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求你了,這個鐲子媽媽最喜歡了,千萬別告訴媽媽,不然我就死定了!”
季溫樂淚眼梨花地看著我,指著地上她剛摔碎的手鐲。
我問季溫樂:
“那媽媽回來發現手鐲碎了怎么辦?”
“這件事只有你知道,你不說,媽媽是不會知道的,哎呀我的好姐姐,求求你了。再說了,要是被媽媽發現了,就說是小貓或者老鼠弄碎的,要是媽媽不信,家里不是還有打掃的傭人嗎,就說是她干的,大不了把她開除就好了。”
季溫樂滿眼得意的說著她的“解決辦法”。我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她也不過才十來歲而已,心思卻如此惡毒。
“溫樂,你還是自己和媽媽承認吧。大不了媽媽就說你兩句,不會打你的,你還是……”
季溫樂不耐煩,朝我“嘖”了一聲。
“不幫就不幫,廢話還這么多。”
門口拿著抹布的小翠阿姨一臉震驚看著屋內兩人的爭吵。
季溫樂路過小翠阿姨的時候,朝她說了些什么,小翠阿姨便也一同跟了過去。
只剩我一人呆愣在原地。
直到晚上,季溫樂都沒有和我說一句話。
我們在客廳寫作業。
重重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哐哐哐”的響聲。
大門處傳來媽媽的笑聲。
“小慈啊,前段時間我們家老季在拍賣會上給我買了個鐲子,聽說還是上好的羊脂玉,我哪懂得這些啊,這不,就叫你來和我一起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這么好,你等等我,我這就去拿下來。”
小慈是陳燃的母親,叫吳慈,我和季溫樂都叫她小慈阿姨,小慈阿姨對我和季溫樂也很好。和小慈阿姨一起來的,還有陳燃。
媽媽笑的燦爛,轉身就上樓去拿手鐲。
我看著季溫樂握著筆的手有些發抖。
“啊——”
媽媽的叫聲從房間傳來,仿佛直沖云霄。
五分鐘后,家里的所有傭人還有我和季溫樂一起站在大廳里。
媽媽坐在沙發上,盛氣凌人,語氣中有些氣憤。
“說吧,誰干的!”
傭人們相互對視,沒有人開口。
媽媽似乎有些不耐煩,為了維持體面,她向平時做事最老實本分的小翠阿姨問道:
“翠姨,你來季家干了也十多年了吧,你我是相信的,怎么?難不成是我們家進賊了嗎?”
翠姨搖搖頭,認真的回答。
“抱歉夫人,我今天打掃完您和先生的房間就去買菜了,我并不知情。”
小翠阿姨不知情嗎?
季溫樂打碎鐲子的時候小翠阿姨分明就在門口。
“不過夫人,靜靜小姐今天去過您的房間。我去打掃衛生的時候,靜靜小姐從您的房間里出來。”
小翠阿姨又開口道。
還不等我反應,媽媽就問我。
“靜靜,是你弄碎的嗎?媽媽接你回家,教導你長大,不是讓你學撒謊的。”
媽媽接你回家…
內心最柔軟的一處仿佛被利劍劃出一道口子,媽媽好像在撕裂我的傷口。
我趕緊搖頭,我想不通為什么小翠阿姨不說季溫樂也在呢。
“不是的媽媽,不是我弄碎的,是妹…”
我還沒來得及說完,一旁的季溫樂不動聲色地拽了拽我的衣袖。
我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季溫樂搶在我前面說:
“就是姐姐弄碎的,小翠阿姨也看到了,媽媽,姐姐就是在撒謊!”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
“媽媽,請你相信我。”
我的話好似沒什么分量,泛起一層小小的波浪,又迅速恢復平靜。
我分明看到季溫樂眼底得逞的笑。
我看著媽媽眼底的憤怒慢慢變成失望。
媽媽大概是相信季溫樂和小翠阿姨的話,原本想罰我在客廳站一夜,卻被小慈阿姨和陳燃勸了下來。
“哎呀圓圓,小孩子嘛,貪玩一點很正常,你們家老季這么優秀,這種品質的羊脂玉你不是要多少有多少嗎,你就別罰孩子了。”
不知道哪句話哄得媽媽開心,媽媽罰我站了兩個小時就讓我回房間睡覺。
受得了這口氣嗎?答案肯定是受不了。不過我才十二歲,這口氣我出不了。
我從九歲被接到這個琳瑯滿目的家,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我最在意的是父母對我的態度,努力成為她們想讓我成為的人,我開始刻意的討好,說很多我不喜歡的話,做很多我不喜歡的事。當然,這一切并沒有人逼我。可是我想,得到父母的關注是我童年時期最渴望的事。
我害怕失去來之不易的,一個被稱為“家”的東西。
這個被稱為“家”的東西,把我心填滿,然后又撕裂。
這一夜我哭了許久,久到天也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