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羅尚林還坐在辦公室里，面對著電腦屏幕陷入沉思。

蘇永生一案已經有個結果，他的孫女蘇靜言又被判定為“失蹤”。據鄰居所說，他們已經有三、四天沒有見過蘇靜言了。

電腦旁邊放著蘇永生和蘇靜言的所有資料，只有三張A4大小的紙張而已。這個蘇永生，如果不是孫女要上學，估計早就找個山洞隱居起來了。

可即使他生活在繁華的煦華市，他的生活圈也太小了，小到只有他和孫女兩個人。他們對蘇永生的調查資料是這樣顯示的：

蘇永生，男，七十歲。兒子、兒媳于二十年前死于一場車禍，獨自撫養孫女。

無其他親人。

二十年無從業記錄、無存款記錄、無犯罪記錄……無任何記錄。

兩年前才搬到沁華小區，平時深居簡出，與周圍鄰居都不熟。

最常去的地方是小區內的健身廣場以及一家私人醫院，他患有糖尿病，血壓也有點高。

關于蘇永生本人的資料就這些。他孫女的資料也不多，大致如下：

蘇靜言，23歲，曾在煦華市職業技術學校上學，平面設計專業。去年畢業后在“畢諾廣告公司”做設計助理至今。

“長得挺漂亮，氣質也好，但很少有人來他們家找她，她也從不主動串門。”這就是鄰居對她的印象。

他們兩個人的照片就放在幾頁資料下面，羅尚林拿出蘇靜言的照片仔細看了看。像這么好看的女孩子，正值妙齡，青春氣息都要從照片里溢出來了，怎么會甘愿過如此封閉的生活呢？

蘇永生，蘇靜言。

他突然有點明白了。

這個時候，于錦凡也坐在電腦前敲敲打打。他不是在寫小說，而是在查華天大廈管理員的一些資料。

雖然他找了一家偵探事務所來幫他查，但從電話里，他聽出對方很年輕，性格較為急躁，如果沒猜測錯，大概還是一個富二代，從小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這樣的年輕人就是因為生活的太舒適了，所以才對“偵探”這個神秘的職業很感興趣。

如果查案只靠他們恐怕還不行。所以他還要查點有用的東西透露給他，引導他去調查。

當他終于有點收獲的時候，已經深夜快十二點了。

隔壁又傳出細微的哭泣聲、吵鬧聲，像是因為孩子拒絕上床睡覺而發出的聲音。

昨天晚上也是這樣，他剛進入夢鄉就被隔壁的聲音吵醒了。

今天一天都在外面，他也沒有見到隔壁住的是什么人。

不只是隔壁鄰居有些怪異，他覺得整個公寓都有些怪異。住在這里的人，身上都缺少一種陽光的氣息。不管是長住居民還是短期租住的人，都和公寓一樣，身上蒙著一層灰暗的色彩。

他說不清楚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也許是因為他來到這里第一眼看到的是錦上小鎮那種光彩奪目的顏色，以至于再看其它時，總覺得有些沉悶。

他已經查到長明公寓的一些資料。

這里原來是一個什么制藥公司給職工蓋的公寓，共三棟，當初是作為福利送給員工的。后來制藥公司被別的公司收購，公寓也歸到新公司名下。十幾年過去，老員工大都搬離此地，現在住的人就復雜多了。

旁邊的抽屜里有他的房產證，從房產證上的日期來看，他是在八年前買了這套房子，而長明公寓建成已有十六年，所以，他也是從別人手里買下的。

九年前，他才十九歲，應該沒有能力買下這套房才對，那么是誰買給他的呢？是他的父母嗎？他們現在在哪里？為什么沒有一點兒關于他們的記憶？

他仰起頭，身體靠在軟墊椅背上，想不明白他在這里到底是失憶了還是中了什么魔咒。

第二天上午，于錦凡先到沁華小區轉了一圈，那是前天被害的老人蘇永生生前住的小區。

沁華小區雖然屬于淺灣區，但已經在煦華市的東北角，位置比較偏僻，小區也十分老舊，差不多到了拆遷的時候。

蘇永生是租戶，他出事后，警方暫時不允許房東對房子另作處理，一定要等蘇靜言回來再說。房東也很無奈，出了這種事，隔壁鄰居都準備搬走了，誰還會租他的房子！

看到還有幾個便衣警察在小區里面守著，他便沒有長時間停留，在他們沒有發現他這張陌生面孔之前就離開了。

但是很快他就發覺，還有人在跟著他。他躲到一邊悄悄觀察了一下那個人，覺得應該是個警察。

回來路過市實驗小學，他就走過去看了看。以前工作或寫小說累了時，他都會走到附近的小學，看那些孩子們上學、放學。

孩子們的臉上沒有故事，但是有希望。

現在正值小學生放學的時間。于錦凡站在實驗小學斜對面的文具店門口，望著一隊隊從校園內走出來的小朋友，眼中帶著笑意。

他手里還拿著兩瓶酸奶，吸管都插好了。猛一看上去，還真像來接孩子的家長。

“偽裝得不錯！”

一個聲音在他身后響起。他知道是誰，所以只是將頭側過去一點，算是回應了他。

羅尚林向前走了兩步，和他并排而立。兩個人把文具店的門口堵得嚴嚴實實。

“你是不是覺得我陰魂不散，在哪里都能碰到？”

于錦凡只是無奈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過這次真是碰巧，我來接女朋友。”羅尚林說著還向學校門口看了一眼，看到女朋友的身影后，眼里出現一絲掩飾不住的驕傲。

“可我是特意在這兒等你的，這也是給你買的！”于錦凡把一瓶酸奶穩穩地放到羅尚林手里，看到他一臉愕然的樣子讓他覺得有些得意。

羅尚林知道這瓶子還要還給店里，于是帶著極不情愿的表情咬住吸管喝了幾口。這是剛從冰柜里拿出來的，喝下去正好解掉心頭的悶熱。

喝完酸奶，羅尚林把瓶子放下，問道：“有什么話要說嗎？”

“當然！”于錦凡也放下瓶子，“你們是不是應該解除對我的監視了？”

“這不是我說了算！”羅尚林如實回答道，“除非……”

“除非什么？”

“你能說出對蘇靜言失蹤一案有幫助的關鍵點。”

于錦凡冷笑一聲，說道：“就因為那個平安結？”

“不，平安結的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主要還是因為你手機上存的電話號碼。”

“那又能說明什么？我手機上不是還有你們家的電話嗎？”于錦凡有些著急了。

“那不一樣！”羅尚林很有耐心地提醒他。

“如果我幫你查清楚面館的案子，你是不是有能力幫我擺脫嫌疑？”于錦凡開始說重點了。

“需要幾天？”羅尚林問得云淡風輕。

“三天。”于錦凡漸漸喜歡上了他的“老謀深算”。

“好！”羅尚林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