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才！”

齊沐沒有說話，只是在心中想起這個名字。

按照大哥所言，此人為遼國北院司空，年輕一代最杰出的雄才，主戰派核心。

如果是他派人刺殺趙賢，意圖引起西夏和大宋沖突，破壞議和，這倒是說得通，

所以這就是耶律洪才西夏之行的任務？

“大人，屬下親眼看見那四名刺客進入他的住所，跟他的護衛關系親密，這刺客應當是耶律洪才的護衛。”

“嗯，辛苦卓大俠，麻煩你繼續盯著靈智。”

“屬下領命。”

卓不凡退下，齊沐感覺此事有哪里不對勁，但目前缺少證據。

沒多久，楚女求見。

“奴婢參見尊主。”

靈鷲宮這些年基業沒有白費，楚女手下細作得知，鐵鷂子包圍富貴居，卻撲了個空，耶律洪才提前逃跑，

公主大婚在即，懷親王不敢大肆搜捕，這案子一時間被壓了下來，鐵鷂子的重心轉到皇城，維護三天后大婚的安全。

“不過，奴婢的屬下已經查到這群人的下落，正派人監視，請尊主下令。”

“很好，繼續監視，一有動靜立刻告訴我。”

“是，

另外屬下找到一位老人，知道一些靈智的底細，馬上就會有結果。”

“好，注意安全。”

齊沐相信楚女的能力，更知道靈智上人不簡單，調查對方有一定風險。

“謝尊主關心，奴婢告退。”

楚女離開榮祿園，上了一頂小轎，來到南城一處里坊，這里污水橫流，氣味難聞，就連轎夫都皺眉。

早有人在這里等候，是一位身穿黑袍的巫醫，滿臉皺紋，花白頭發，不聽聲音看不出是一個女人，

“夫人，那老頭早年在護國寺做廟祝，如今惡疾纏身，唯有我靈鷲宮的蛇筋豹骨丸還能起點作用。”

“我帶來了，去吧。”

“是。”

巫醫帶著楚女來到一個院子，柴門破損，無需推門直接進入，低矮的土屋內黑暗憋悶，濃重的草藥味道令人作嘔。

“楊老頭，我給你求來仙藥了。”

說著話，巫醫點燃油燈，床上躺著一個干瘦的老頭，說不出話，只是無力擺手。

“我給你服藥，恢復之后夫人有幾句話要問你，需如實回答……”

這次省去了前置步驟，巫醫直接將鮮紅的藥丸給楊老頭碾碎服下，便站在楚女身后，靜候藥效發作。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楊老頭臉上泛起紅暈，掙扎著起身，靠在床頭墻壁，歇息一會，下床舀水，

喝了半瓢涼水，似乎他的體力也恢復了，步伐也穩了，手也不抖了，整個人充滿力氣。

楊老頭閉上眼睛，仰頭深吸一口氣，陶醉很久，這才回過身來，跪倒在楚女面前，

“楊歡謝貴人再造之恩。”

“不用謝，這是毒藥，只不過讓你回光返照，三天后便油盡燈枯。”

“……哈哈哈……”

楊老頭怔住，隨即便笑了起來。

“我躺了三年，生不如死，貴人讓我臨死前再過三天正常的日子，恩同再造。”

“你明白就好，說一下靈智，當年修建半山居的事情。”

“那老雜碎！”

提起靈智，楊老頭似乎有很深的怨念，一邊罵，一邊詳細述說當年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藥力作用，他精神狀態極好，很多早有忘記的事情，又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中，

那時候靈智還是個小和尚，跟著師叔、師兄們跑腿，楊老頭也被發配做了苦力。

其中有一件事，楊老頭記憶深刻，

當時他趕著馬車，從護國寺運送了一批貨物到半山居，包裹的非常嚴實，好奇心驅使下，他偷偷打開，

這一眼便記了一輩子。

里面是兩個栩栩如生的美人塑像，明知道不是真人，可是楊老頭只看一眼就被迷住，

他所見過的香客中，無論達官貴人，還是富家小姐，容貌好的也不少，無一人有這馬車上的人像好看，令人著迷。

楊老頭還伸手摸過那人像的皮膚，跟真人一模一樣，除了手感冰冷，沒有呼吸，說是真人一點也不為過。

將人像卸到半山居后，他跟丟了魂一樣，腦海中怎么也揮之不去，便做出了一個膽大包天的舉動，

楊老頭知道，護國寺后院的一間大殿內，還存放著另外兩尊美人塑像，也會在這兩天送走，

于是他趁著夜黑人靜，潛入那個大殿，

心里想著，哪怕再看一眼也行，只要能看一眼，摸一下，就算死也值了。

沒想到楊老頭剛進入大殿，就有人接著溜進來，他躲在暗處，發現居然是小和尚靈智。

靈智不僅摸了那美人塑像，他還將人像胸膛打開，像是觸動了什么機關，那人像活了，

活過來的美人，宛如仙子，世上沒有一個人有那種氣質，

她在靈智面前跳了極短的一段舞蹈，比石窟內的飛天神女還要美。

等靈智將美人塑像恢復，走后很久，楊老頭才如夢初醒，匆匆逃離，此后再也不敢正視靈智。

“你說靈智會操控那傀儡？”

“是神女，靈智讓神女復活了，雖然只有短短的一段時間，但她真的活了！”

再提起往事，楊老頭還是如在夢中。

“后來，靈智還做了什么事？”

“他……”

楊老頭想了一下，“我想他成為方丈后，自己制作了神女塑像，我沒見過，但他肯定做了！”

沒有證據，楊老頭卻非常篤定，或者這是他們兩人之間的默契。

“那他做的傀儡，會藏在護國寺嗎？”

“這老雜碎肯定每天晚上摟著神女睡覺，狗屁的方丈高僧，不過是跟我一樣的下賤種！”

咒罵一陣，再無新鮮，楚女離開，楊老頭也出門去打酒。

“盯著他。”

吩咐一聲，楚女上轎，立刻去往榮祿園，剛走街口，轎子摔在地上，四名轎夫的人頭才從脖子上分離。

陰冷氣息裹著人影，狂風般席卷過來，轎簾脫落，轎廂四分五裂，里面的人甚至來不及慘叫，鮮血飛濺。

塵埃落定，露出轎子里面身穿楚女錦袍的巫醫，尸身已分成兩半，

殺人后的傀儡，看見這一幕，居然做出了人類才有的表情，似惋惜，似輕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