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于錦凡所擔心的事情，羅尚林并不畏懼。如果有所顧忌，他當初就不會選擇這條路。

他不再喝酒，迅速吃了幾口飯填飽肚子。于錦凡也趁機嘗了一下表姐的手藝。

現在的女人都很了不得：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李從蓉又去給他們一人煮了一碗面。吃完后，他們就各自回家了。

“煦華市青源奶業銷售有限公司”位于煦華市新區，其實就是三間庫房加一間辦公室。辦公室經常沒人，因為老板齊志善每天都開車出去送貨。為了節約成本，他沒有招聘員工，所有事情都是他一個人干。

齊志善是青源奶業在煦華市的總代理商，這個品牌的牛奶在煦華市銷量還可以，他又特別能吃苦，按說日子應該過得還可以。可是他今年已經37歲了還沒有結婚，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掙得錢全部用來給身患癌癥的父親治病了。他母親身體也不好，常年吃藥。

這樣的家庭情況，根本沒有女孩愿意和他交往，他就只能單著了。

他朋友很少，因為沒什么時間應酬，只有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兒，家庭情況都和他差不多。他也從不在外面惹事兒，這年頭沒有錢說話做事兒都不敢硬氣。

如此老實本分，能讓警察找上門這么多年還是頭一遭。

其實半個多月來，他一直預感會有這么一天。如果不是父母需要照顧，他真想去外地躲一段時間。

早晨七點半，淺灣分局的楊路帶著另外一個警察來到他公司找他，而他剛裝滿一車牛奶準備去送貨。看到警察，他只好先請他們進去。

楊路他們在他的辦公室環視一周，發現證件齊全，滅火器材也齊備，是個規規矩矩做生意的人。

“你是齊志善？”楊路問他。

他點了點頭，也不敢用正眼看他們，低聲問道：“找我有什么事嗎？”

“淺灣區羅河路181號沁華超市是不是你的老客戶？”楊路又問道。

“是！”他點了點頭，整個人就像一只泄了氣的皮球，一點點的松垮下去。

“超市老板娘說，你給她們送了四年牛奶，以往都是三到五天送一次，可是最近你有半個多月沒有去送奶。這半多月，你發生了什么事？”楊路接著問。

“我，我父親病重，我得照顧他。”他還是不想把心里憋了許久的事情說出來。

聽起來合情合理，楊路跟他身邊的警察交換了下眼色，那人便從包里掏出一張照片遞給他，他又把照片舉到齊志善面前，問他：“認識照片上的人嗎？”

看清楚照片后，齊志善腿都軟了。照片上那個笑顏如花的女孩，正是他喜歡了許久，也被拒絕過多次的女孩，她叫蘇靜言。

“認識嗎？”楊路從他的表情已經看出來了，但還是問了一句。

齊志善實在無法隱瞞了，于是向后退了兩步，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

今年年初，他去超市送牛奶，正好她也去超市買東西，看見她的第一眼，他就喜歡上了她。雖然看得出，她才二十二、三歲，自己比她大了許多，但他還是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了解清楚她的情況后，知道她只有爺爺一個親人，便更加激起他要保護她的欲望。

一個月后，他買了一束鮮花向她表白，不出意外，被她拒絕了。她有男朋友，他還看見過她男朋友開車來接她上班。

可他仍不想放棄，喜歡一個人有時會讓人失去理智。三個月過去，他又向她表白過幾次，可每次結果都一樣。

她是個非常善良的女孩，說可以把他當成哥哥，還送了他一條她親手編織的平安結。但他根本不能滿足于此，甚至還動過找她男朋友“對決”的念頭。

時間到了5月21日，那天他放下所有工作，騎上摩托車一大早就去找她。可是在沁華小區后面的那條小路上，他卻看到了她男朋友的車。

那輛車飛馳而去，像是故意跟他炫耀似的。他以為蘇靜言坐在車里，一氣之下便追著車走了。一直追到他們公司，他的車停下來，他才看到只有他一個人，并沒有蘇靜言的身影。

而她的男朋友，下車后便慌慌張張往公司去了。

他看時間還早，就在他們公司樓下等蘇靜言，然而等到九點多，上班時間早過了，她也沒有來。他從手機上查了查他們公司的電話，打過去一問，原來蘇靜言根本就沒來上班。

他又打蘇靜言的手機，手機提示已關機。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明明前一天還在沁華小區門口看見過她。

他想去她家看看，可是想起蘇靜言說過，她爺爺脾氣古怪，尤其不喜歡見陌生人。他便打了退堂鼓。

或許是她爺爺病了，她要陪爺爺去醫院……他想了一堆理由說服了自己，想著等兩天再來找她。

可是過了兩天，到了5月24日，他就聽說剛剛對外開放的錦上小鎮發生了命案，死的人正是蘇靜言的爺爺，而蘇靜言也不知所蹤。

他覺得他快崩潰了！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蘇靜言是什么時候失蹤的？是什么人連一個七十歲的老人都要殺害？這件事會不會跟她男朋友有關？

他想過要去警察局說明他知道的一些情況，可是回家后看到病床上的父親和苦苦支撐的母親，他就動搖了。想了一晚上，他決定忘掉這件事。

真的那么容易忘掉嗎？這些天，蘇靜言的笑容總是在他眼前晃動。他不敢再去沁華小區旁邊的超市，是因為愧疚，因為害怕。他是一個懦弱的人，害怕說了不該說的話而遭到報復。

他的男朋友一定知道一些事情，可他不是什么也沒有說嗎？

楊路和另一個警察聽他說了整件事情，真不知該安慰他還是該斥責他。他本來沒有什么過錯，但卻隱瞞了一條重要的信息。

“她男朋友的情況，你知道多少？”楊路繼續問他。

“我只知道他叫吳鴻志，開一輛白色華韻，車牌號是8081。”

“好，今天打擾了。以后若有需要再來找你，感謝你的配合！”楊路說完，他們就走了。

沁華小區附近沒有監控，如果齊志善早點告訴警察5月21日那天早晨在小區旁邊見過吳鴻志的車，那么警察就可以早些找吳鴻志問話。

現在事情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楊路給羅尚林打電話，告訴他這邊已經結束，他可以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