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關門時，看到李從蓉來了。

李從蓉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看來于錦凡過得挺滋潤的，完全不像羅尚林說得“孤家寡人”一個。

代疏云進去后，于錦凡才問李從蓉有什么事。

李從蓉走到于錦凡面前，小聲對他說：“尚林來了，在我家里喝酒呢！”

于錦凡明白她的意思。喝了那么多天魚頭湯，他也沒必要再裝失憶了。他進去換上鞋就跟她走了。

羅尚林走之前還給他發過一條信息，告訴他他去抓捕周詳了。這種任務其實沒必要跟他說，可他還是告訴了他。周詳或許是個小人物，只不過在目前線索稀少的情況下，能抓到他也可以推動案情有所進展。

不但要抓捕他，還要把抓他的原因歸結于“蘇靜言失蹤”，免得被人疑心他們還在調查蘇永生被殺一案。

羅尚林走時信心滿滿，說一定要抓到他。

不過他并沒有特別期待，因為他覺得突然出現的周詳根本就是多此一舉。他出現在蘇永生家，并不一定是為了盜取什么東西。如果蘇永生家里真有什么，那么在他被殺之前，那些人肯定早已光顧過了。

羅尚林坐上直升機才給他發的信息，他也沒有機會幫他分析了。讓他去一趟也好，正好親眼見證一下“真相”的發生。

現在他回來了，沒有告訴他，也沒有回局里審訊逃犯，而是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喝悶酒。只能說明，真相在他眼前發生了，而他還不是特別通透。

這是于錦凡第一次到李從蓉家。進到客廳，一股酒氣撲鼻而來。

李從蓉的爸爸和羅尚林坐在一起，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看樣子菜也沒吃幾口，玻璃瓶裝的白酒倒是少了大半瓶。

于錦凡幫著李從蓉把她爸爸扶到輪椅上，看她推著爸爸進了臥室，他才在羅尚林身邊坐下，問他發生了什么事。

“你恢復記憶了？”羅尚林第一句話便問。

于錦凡笑了笑，說道：“只恢復了部分。不過我清楚記得我多了一個表姐和一個表姐夫。”

羅尚林也笑了。

“看來你沒有喝多，清醒得很。”于錦凡看到他喝的是“珍華”系列的酒，便給自己倒了一杯。

“我是做什么工作的？能喝多嗎？”羅尚林指著酒瓶說道：“這是上次岳父大人過生日時喝剩下的，我這坐下才喝了幾口而已。”

“沒喝多就好！”于錦凡說著和他碰了碰杯，品嘗了一下杯中的酒。

羅尚林也只是抿了一小口就放下了酒杯。接下來他把萬樹縣的情況跟于錦凡說了說，讓他分析一下問題究竟出在哪里。

于錦凡沒有記得自己的小說中出現過“魔車黨”，于是便讓他講一下魔車黨是怎么回事。

羅尚林把魔車黨成立的原因告訴了他。

“那個時候我也還在上學，沒有接觸過他們。只聽說他們都是一群特別叛逆，并具有暴力傾向的年輕人。”

“他們戴著各種奇怪的面具，騎著魔手車、自行車在大街上‘飛行’，目空一切。最讓警方頭疼的，是找不到他們的藏身之地。”

“最開始他們只是利用這種方式宣泄心中的不滿，隨著他們的‘能耐’越來越大，便有很多心懷不軌的人開始利用他們。搶劫、恐嚇，甚至謀殺。他們什么都敢做。”

“魔車黨的創始人龐曉彬從一個心中帶著怨氣的憤青，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魔頭’。在一些比他更有經驗的人的支撐下，他們的勢力迅速蔓延，從市內擴展到市外，幾乎遍布全省。”

“警方也想出很多對策來抓捕他們，那幾年抓了不少人，但始終沒有抓到龐曉彬。不過他們鬧騰了幾年后，氣焰就沒有那么旺了。我們分析，應該是龐曉彬的心智逐漸成熟的原因。他改變了策略，由正面沖突轉為暗中周旋。”

“最近兩年，已經聽不到有人提起‘魔車黨’了，不知道他們在這個時候突然冒出來，目的何在！”

聽羅尚林說完，于錦凡想了想，對他說道：“你們了解‘魔車黨’，同樣，他們也了解你們。這就是問題所在！”

“這怎么說？”

“周詳，你們注定抓不到，他一定會死。只不過讓他死在哪里，由魔車黨決定。魔車黨并沒有打算把他送出江同省，原因很簡單，他們只想吸引警方的注意，借機復出。”

聽了于錦凡的話，羅尚林心里輕微的顫動了一下。他也終于明白，周詳明明已經逃到了萬樹縣，為什么會躲在旅館的樓頂上遲遲沒有離開。憑著魔車黨的實力，即使沒有辦法讓他出省，換個方向逃走還是沒問題的。

可他們就是在等，等警方一次次改變部署，一次次商討對策，用上他們認為最萬無一失的抓捕方案后，再送上一具尸體。

這是挑釁，是不屑，是要給他們、給煦華市的刑警們報復性的一擊。

這么多年，放不下的不只是警方，還有龐曉彬。

羅尚林沉默了幾分鐘后，轉過頭來看著于錦凡，問他：“你還知道什么？”

于錦凡早知道他會忍不住把這句話問出來，他已經很不錯了，直到今天才問。

“我還知道你們內部有奸細，只是你還沒有查出來那個人是誰。”

這句話讓羅尚林完全驚醒了。

他們內部有奸細，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想想蘇永生被殺害的那天晚上，他們一幫人坐在一起開會。開完會僅僅幾個小時，“兇手”就出現了。

如果只是冒出個“假兇手”，還不足以令人懷疑。但是兇手描述的殺人情景和他們在會議室討論的內容幾乎一樣。表面看起來這似乎可以證明警察的推理很厲害，其實是有人故意迎合而已。

是誰在向外傳遞消息？或者說，這事根本就和那個人有關。

他還來不及細細思考，因為眼下事情太多了。

“不得不說，這是一場‘持久戰’。拼腦力，也拼體力。”于錦凡提醒他。

“沒錯！還拼速度。”羅尚林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又將酒杯重重地放到桌上，眼神中透著一股熊熊燃燒起來的氣焰。

看著羅尚林的樣子，于錦凡不禁想起自己小說中寫到的那個被人報復落得悲慘下場X警。他的身份已經暴露，誰來保證他和他家人的安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