延時間。二來,丁一并非魯莽之人,他讀過書,又精于算計,好不容易坐上賊王寶座,真的會把成敗賭在這么難攻克的目標(biāo)上嗎?

這樣想著,趙水快步走出屋子,大臂一揮,一個由星靈點(diǎn)亮的星城地圖便展現(xiàn)在面前。

“伴星城……我若是丁一,會怎么打?”

付錚跟著出屋,走到他身旁,衣擺隨風(fēng)輕輕吹起。她拋出幾抹光點(diǎn)懸于圖上,分別是敵軍三支隊伍和我軍兩路的位置。

趙水盯著地圖,眉頭漸漸緊鎖。

“如果說,賊人對南邊的伴星城呈半包圍之勢,那么若反過來,他們對北面是否也一樣?”

“你想說什么,趙水?”

趙水的指尖停在地圖西南角的一片區(qū)域,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

“巴蜀。如果他們的目標(biāo)是巴蜀呢?”

付錚倒吸一口冷氣,猛地轉(zhuǎn)頭看他:“蜀道天險,周圍群山環(huán)繞易守難攻,他們怎么可能——”

“正因為所有人都這么想,丁一才有機(jī)會。”趙水走近地圖,眼中閃爍著仿佛發(fā)現(xiàn)獵物似的光芒,“你之前提過,想經(jīng)蜀道天塹到蜀中一游,所以我看了周邊地形,從漢家莊走最為安全。漢家莊位于秦嶺和大巴山之間,在漢江的上游,中有峽谷可以駕馬而行,是通向蜀中最好的路,一旦攻至這里,便算是半只腳踏入巴蜀之地里了。”

“你是說,他們故意制造圍攻伴星城的假象,實(shí)則另有所圖?”

趙水握了握拳。

他回頭看向付錚,問道:“我只是擔(dān)心。倘若他們在靠近伴星城后突然轉(zhuǎn)向,會怎么樣?”

付錚垂眸思索,然后答道:“那時候我們已經(jīng)把主力調(diào)往伴星。一旦兵力向北側(cè)傾倒,西南的地方力量與敵軍相比就是以卵擊石。但開陽軍會立即抄近道……”

說到一半,她忽而驚詫頓住,目光落在星圖上她剛標(biāo)紅的一處賊人窩點(diǎn)。

“抄近道攔截,勢必會經(jīng)過康縣,那里有一隊賊軍已逗留多日。”趙水接過她的話說道,“屆時開陽軍被拖延,玉衡想攔也不敢,萬一丁一再次回頭攻打伴星,攻破防守的幾率就大了許多。而且,即便玉衡去攔,天水附近還有一群流賊吃飽喝足等著呢。”

“到時候,我軍攻守兩難,蜀中反應(yīng)也需要時間,丁一便有六成把握能攻破天塹峽關(guān),直逼巴蜀腹地。”付錚越分析越后怕,說道,“那里雖不及伴星富庶,但地大物博、自給自足,又有天然屏障,短時間內(nèi)估計難以攻破。若拖下去……”

“只怕民眾遭殃,那一片地真的會易主稱王了。”趙水喃喃道,“都城距離伴星城并不算遠(yuǎn),也許一開始,他選擇占領(lǐng)臨淵都,就是為了引開都城的主力軍。”

“真是好手段。”

兩人一陣沉默。

隔壁的屋舍傳來幾聲雞叫和狗兒奔走的腳步聲,如此寧靜祥和的聲音傳入耳中,卻撫不平二人胸口的心悸。

“我立即向上稟告,派兵守住漢家莊一帶,也讓巴蜀那邊早做準(zhǔn)備。”付錚說道,轉(zhuǎn)身欲去寫信,卻被趙水握住了手腕。

“等等。”趙水說道。

付錚疑惑地望向他,見他眸光閃爍似在飛速思考,定是起了什么主意。

果然,趙水拉著她的手走到星光圖前,指著通往蜀中的天塹峽谷,忽而笑了,向她柔聲道:“你不是說,想去這里看看嗎?”

眼神相接間,付錚心中的憂慮一下子被驅(qū)散不少,有點(diǎn)明白了他的意思,輕笑一聲道:“好啊。”

“提早防范會打草驚蛇,最多阻止他的路,戰(zhàn)亂依舊,恐怕又有他處的百姓遭殃。”趙水又嚴(yán)肅道,“我們這一隊是臨時借調(diào)的,又停于山林休整,或許可以躲過對方視線先至天塹峽谷觀察情況。倘若他的目標(biāo)真是巴蜀之地,屆時與蜀中駐軍聯(lián)合設(shè)下埋伏,說不準(zhǔn)可以一舉殲滅他的隊伍!”

談及此,他的眼睛里仿佛有星光爍爍。

付錚仰頭看著他,微微一笑,點(diǎn)頭道:“好。”

當(dāng)晚,他們便向都城傳信,而后整軍列隊,計劃沿河而下走山中小道,正好避開兩撥賊人的視線。

第二日一早,城主發(fā)出兩道敕令,一道傳給浮生淵的州府,命令他們加派人手,在伴星城前形成第一道防線。而另一道,則秘密傳給了趙水和付錚——

“詔以趙水為蜀關(guān)大將軍,付錚副之,總制秦嶺戍卒及蜀中郡縣兵馬,即刻啟程。若叛賊犯蜀,當(dāng)設(shè)伏截?fù)簟N詫i€之權(quán),盡可便宜行事,勿復(fù)遲疑。”

赫連破讓他們盡管放手去做。

于是趙付二人立即整兵,周圍的鄉(xiāng)民們都沒反應(yīng)過來,只知道一早鋪舍就被收拾得干干凈凈,兩位少宰帶著手底下的人轉(zhuǎn)眼間就消失在叢林深處了。

晨霧像一層薄紗,籠罩著蜿蜒的山路。

趙付二人帶著手底的百余眾日夜兼程,兩日后便趕到了漢家莊地界。此處山巒起伏陡峭,少有人跡。

趙水勒住馬韁,抬手示意身后的隊伍停下。他翻身下馬,單膝跪地,手掌輕輕貼在泥地上,感受其中那微不可查的震動。

“躲避!”他立即下令道。

果不其然,一眾隊伍剛到兩旁的深林里隱蔽下,便聽見馬蹄聲從對面的山道上傳來。

付錚的手不自覺地按在了長鞭上。她望向遠(yuǎn)處的山巒,透過晨霧隱約看到有四五匹快馬正在逼近。馬后似乎還有一些人,離得遠(yuǎn)只能看見黑點(diǎn),但刀劍相交的聲音卻順著山風(fēng)傳來,讓人聽得清楚。

“你可認(rèn)得是什么人?”趙水低聲問道。

付錚瞇起眼睛,看那快馬臨近耳朵上空空如也,身子一緊道:“騎馬的不是官兵。”

聞言,趙水從袖口中抽出兩枚飛刃從樹干后飛出,“嘭、嘭”兩聲,伴隨著馬匹的嘶鳴聲,先后兩人落馬摔向地面。

跟在后面的幾人立即拉緊韁繩躲開摔地的人馬,在前面停住,紛紛警覺地向四周張望。

而此時,趙水他們也看清了后面打斗的人群——

一群人在和身著衙門服制的官兵打斗,看樣子在阻擋他們對騎行之人的追趕。

趙水立馬反應(yīng)過來,大喝一聲“上三十人,將他們攔住!”便先跳了出去。隕鏈貼地而行,擊打在馬腿上,直掀翻三匹大馬。馬上的人腳還沒落地,肩頭就各自被撞開,整條肩臂頓感酥麻無力,紛紛失去平衡倒地。

“不能放走一個!”

“乒乒乓……”

半路殺出一隊人馬出乎對方的意料,他們被打得措手不及,退路又被官兵堵死,很快繳械投降了。

為掩蔽行蹤,趙水他們沒戴任何朝廷或軍中的標(biāo)志。因此在降住作亂的人后,雙方陷入了尷尬的對視中。

“你們誰是軍頭?”付錚上前叫道。

一人從官兵隊伍中走出,打量著對面這些穿得一身粗布麻衣、風(fēng)塵仆仆的來人,問道:“下官便是。敢問尊駕來自何處,去向何方?”

此處人多眼雜,自是不便多說。付錚沒有回答他,而是哼笑一聲,走近用鼻子用力嗅了嗅,說道:“一股辣子的味道。看你們來的方向,應(yīng)該是巴蜀的官兵吧?這些人和你們對抗,大概是叛亂的賊黨,他們匆忙駕馬而去,是已來此地準(zhǔn)備攻打了,還是早就守在附近見你們有所行動要去通風(fēng)報信的?”

那軍頭聽著她的話眼睛越睜越大,臉上一點(diǎn)兒也藏不住情緒。

反應(yīng)片刻后,他突然“哦”了一聲,趕忙上前鞠躬道:“原來是您二位!下官已聽說了,此次出來,就是專程來迎您們嘞。沒想到賊孫子躲在草籠盯梢,我們攆不贏,多虧了您們兇火!”

他說話帶著當(dāng)?shù)乜谝簦Z氣又直爽,付錚回頭看向趙水,輕輕點(diǎn)了下頭。

派人提前盯著,看來,丁一的確有進(jìn)攻蜀中之意。

“城口距離此地多遠(yuǎn)?”趙水上前問道。

“跑快點(diǎn)兒嘛,能趕上明日晌飯。”

“看來這些賊人是來不及讓你們押回去了。附近有可以暫時關(guān)押人的地方嗎?”

“有、有的嘞!”

軍頭滿臉笑意,往旁邊站了站請趙水他們往前走,卻在經(jīng)過身邊時湊到了身前。軍頭依舊滿臉笑意,但音量卻謹(jǐn)慎得如蚊子般,向趙水和付錚擠眼道:“那個撒,咱們有規(guī)矩,令牌還是要看一下滴。”

“哦。”二人被他這過于浮夸的謹(jǐn)慎弄得無奈淺笑,從衣襟中掏出星牌。

軍頭皺眉貼過臉來仔細(xì)查看,見他的腦袋就要擠到付錚胸前,趙水連忙勾住付錚的肩膀,將她往后護(hù)住。

“好好好。”只顧檢查的軍頭倒是沒注意到自己的不妥,看完后立即壓住他們的手道,“快收起來、收起來。”

“……”

趙水開始懷疑,這軍頭的隊伍真的能助他們一臂之力嗎……

一行人在地方隊伍的指引下進(jìn)了山中,氤氳的濕氣立馬撲上身來。

付錚走在最前面,趙水則和軍頭跟在隊伍末尾。他們沿峽底蛇行,腳下的石頭坑洼,像是被流水嚙過千年,凸凹處偶有積水,泛出青綠的苔蘚色。

“昨日下過雨嘞,容易腳滑,大家伙兒注意哈。”軍頭喊道。

趙水抬頭往上看,兩側(cè)崖壁高聳,遮得天色只剩一隙,灰白如未擰干的舊布。石縫里擠出幾叢矮樹,枝葉皆向左欹斜——是常年被谷風(fēng)揉搓的痕跡。前頭領(lǐng)路的忽停了步,原來是澗水暴漲,橫亙一道濁流。有人咳嗽,回聲在巖壁間跌撞,驚起只不知名的鳥,黑箭般射向那一線天光,轉(zhuǎn)瞬便沒了蹤影。

趙水不禁感嘆,這蜀道天塹名不虛傳。山中峽谷如巨獸喉嚨,若無人指引,只怕他們要耗費(fèi)好長的時間,才能勉強(qiáng)摸清這地方的一二。

空中忽然閃過一抹藍(lán)點(diǎn)。

趙水眉間一動,伸出手,藍(lán)光如飛鳥般落下,在他的掌中融化。

是開陽門主傳來的消息。

軍頭在旁看著,倍感驚奇,湊近道:“這就是你們的傳信法術(shù)吧?”

趙水“嗯”了一聲。

“哈哈我聽說過。”軍頭叉腰道,又壓低聲音,“能問問,說的啥子嗎?”

趙水轉(zhuǎn)頭看他,正容亢色中透出幾分威嚴(yán),讓軍頭下意識地閉上咧開的彎嘴,正經(jīng)了一些。

“開陽軍來報。”趙水一字一頓道,“丁一部眾抵達(dá)伴星城東南方二百里處后,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向西南方快速行進(jìn)。”

“西南……那不就是我們……”

“我們要準(zhǔn)備迎戰(zhàn)了。”趙水眉目沉俊,咬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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