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顧南城一直神志不清，期間好幾次醒來都是胡言亂語。

“師尊，對不起……”睡夢中的男子呢喃，讓一旁苦哈哈熏草藥的顧北巷眼神更加不對了。

看向若熙熙的眼里帶著一絲怨，還有點怕。

“再用那眼神看本座，本座把你眼睛挖了。”若熙熙裝模作樣把著男人的脈，微閉著眼簾，嘴里吐出了恐嚇的話。

顧北巷連忙低頭，乖乖地熏藥草。

顧南城病了好些日子，藥也喂不下去，飯也沒吃，只能靠這種柔和的方法治療了。

暴力的法子，諸如強灌下去藥汁，或者針灸這類的，若熙熙這些天早就用過了。

難為的是顧北巷親自喂藥，被吐了一身藥汁。

睡眠中的顧南城防備心太重，根本扎不進去穴位。

“系統，檢查檢查？”若熙熙啥都不懂，比起原先的帝師，她只是一個廢物。

“沒事，不過就是失血過多，底子薄了些。”系統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蓋棺定論。

若熙熙：“那為什么還沒醒？”

系統無言而對：……我說他是裝的，你這傻子會信？

為了保證自家宿主不露餡，系統默默選擇了知情不報。

不過能裝這么些天，顧南城也算一個狠人了。

“系統，話說任務目標呢？”若熙熙想起自己的要事。

進入世界需要系統尋找任務目標的，前幾次系統剛進世界就找到了任務目標，這次系統居然還沒結果出來。

她來這個世界已經三天了，還沒見到任務目標……

這辦公效率也忒慢了一些。

系統感覺自己的能力被質疑了，但是看著面前藍屏上的空白，任務目標至今還沒有確切消息。

它總不能憑空捏造吧？

“你先放松幾天，我再找找……”它心虛說道。

若熙熙了然，看來這些天是找不到了。

她看向沉睡中的男子，把脈的手移開。

單就顧南城這張臉來說，他是若熙熙很喜歡的類型，清冷寡欲，薄唇劍眉。

因為虛弱而蒼白的面龐在散亂黑發間，襯得一張臉越發精致無暇。

但是若熙熙想起他身上的蛇，瞬間就沒那么美好了。

“北巷？”若熙熙招呼著紫衣少女過來。

她挪過來，臉上沾著草木灰：“師尊。”

“照顧好他，本座有事。”

既然已經回到這里了，你這系統預定的傻貨就這樣陪著這個男人吧。

反正你和他，挺配的。

“師尊，是白馬寺觀禮嗎？”

“嗯。”

這是要事，若熙熙還真的不能推脫。

紫衣少女目送著她離開，直到若熙熙整個人消失在門外，才移開了眼睛。

“看來她真的沒了內力。”

她回頭就看到原本沉睡的男子醒來，紫衣少女一雙清水眸沒有絲毫驚訝。

“而且是完全消失了。”

她接話，聲線突然變化，成了男子聲音，得意而張揚：“帝師看來也撐不起帝師殿這么宏達的宮殿了。”

獨自進蛇窟，沒有用任何內力彈開顧南城，甚至看到蛇還會恐慌。而且絲毫沒有發現顧南城裝睡，說明她已經感受不到別人內息了。

帝師大人，可真的大不如前了。

“不過，她最近倒是變化很大，我在她宮前彈了一夜的二胡，她居然沒殺了我。”紫衣少女，不，現在應該是個男子，聲音突然有幾分奇怪，這幾日若熙熙的行為，真的不像之前了。

語言上能看出相似，可行動上明顯比之前的帝師柔和一些。

顧南城聽到這話輕笑，帶著幾分嘲弄：“禽獸會因為穿上衣服，就突然變成人嗎？”

“哈哈，南城，還是你對。”她說著就要拍上男人的肩膀。

本來以為受傷的男子哪怕裝睡也會內息不穩，躲不開這一招，沒想到顧南城直接伸手，負重若輕地撥開。

他語氣嫌棄：“離我遠點。”

顧北巷默默收回有點吧嘣脆的手指，掩下眸中心中千行淚。

果然，在若熙熙面前她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在顧南城面前他還是一個花瓶。

顧南城的宗旨就是：離我遠點，莫挨老子。

手腕處女子觸碰過的綿軟感覺仿佛還存在，顧南城掩下眸中情緒。

帝師大人……

昔日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定千倍萬倍還給你。

再抬頭，顧南城眸中光芒已然堅定無比：“白馬寺那邊準備好了嗎？”

“一切就緒！”

就等今日，一舉扳倒帝師。

——

白馬寺上，若熙熙側坐于皇帝身邊，觀禮。

一摞又一摞佛經被飄逸潔白的馬馱進白馬寺，邊上是寺廟的僧人。

有一人身穿褚色袈裟，生就一副佛門慈悲相，在一眾佛家子弟中的地位最高。

他也是這次的主角。

皇帝信佛道兩教，派人去求取經文，前去的那位高僧曾經是先皇身邊的親信，在路上被外國捉住成了俘虜，生死彌留之際，派這個人回到了南詔。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人能得到很大的封賞，白馬寺住持也會是他的。

若熙熙看向那位僧人，僧人感知到視線偏頭看向她，然后面色不對了起來，開始與一旁的小沙彌耳語。

“慧遠住持，有什么話，是朕與國師不能聽的？”

這邊佛經呈上，皇帝滿意心喜，打趣道。

這位回京的住持，法號慧遠。

“回陛下，小僧不能說。”他顫顫巍巍走出人群，在禮堂中央跪下。

慧遠再度看向若熙熙，低下頭。

若熙熙心里一咯噔，這眼神看著不像要說她好話，反而是想拉她下水！

“莫不是與帝師有關？”

這倒是徹底勾起了皇帝的興趣，他下殿，扶起了慧遠。

“這有什么不能說的？說！朕來替你做主。”

“陛下，小僧……小僧……”他猶豫著，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再度跪下。

“小僧懇求您提防帝師！”

他聲音奇大無比，一下子整個殿中的人都聽到了。

嘩啦啦看向若熙熙。

若熙熙一臉懵。

她是來當廢物花瓶的，不是來摻和這些事情的。

下面慧遠的話卻像珠子一樣一個一個字往外蹦，慷慨激昂。

“回京路上，師父頓悟，臨死前告訴小僧，有面相如妖媚者會居于陛下身邊，禍亂江山，如若不除，南詔必亡！”

“臣本以為師父是隨意說說，陛下身邊都是忠臣謀士，怎么會有妖媚女子，今日回京，果然不出師父所言，陛下身邊已然有了這樣的女子！”

皇帝不說話，出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