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不好意思跟別人提起,他其實有一位師傅,那是一名老偵探。從二十歲到五十歲的三十年間,他辦過數不清的離奇案件,而今快六十歲的他,卻只能隱居山林,晚景頗為凄涼。
他不好意思提起,一來是因為師傅的囑托,二來是自己太過愚鈍,怕丟了師傅的臉。
剛才他從于錦凡的身上,看到了只有師傅身上才有的一些特質。
他真的不是偵探嗎?
如果他能加入他們,那他豈不是又多了一位師傅?
帶著這個美好的愿望,他把臺燈關掉,拿上背包走了。
十一點半,羅尚林剛剛結束一天的工作回到家,吃著爸爸給他做得排骨面別提多舒坦了。
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了看,屏幕上顯示著“卜峰”的名字。他邊喝湯邊接通,剛“喂”了一聲,那邊就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王順全招了,肖錦年認罪了,你們家的面館算是保住了。我說你小子怎么不給我打電話感謝一下呢?我可是親自帶人去的醫院,還差點兒暴露自己的身份,你就沒有一點點感動嗎?你是不是還在查蘇永生的案子?那個叫于錦凡的人已經完全解除嫌疑了嗎?”
聽著這一連串的問題,羅尚林真是哭笑不得。他把卜峰的這種行為當作是壓抑之后的大爆發!辦案時,他們常常需要壓抑自己,并且很多話都不能隨便跟別人說。他把碗里的湯喝光后,就拿著手機回自己房間去了。
“我們家的面館躲過這一劫,還真要好好感謝你卜大警官。辦案之神速、手段之高明,讓人佩服!”
卜峰的表情并沒有十分得意。他此刻剛從新區分局出來,坐在車上給羅尚林打了這個電話。
“從你的話中,我仿佛聽出了‘諷刺’的味道。”卜峰心里明鏡似的。雖然他們這些人在別人眼中是非常厲害的存在,但是如此迅速地抓捕王順,主要功勞卻不是在他,而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前天晚上,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來到新區分局,聲稱要找卜峰。
卜峰現在還不清楚那個女人是如何認識他的。他見到那女人后,才知她是王順的老婆,名叫桂云。
桂云要求和他單獨談談,因為害怕走漏風聲。所以那天晚上她說得話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才有了第二天秘密到達醫院,順利帶走王順一事的發生。
桂云拿著一份簡單的協議書交給他,說是從他老公的錢夾里找到的。協議書上寫著王順如何配合肖錦年到吃啰面館鬧事,以及事后貸款一筆勾銷,另外可得三萬元的補償款的事情。
協議書最下方有肖錦年的親筆簽名,像他這種“名人”,找一份他以往的簽名進行核對并不難。更何況桂云把協議書裝到了透明袋子里,說上面應該還有肖錦年的手印。
卜峰當時就懷疑那個桂云肯定受到了高人的指點。果不其然接下來她就向他支招,告訴他該如何做才能使王順乖乖就范,因為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她的老公。
是什么原因讓那個女人做出如此瘋狂的事情來?送走她之后,那天晚上他對他們兩口子之間的事情做了個詳盡的了解。這才知道王順近幾年不僅熱衷于買彩票,花光所有積蓄不說,還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雖然桂云口口聲聲說她這么做是希望能夠幫助老公及時回頭,但這其中必然夾雜著一些怨恨。要知道王順貸款十萬可是一分錢也沒有花在她身上。
他們的家事暫且放在一邊,抓捕王順迫在眉捷。
他帶著兩個人秘守在王順的病房外面,看到可疑人走近就控制起來。功夫不負有心人,第三個被他們帶走的人就是來給王順送錢的人。
所以,他在病房里交給王順的三萬塊錢,還真是“老板”給他的錢,不過借了他的手而已。
羅尚林在電話里也能聽出卜峰心里有諸多疑惑,于是便問他:“事后你沒有再去找王順的老婆問清楚嗎?”
“還沒顧得上!”卜峰說道,“不過能問出什么來呢?既然有人在指點她,就一定有萬全之策,我還是別白費這個力氣了。”
“怎么,卜大警官遇上對手了?”羅尚林沒忍住笑出聲來。
卜峰無奈地搖了搖頭。“你還別說,我覺得這煦華市最近變得異常熱鬧,似乎有什么高人突然駕到,正迫不及待地在黑白兩道嶄露頭角。”
聽了卜峰的話,羅尚林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不過語氣中并沒有表現出來。“你的直覺一向很準。如果真如你所說,那我們就恭候大駕吧!”
掛掉電話,卜峰便開車回家了。他本來以為桂云一事和羅尚林有關,畢竟羅尚林為了父母經營的面館也該出一份力才對。他不能明著來,就暗中支使別人來做。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心甘情愿聽從指揮。
可是羅尚林的為人他無論如何也琢磨不透,如果他真是背后的“高人”,怎么能隱藏得那么深,在剛才的電話中說得滴水不漏。況且短短幾天內搜集到這么多信息,他一個人也做不來。
那么會是誰呢?
羅尚林當然知道是誰。他之所以相信他,是從看他的第一部偵探小說開始。雖然會寫偵探小說不一定就是偵探,但是他看過那么多偵探小說,“語凡”的小說是最有代入感,并且最接近現實的。
既然他找到了這個人,何不試探一下?蘇永生的案子還懸著,面館的事情顯然更急迫些。
他果然給他交了一份滿意的答卷,出手又快又準。雖然只是輕輕的一拳,卻已經引起眾多人的警惕。
羅平富也因為真相水落石出而倍感欣慰。他看到兒子打完電話從房間走出來,便讓他到沙發上坐坐。
羅尚林從小聽爸爸的教誨,以至于爸爸的一個眼神他就知道其中所包含的內容。
“爸,這件事情我真沒有插手。是卜峰和其他兄弟共同努力的結果。他們知道我著急,所以才全力以赴,短短幾天時間便偵破此案。”
羅平富雖然沒有做過警察,但是在教育兒子方面,他本著“要做好警察必須先做好人”的原則,不讓兒子偏離正確的軌道。
兒子說沒有,那就是沒有。但是沒有插手不代表沒有想辦法,他心里明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