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有那么多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個故事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形形色色的人，各懷秘密，各有心事。沒有人是天生的配角，而我之所以是這個故事的主角，并不是因為我是什么天選之子，僅僅因為我是這場故事的第一人稱記錄者。

對于韓月儀來說，她也有足夠的理由成為主角。只不過我對她的了解不多，接觸也有限，所以在我的故事里，她的戲份比較少。

晚自習的最后20分鐘，第二次稱自己要去廁所的我，走出了教室，直奔藍紫色鐘樓，一口氣爬到頂層。

“張目……你……”

韓月儀見到我，用力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可聲音還是哽咽到說不成一個完整的句子。

“你怎么了？你不是身體不舒服，請假回家了嗎？”

我邊說邊將一張紙巾遞了過去。

韓月儀做了個深呼吸，接過紙巾，輕輕擦拭了一下沾在臉上的淚水。

我真的想不出是什么事情能讓這位富家小姐如此傷心，難道這個年紀就遇到錢解決不了的事了嗎？

鐘樓頂層的風慢悠悠的，20度左右，很快就把少女的淚水吹干了。

“張目，我要走了。”

我聽完愣了一下，看韓月儀的反應，這個“走”含義有些復雜。

最淺的含義是“從鐘樓頂層離開”，中間的含義是“離開S中學”，最深的含義是“離開這個世界”。

無論哪層含義，我都要追問一句“你去哪”。

韓月儀嘆了口氣說道，

“家人要我去國外上學，明天就來為我辦退學手續(xù)。”

“這么突然？”

聽到這個消息我大為震驚，因為對于韓月儀的離開，此前沒有任何預兆，在我的想象中，韓月儀是要和我們一起參加高考，一起拍畢業(yè)照的。

“明天就要走嗎？芮零還有徐艾她們知道嗎？我們一起送送你吧。”

韓月儀搖了搖頭，說道，

“不，我不喜歡離別的感覺，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也希望你替我保密。”

我總覺得大家相遇相識一場，離別總要有些儀式感，但當事人沒有意愿，我也只好表示尊重。

“那以后常聯(lián)系啊，我們會想你的。”

說實話，我也不擅長告別，不懂得該以什么樣的言語去表達自己的感情。

韓月儀點了點頭，隨后伸出雙手，輕聲說道，

“抱一下吧，就當提前慶祝畢業(yè)了。”

我張開雙臂，她抱了過來，少女發(fā)絲間青春的味道彌漫在夏天的風里，當我多年后回憶這個畫面，閉上眼，只有胸前的溫度，夜色的深藍，以及一個一晃而過的名字——韓月儀。

在模糊的記憶里，我好像在她耳邊說了句“后會有期”，當時的我總希望也總以為我們來日方長，余生的交集還很多，絲毫沒意識到我們共同參與的故事轉瞬即逝，我們所有人、所有事都會翻篇，無論18歲的韓月儀，還是18歲的張目，都將與我后會無期。

晚上回到宿舍，我換下被泰迪咬過的褲子，準備拿去水房洗洗，一掏褲兜，一個作業(yè)本紙包的小紙包掉了出來。

我心中疑惑道，這是什么東西？拆開紙包，一張黑色的SD卡露了出來。我左思右想也沒想出來自己的兜里為什么會有這玩意，于是隨手把它放在了宿舍的柜子里。

次日早上，韓月儀一如往常的出現(xiàn)在教室，早讀，聽課，上交作業(yè)，整理書本，準備后天的期末考試。

直到第二節(jié)課后的跑操時間，同學們紛紛離開教室向操場走去，只有韓月儀還留在座位上。

“月儀，走嗎？去跑操。”

徐艾走到韓月儀身邊說道。

往常徐艾、韓月儀和芮零都是一起去跑操的。

韓月儀輕輕搖了搖頭。

從她的表情和反應上，我能察覺到她在憋著一個秘密，強忍著離別的淚水。

與此同時，徐艾也察覺到了韓月儀的異樣，于是她用讀心術讀了韓月儀的心，然后呆呆地站在原地。

我知道此刻徐艾也要憋著這個秘密，她明明已經(jīng)用讀心術知道韓月儀馬上就要離開S中學，但仍要壓制著內(nèi)心的情緒。

“月儀，有什么事要和我們說嗎？”

徐艾試探性地問了句，聲音有些顫抖，淚水似乎正在到達眼眶的路上。

韓月儀看了看我，以為是我告的密，我一臉無辜地擺了擺手。

隨后她從書包里掏出兩枚月亮形狀的發(fā)卡，一枚送給徐艾，一枚送給芮零。

“哇，真可愛，謝謝。”

徐艾用力笑著說道。

韓月儀張開雙臂對徐艾說，

“抱一下。”

話音未落，徐艾瞬間抱住了韓月儀，動作快得驚人，因為再遲一秒，她的淚水就要從眼眶中流出，被韓月儀發(fā)現(xiàn)。

徐艾和韓月儀抱了很久，只有一旁的芮零不知緣由。

芮零一邊將發(fā)卡戴在頭發(fā)上，一邊對韓月儀說，

“我也要抱抱。”

然后三個女生抱成一團。

同學們跑操期間，韓月儀收拾好書包悄悄離開了教室，我一直用超能力在操場上遠遠地觀察著她。

韓月儀望了一眼藍紫色鐘樓，我腳下一滑在跑操的隊伍里跌倒了。

我坐在操場上久久沒緩過神，因為我剛用超能力看到，陪著韓月儀走出學校的并不是她的家長，而是兩名穿著黑色T恤的壯漢。他們并非保鏢，因為我從他們兜里看到了國家安全局的工作證。

韓月儀走出校門，就被他們帶上了一輛黑色轎車。

難道韓月儀是一名間諜？

我震驚不已，以至于跑個操都能平地摔倒。

下午的大課間，徐艾把我約去教學樓頂層的天臺上，我恰好也有此意。

這些天過得恍恍惚惚的，似乎很久沒有和徐艾在天臺獨處了。

“我們的超能力快要失效了，快來吧。”

我示意徐艾接吻。

而徐艾卻一把將我推開，說道，

“失效就失效吧，我也不想知道那么多別人腦子里的想法。”

徐艾看上去有點生氣，于是我不斷反思自己最近有沒有心生邪念。當你擁有一個會讀心術的女友時，每一條腦電波都有可能是她生氣的理由。

“昨天晚上韓月儀往你褲兜里塞的是什么？”

徐艾背對著我問道。

我頓了一下，大腦一時還沒轉到昨晚藍紫色鐘樓的位置，反而先浮出一個疑問，徐艾怎么知道昨晚我見過韓月儀的。

徐艾白了我一眼，直接答道，

“跑操前我讀韓月儀想法的時候，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個畫面，昨天晚上你們在鐘樓頂層擁抱的時候，韓月儀偷偷往你褲兜里塞了個小紙包，那里面是什么？情書嗎？”

我連忙擺手說道，

“不不不，那是張SD儲存卡，你不說我都不知道那是韓月儀塞的。”

“SD儲存卡？韓月儀為什么給你這個？”

“我也不知道啊，我沒有讀卡器，也沒有電腦，不知道卡里裝的是什么。”

“哼！你就知道和美女的擁抱了唄！”

徐艾瞪了我一眼，我湊近她微笑著解釋道，

“韓月儀說那是提前慶祝畢業(yè)，就是一個告別的方式，你不要誤會。”

“慶祝畢業(yè)？不抱就不能畢業(yè)了？切！韓月儀是為了方便往你兜里塞那個小紙包才提議要和你擁抱的，別自作多情了，我看誤會了的人是你。”

徐艾斜眼看著我，沒好氣地說道。

我看著她生氣的側臉，頓時覺得很可愛，連忙點頭稱她說得對。

徐艾雙手托著下巴，接著說道，

“你也不想想韓月儀為什么要偷偷把那張SD卡給你，你可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呢。”

我又往徐艾的身邊湊了湊，說道，

“如果我說韓月儀有可能是間諜，你信嗎？”

話音剛落，徐艾突然看向我，然后比了個“噓”的手勢。

“別說了，我總覺得這座學校有雙眼睛在盯著我們。”

徐艾的話讓我脊背一涼，仿佛她說得那雙眼睛就在我們身后。

徐艾將嘴湊到我耳邊，輕聲說道，

“我之前幫班主任拿課本時，無意間看到了一張紙條，紙條上的字都是從字帖上剪下來的，內(nèi)容是請老師務必沒收韓月儀的手機，因為韓月儀和她的家人都是外國間諜。

我原本覺得這事挺扯的，可聯(lián)想到她突然退學，和往你兜里放SD卡的細節(jié)，感覺這事像是真的。”

聽完徐艾的話，我忽然想起之前我曾用超能力窺視過校長的辦公室，校長桌上的日歷在7月11日這天圈了一個紅圈，現(xiàn)在想來似乎就是意味著通知國安部門對韓月儀展開收網(wǎng)的意思。

“給班主任傳那張紙條的人會是誰呢？”

我向徐艾問道。

徐艾搖了搖頭，說道，

“我不知道，但這個人大概也有超能力，而且比我們要厲害得多。”

我暗自感嘆自己太過渺小，本以為解鎖了超能力人生就如開掛一般順風順水，但現(xiàn)實是山的那邊還是山，比自己強大的人始終在俯視著自己。

盛夏的白天很長，我和徐艾第一次來到天臺那天，也是下午6點左右，當時還能看到黃昏日落，而現(xiàn)在太陽還掛得很高，一時半會沒有落山的意思。

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我大膽抱住了徐艾，這方頂層的天臺，仿佛是藏匿著我們愛戀的孤島，給我們的青春留下一塊放肆的空間。

“我會永遠愛你的。”

我在徐艾的耳邊說道。

她看著遠方，回應道，

“你別忘了我就行。”

我微笑著說道，

“那就再加深一下印象。”

當我的嘴唇與她的嘴唇觸碰的一瞬間，仿佛世界把最新鮮的空氣都灌進了我的肺里，這個年紀最強烈最刺激的電擊感在胸口蔓延，如同薄荷腦一般直擊我的每一根神經(jīng)。

如果時間能夠永遠靜止在這一刻，那世界便是天堂的樣子。

臨走時，我告訴徐艾最近還有個煩惱，班主任趕鴨子上架，要我參加“最強大腦”比賽。

徐艾感覺這不算什么事，說道，

“參加就參加唄，獲獎了有機會上名校，沒獲獎也沒什么損失。”

“可不和你接吻，我的超能力只能待機72小時。”

“那怎么了？難道參加這個比賽的人都有超能力嗎？”

徐艾的話說得雖沒毛病，可我對自己唯一的信心全依賴于超能力，超能力就像我手里最大的底牌，如果沒了這張牌，其余的爛牌哪張都出不了手。

晚自習過后，我把手機偷偷帶回宿舍，有了前車之鑒，我斷然不敢再在公共場合看手機。

直到夜深人靜，窩在床上，我才悄悄在被子里點亮手機屏幕，看到韓易薇的消息。

“我是好不容易才讓你回來的，希望你別再給我找麻煩了，求求了。”

我看到消息，向她回復道，

“放心，那個時空我再也不想去了，因為那里……”

字打到這，我停住了。

因為我想到在那個時空里，我和芮零似乎是戀人關系，而徐艾卻如同不存在一般。

我的記憶有些混亂，尤其是另一個時空的，只能隱隱記起一些畫面，卻連不成一段完整的記憶。

“徐艾呢？”

“徐……艾？”

我記得芮零臉上疑惑的表情，那表情好像從未聽說過徐艾這個人。

用力回想一下，似乎還有一個畫面，我俯在一個穿紅色校服的墜樓女生身邊，眼中的淚水模糊了視線。

那個墜樓的女生大概就是徐艾，但不知道為何在那個時空里，我?guī)缀鯖]有關于她的記憶，陌生到連她的名字都無法脫口而出。

按常理說，目睹徐艾墜樓的沖擊應該會讓我對那段記憶印象非常深刻，可偏偏那段記憶相較那個時空的其他記憶更為模糊，仿佛夢中一個一晃而過的畫面一般。

我忽然想起“一味青檸”，也就是韓易薇當年發(fā)在校園論壇的那段話，

“這件事就發(fā)生在今天早上，但我的記憶卻非常模糊，我忘了后來這個女生是被送上救護車，還是被誰抱走了，只能隱約記得那女生穿著紅色的校服。我感覺自己記憶力還行，化學分子式從沒記錯過，可關于這件事的記憶卻非常模糊。”

此刻細想一下，我和當年韓易薇的感覺如出一轍，仿佛一段記憶在某一瞬間突然被抹去一般。

而韓易薇也是個有秘密的人，我雖頭腦愚鈍，但也能感覺出韓易薇也擁有超能力，這個超能力與時空穿越有關，只是她還無法穩(wěn)定使用和控制這種超能力，或有超能力更強的人在限制著她能力的發(fā)揮。

2010年，在這個女生穿藍色校服的時空，韓易薇無意間看到另一個時空的畫面，即墜樓的徐艾，路旁的芮零以及剛從2013年穿越到那里的我。

在那個時空，徐艾和其他女生一樣身穿紅色校服，只是韓易薇當時沒意識到自己看到的是另一個時空的畫面，且注意力都在墜樓的徐艾身上，所以她會對墜樓女生身穿紅色校服這件事感到詫異。

我在經(jīng)歷時空穿越后，此前一些困在我心中的謎團逐漸被解開，可不覺間又出現(xiàn)了更多的謎團。

比如韓易薇的超能力到底是如何應用的？夢中那個黑紗少女為什么要告訴我觸發(fā)穿越的開關？在另一個時空的徐艾為什么會墜樓？為什么在那個時空關于徐艾的記憶會被抹去？

我想這些問題只能從韓易薇那里得到答案，于是我刪掉剛才想發(fā)送的消息，重新編輯了一條，

“學姐，期末考試后，我想和你交換所有的信息，到時我會毫無保留地回答你所有問題，也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我的所有問題。”

消息發(fā)過去不到10秒，韓易薇就回來了我個“OK”的表情。

時空穿越的事可以先告一段落，我放下手機，閉了眼，可沒過兩秒鐘又睜開了，因為我忽然想起韓月儀的事還有必要再研究一下。

于是我又掏出手機，給韓易薇的弟弟韓易蕭發(fā)了條消息，

“學長，你最近有時間來趟學校嗎？我有個重要的東西想讓你幫我查一下。”

消息發(fā)過去不久，韓易蕭還沒回消息，韓易薇的消息就過來了，

“你學長明天有事，我替他去拿。”

五秒后，韓易蕭才回過來消息，

“明天我約了教練去學車，讓我姐替我去吧。”

分別回復消息后，我緩緩放下手機，合上了眼睛。

“咦？你怎么又回來了。”

忽然一個女生輕柔的聲音出現(xiàn)在我的耳邊，我心頭一顫，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已置身于博學樓頂層的房間，濕漉漉的光在玻璃窗上形成一圈圈的暈，屋內(nèi)奇花異草，暗香盈袖，如同仙境。

又是清明夢，與上次與黑紗少女相見的場景相同。

“你怎么又回到阿爾法時空了？”

黑紗少女忽然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她那精致的五官與冷白的皮膚藏在黑紗下，如同日系漫畫中的美少女一般。

我聽不懂她的問題，所以沒有回答，反向她問道，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穿越到另一個時空的方法？”

黑紗少女俯下身，一邊撫摸著一朵紫色的鳶尾花，一邊答道，

“是你叫我告訴你的哦。”

我實在聽不懂她的話。

黑紗少女側過臉向我露出一個微笑，然后說道，

“我不能說太多，你的夢太小，裝不下。”

我感到非常困惑，一種莫名的不安從心頭涌出。

玻璃窗上的光如漸漸融化的雪，好像時間的具象化。

漸漸地，眼前的畫面在純白的光芒中變得模糊，我知道這個夢即將到期。

黑紗少女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她忽然飄到我的身邊冷冷地說出四個字，

“去救徐艾。”

我從夢中驚醒，心跳在胸腔打鼓，時間是凌晨四點，窗外剛浮出一絲淺藍色的微光。

早讀時，我望著徐艾的背影發(fā)呆，頭腦本就因睡眠不足昏昏沉沉的，思緒還卡在黑紗少女那句“去救徐艾”上，整個人都像被抽去了三魂七魄一般，沒有一點精神。

徐艾轉過頭看我，隔著朗朗的讀書聲，對我輕聲說了句，

“你怎么啦？”

我搖了搖頭，然后假裝和其他同學一樣讀課文。

大課間時，我跑到昨晚和韓易薇約好的柵欄處，將一個小紙包遞給她。

“學姐，這里面是一張SD卡，我一位已經(jīng)退學的同學給我的，麻煩你幫我看看里面裝的是什么？”

韓易薇向我比了個OK的手勢，接過小紙包，說道，

“好，你不用這么客氣，我都不太習慣。”

我心中暗想，我對韓易薇不客氣過嗎？

韓易薇似乎看出我精神狀態(tài)不太好，于是問道，

“怎么啦你？看著這么疲憊。”

我擺了擺手說道，

“一言難盡，等期末后找個機會和你說吧。”

韓易薇點了點頭，說道，

“好，也許只有我們知道的信息拼湊一下才能了解到整個事情的全貌。”

我心中也是這么想。

下午我拿著填好的報名表走進班主任辦公室，李立川接過報名表，沖我笑了笑，說道，

“行，你先好好考期末考試，這個比賽時間定在7月26日，期末考完試再準備也不晚，加油，我很看好你。”

我點了點頭，但心里其實對這個比賽沒報什么期望，不過在臨走時，我忽然想起班主任說學校推薦了兩名學生參加，我好奇除了我另一名被推薦的學生是誰，我是否認識。

“老師，這次比賽除了我咱學校還有誰參加？”

李立川拉開抽屜，將我的報名表倒扣著放了進去，隨后擺了擺手，說道，

“哦，另一名同學是名女生，你不認識，好好準備你的就行了。”

“嗯，好的。”

我轉身走出辦公室，行走在通往教室的走廊，但意識已經(jīng)穿透了辦公室的墻壁，以及班主任辦公桌的木板。

就在剛剛班主任收納我報名表時，我注意到他的抽屜里還扣放著一張紙，我的報名表就被扣放在那張紙的上面，那張紙想必就是另一名參賽學生的報名表。

當我使用超能力看到那張報名表上的名字時，我停下了腳步，在原地愣了兩秒。

因為我清楚地看見，那張報名表姓名欄處寫著的是“汪守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