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博渾身浴血，肆意狂笑。

“將這瘋子處決。”

蔡京懶得再搭理對方，跳過審判，直接讓蔡文隆在監牢用刑。

與此同時，

一輛馬車連夜出城，往常州方向疾馳，趕車的是皇城司五品曹司楊半松，坐車的是天師府陸道真。

這次主動攬下這個差事，陸道真其實另有目的，

當年，方家寨開采花石綱放出邪祟，恰好他在附近，便順手鎮壓，聽說最近又鬧出動靜，正好借此機會，去做個收尾。

……

齊沐一行人也在趕路，岳老三憋了一路，終于忍不住，

“老大，咱們就這樣往那邊跑，怎么能確定慕容復這小子一定出現，明知道那里有埋伏，他難道不會換個地方劫囚車？”

“押送的人選在那里，慕容復就必須去那里。”

沒等段延慶開口，方臘搭話，見岳老三捂著腦袋，便繼續解釋道，

“押送的童鎮山可以停在那里等慕容復，他一日不去，遭罪的就是他的家人，

或者童鎮山可以直接祭出絕戶計，慕容復一日不出現，殺一名家眷，由不得他不現身。”

“他怎么敢？”

岳老三怒吼，“未經審判，在路上私自處決囚犯，童鎮山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用……”

“唉，你想多了。”

隨著這一聲嘆息，眾人又陷入沉默，馬車內楚女蜷縮在角落，將空間留給齊沐。

“就我們兩人，車內空間這么大，你不必拘束。”

“長途跋涉，旅途勞頓，尊主可枕在屬下腿上休息片刻。”

“我喝口水。”

聽見齊沐吩咐，楚女取水囊打開，跪在他面前，小心服侍。

其實，齊沐從未對靈鷲宮的這群少女嚴苛要求，

只是巫行云余威猶在，她們從奴婢一下翻身成為下屬，已很惶恐，再講眾生平等，她們會以為齊沐說反話，

所以，齊沐指使她們的時候，她們反而更安心。

……

一路急行，并得到線報，

童鎮山走得不快，似乎故意等慕容復，預計兩天后進入方家欄鎮。

齊沐一行人在常州吃過午飯，正要趕路，店里掌柜走過來，

“公子，看您這方向是往姑蘇城去？”

“正是。”

“請公子不要誤會，也不是小店有意留客，按照腳程，公子一行今晚恰好走到方家欄鎮，那里鬧鬼。”

“請講。”

齊沐之前已經得到消息，還是想聽聽本地人的說法。

“方家欄本是芙蓉湖畔一個繁華集鎮，開采花石綱的大人就在那里設衙，吸引各地客商匯聚，

也正是因花石綱，三年前他們無意中挖出一個邪物，釋放出幽冥惡鬼，一個鎮子連帶周圍七八個村子，數萬人一夜死凈，

幸好天師府的天師路過，鎮壓邪祟，這才沒有擴散，但那方家欄也變成了一個鬼鎮，大兇之地，大白天陰氣森森，無人敢逗留，

特別是最近半年，有人看見那里開了一家鬼店，有不知情的人進店后差點斃命，

所以小的勸公子留宿一晚明早啟程，繞過方家欄，直奔姑蘇城。”

“多謝掌柜好意，只是我們事情著急，需連夜趕路。”

齊沐拱手致謝，帶人上路，掌柜見留不住也是一陣惋惜，這么俊俏白凈的年輕公子，正是惡鬼喜歡的口糧，真可惜了。

方臘得知方家欄周圍村莊被牽連的消息后，臉色不斷變換，最終恢復常態，騎馬跟在馬車后面，

“尊主，真的有幽冥惡鬼嗎？”

楚女想起護國寺的經歷，心中打鼓。

“有，但人心之惡，猶勝厲鬼。”

齊沐也想起靈智，只因為這兩天，隨著越來越接近目的地，心中的警覺之意越強，如同當初在護國寺一樣，

他知道，這是尸狗的預警在起作用。

……

方家欄鎮，位于芙蓉湖畔，燕子山腳下，山清水秀之地，

但此時道路荒廢，長滿雜草，齊沐等人趕路的速度大幅降低。

“走慢些。”

方臘和丁春秋在前面探路，段延慶操控馬車，濃郁的煞氣令眾人汗毛豎立。

接近芙蓉湖后，齊沐甚至聽見湖底傳來的怨念，無數冤死百姓的怨氣匯聚，滋養煞氣，在湖面形成一層幽黑水霧，

方家欄在望，好像黑夜中張開大嘴的怪獸，要吞噬掉每一個進入此地的人。

鎮子里同樣雜草叢生，房舍的墻壁上長滿青苔，或者被灌木野草淹沒，

“有燈火。”

丁春秋手指前方不遠處，一個高大建筑上，掛著一盞紅燈籠，格外醒目。

來到近前，這是一個三層的小樓，大門圍墻都已坍塌，馬車直接停在門口，楚女隨齊沐下車，

燈籠插在青石縫隙，可以看見旁邊懸掛的陳舊牌匾。

“應奉局”，

是當時負責采辦花石綱的官員辦公之所，一樓的大堂內燈火通明，一個佝僂的身影，正在掃地、擦拭桌椅。

“請問，這里是客棧嗎？”

“客官……請。”

偌大的樓房內，僅此一人，是掌柜也是小二，

他說話不利索，看上去年齡不大，卻滿頭白發，瞳孔漆黑，皮膚白的像紙，

若是臉上再添幾道黑色紋路，便可向齊沐入魔發狂時的狀態靠攏。

“我們需要三間客房。”

“樓上……自……己開門。”

掌柜伸指了指向樓梯，繼續低頭干活，齊沐等人上樓，丁春秋和方臘倆人仔細搜尋一遍，搖搖頭。

因為這里情況特殊，齊沐不放心楚女一人獨居，便尋了三樓最里邊的三間房，他倆居中間，

段延慶和岳老三把邊，丁春秋和方臘靠近樓梯方向。

煞氣具有極好的保鮮效果，所以即便這小樓荒廢三年，也沒有發霉氣息，甚至連灰塵都極少。

安頓好之后，留下段延慶和岳老三守家，齊沐帶著其他人下樓，掌柜還在擦拭桌椅，哪怕它們已經一塵不染，

“掌柜的是本地人吧？”

“方……家寨。”

根據齊沐了解，方家寨位于方家欄西北，燕子山深處，也是花石綱的主要開采地，

很多百姓不堪重負，累死在采石場，還有一些逃亡外地，被官府通緝，終生不得回鄉。

同樣，方家寨也是受三年前邪祟事件波及的村子之一，即便地處邊緣，官府清查，仍然無人幸免。

“掌柜，能不能給下兩碗面？”

“等……等一下。”

掌柜轉身走入里間，里面傳來刀砍斧劈的聲音，很快生出火苗，好半天才端出來兩碗面，

兩碗煞氣騰騰的熱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