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緒論

元代是中國歷史上一個非常特殊的時期,是第一個由北方少數民族蒙古族建立的統一王朝,疆域空前,民族眾多,文化多元。元代文學也是中國文學發展史上的重要階段,對于元代文學的成就,早在20世紀20年代,陳垣在《元西域人華化考》一文中已經予以關注,言其“儒學文學,均盛極一時”,[1]文學成就是很可稱道的。元代文學包括五種文體,詩、文、詞、小說、戲曲等,創造了中國文學史上新的輝煌。元代雅文學和俗文學均繁興一時,雅文學和俗文學均取得了很高的成就,尤其是俗文學之雜劇、南戲繁榮一時。元歐陽玄在《羅舜美詩序》中這樣評價本朝詩文:“我朝延祐以來,彌文日盛,京師諸名公,咸宗魏晉唐,一去宋金季世之弊,而趨于雅正,詩丕變而近于古。”[2]詩歌和文章依然是元代文學的大宗,元代的詩文別集數量相當可觀,清人修《四庫全書》,收入元人別集171種,另有存目36種,現存元人詩文集在450種以上,散佚(含未見)425種。元代詩文數量可觀,質量也相當高。

元代結社、文會、唱和、贈答等文學活動頻繁,形成了眾多的文學群體,其中在蒙古滅金后的北方,“成就最高、對元代學術史與詩文發展史影響最大”[3]的一個文人群體就是忽必烈金蓮川藩府文人群體。該群體不僅人數眾多,來源廣泛,而且活動基本貫穿整個元代前期的文學發展階段,他們的詩文共同創造了北方詩文創作的繁榮,對元初北方文壇影響深遠。

從中都淪陷、金南渡到金亡的數十年中,中原歷經戰亂,北方士大夫文人所受打擊尤為沉重,命運同普通民眾沒有任何區別,四處流徙、混跡民間。前朝經過幾代人積累發展起來的文化成就,以及學校和文化典籍也在戰火中焚毀殆盡。廣大北方士人,身逢金元易代之際,宋金政權不可能再給他們任何希望。在這個特殊的歷史時期,士人品格中的歷史使命感和憂患意識更加突出,他們充滿了對天下一統的期待。

自窩闊臺死后,乃馬真后、貴由汗、海迷失后攝政時期,中原的統治權掌握在西域人手中,加劇了中原混亂的局面。到蒙哥汗時期,中原不治的社會現實促使忽必烈等一些開明的蒙古貴族開始關注中原治理以及任用儒士的問題。

忽必烈的母親莊圣太后,有遠見,才智超群,注意讓她的兒子們接觸、學習漢文化,經常邀請漢族知識分子到和林,因而,忽必烈年輕時即對漢文化比較熟悉。忽必烈幼年時,與濡染漢文化和儒學的耶律楚材父子多有交往。尤其是耶律楚材在窩闊臺汗時期實施的一系列改革以及所生的社會效益,對年輕的忽必烈產生了很大影響。

1251年,經過一番激烈的爭奪,帝位終于轉到托雷一系,忽必烈的兄長蒙哥登上了蒙古大汗的寶座,因“同母弟惟帝最長且賢”[4],蒙哥汗將漠南漢地軍國事務交忽必烈全權處理。蒙哥汗二年(1252)春,忽必烈把藩府從漠北移至漠南,在金蓮川[5]設立了藩府。這一時期的忽必烈雄心勃勃,史載,“仁明英睿,事太后至孝,尤善撫下”[6]。加上他早就已經關注天下大計,追慕唐李世民的英明[7],并有一統天下的志向,于是利用自己在漠南的地位,更加廣泛地延攬各地區和各族經濟之士、義理之士與“文學之士”,為他輝煌的帝王大業奠定基礎。當時所延聘的主要是以劉秉忠等經濟之士為主的邢州集團,以許衡、姚樞等人為主的理學家群體,以及由漢族世侯幕中的文人組成的舊金遺士。于是,金蓮川藩府文人群體逐步形成。這個藩府謀臣侍從文人集團,對忽必烈總領漠南漢地乃至以后締造元帝國都做出了很大貢獻。

金蓮川藩府文人群體的形成,有一定的主觀原因和社會時代因素。一方面,忽必烈態度開明且傾向于漢文化,他能充分利用總領漠南漢地軍國事務的機會,在潛邸時期積極延攬各方面的人才。另一方面,當時的社會時代背景影響了北方漢族文人的心態,他們對天下一統懷有期待,對宋金政權失望并具有文化憂患意識,他們關心民瘼,同情人民疾苦,懷有濟世救民、匡扶天下的道德情感,已經認識到空談心性與讀書吟詩的士人生活于國計民生毫無用處,他們需要一個機會來改變社會現實。面對漠北蒙古軍隊的沖擊、中原百姓流離失所的現狀,他們認識到,必須拋棄誤導人心的南北舊說,摒棄夷夏之辨的觀念,不以華夷、血統、轄地的位置及廣狹等論正統,需要建立新的正統觀和華夷觀。再者,“遼金以來,以宋為正朔的觀念在北方淡漠已久”[8],北方地區契丹、女真、漢族長期雜居,各族文化交流融合,“華夷同風”,他們的現實政治活動常常沖破了傳統的夷夏觀念,并不認為少數民族入主中原就不是正統。出于對國計民生的關心、對天下一統的期待,當忽必烈廣泛延攬人才之時,他們認為忽必烈是能夠幫助他們實現治國安天下目標的有道之主,和漢族有為之君沒有什么區別,于是乘勢而動,抓住歷史契機,慨然出仕,入侍藩府,借以“行道”,輔佐忽必烈以漢法治理中原,維系華夏文化。這些因素促成了一個龐大的金蓮川藩府謀臣侍從集團的形成。

金蓮川藩府文人,一個有著相同的政治目標和生活環境的特殊文人群體。這一文人群體不僅人數眾多,民族與地域來源廣泛,文化淵源和師承各異,而且各族文人經常接觸,廣泛交流,相互尊重理解,超越了民族的藩籬,是中國歷史上前所未見的多民族文人群體。他們無論是在忽必烈潛邸做幕僚,還是之后為朝臣,或居臺諫,或在經筵,或處翰苑,多處于政治的核心。他們鼓吹名教,促進儒治,直接影響帝王的觀念及朝廷之政策。他們以其特殊的身份和政治地位,通過其文化與文化主張對忽必烈產生影響,影響了蒙古貴族,影響了元初的文化政策,繼而也影響了整個元代的學術發展與文學發展。可以說,這一文人群體的文學創作不僅在元初成就最高,而且對元代學術史與詩文發展史影響最大。

文學史上的文人群體,往往是由多種原因促成的,既有政治方面的因素,也有學術和文學方面的因素:或通過科舉考試形成座主和門生的關系,或通過政治運動結成黨派關系,或因為志趣和審美趣味的相互投合形成文學宗社關系。一般的文人群體大致相近的文學創作風格對文化事業的發展會有相當程度的促進作用。因為無論形式上聯系是緊密還是松散的文人群體,他們的活動一般都不是孤立的個體活動,而是人與人之間群體的活動,時代風會、審美風尚、文人心態、宗教信仰以及地理環境等都會對群體成員的創作產生影響。在群體內部,能夠形成風氣,利于切磋借鑒,共同提高;在群體之間,則容易形成競爭,能夠激發理論自覺。因而,隨著文學團體意識的自覺產生,文學理論也必然得以拓展,從而推動學術和文學的繁榮。

金蓮川藩府文人群體是一個特殊的文人群體,它主要是由政治因素促成的。他們通過文學創作成為元初北方文壇的中堅,居北方文壇主導地位。既有共同的風格,又各自有著獨特之處,影響了一代文風與詩風;他們特殊的身份和地位也影響了整個元代學術史與文學發展史。金蓮川藩府文人群體在總結前代文學、開創新朝文學方面,起到承上啟下的重要作用。金蓮川藩府文人群體是在特殊歷史時期出現的特殊文人群體。這一文人群體有其自身的特點,主要體現在以下幾方面。

第一,金蓮川藩府士人,多是來自山東、山西、陜西、河北等不同地域的儒學、文學等領域的漢族精英。此外,在金蓮川藩府侍從中,還有一批深受儒學影響、有著很高漢文化造詣的非漢族侍從謀臣。大多數藩府文人具有實際的行政工作能力,有治國的見識和眼界,具備一定的政治素質,許多人兼有經濟之才、學者素養和詩人氣質。這樣,來自不同地域、具有不同學術淵源的多民族藩府文人形成了多元化的文化特色。在藩府之中,群體成員之間廣泛交流,聲氣相通,互相影響,因而又體現出多元一體性。

第二,這里集中了當時北方具有代表性的詩文作家。如郝經,堪稱金末元初北方文壇影響一代文風的名家,其文大氣包舉、蒼渾綺麗,為“元文中之杰然者”,“其學博,其才贍,故發而為文也,汪洋滂沛,如大河東注,一瀉千里;抑揚起伏,如太行諸峰,層見迭出。蓋積之深而發之盛”(明陳鳳梧《陵川集序》)[9]。其詩不崇華麗險怪,而追求豪邁奔放,以高華勁健之筆寫滄桑之變,蘊含著一種崇高美,《元史》本傳稱其“詩多奇崛”。尤其是他的長篇歌行和律詩,筆力健,氣勢雄,造語奇雋,更有奇崛之特色。清代顧嗣立在《寒廳詩話》中說:“元詩承宋金之季,西北倡自元遺山(好問),而郝陵川(經)、劉靜修(因)之徒繼之,至中統、至元而大盛?!?a id="w010">[10]又在《元詩選》丙集袁桷小傳中說:“元興,承金宋之季,遺山元裕之以鴻朗高華之作振起于中州,而郝伯常、劉夢吉之徒繼之。故北方之學,至中統、至元而大盛?!?a id="w011">[11]充分肯定了郝經在元代詩史上的地位。郝經是元代詩壇中承上啟下的一位重要詩人。劉秉忠在元以事功稱,雖然“至于裁云鏤月之章,陽春白雪之曲,在公乃為余事”(閻復《藏春集序》),但其“詩章樂府,又皆膾炙人口”[12]。顧嗣立《元詩選》小傳稱其“以佐命元臣,寄情吟詠,其風致殊可想也”[13]?!对娺x》錄其詩三首,評價在耶律楚材之上。査洪德教授也曾對劉秉忠的文學成就作了精辟的論述:“劉秉忠詩文詞曲兼擅。由于文章留存不多,我們無法根據現存作品評價其成就和價值,但詩和詞作都有相當數量,可以肯定地說,在元代詩史和詞史上,其成就是不可忽視的,并且具有他自己的個性特色?!?a id="w014">[14]可以說,劉秉忠是元初北方文壇很有影響的一位文人,以其獨特的魅力贏得了后世的矚目。而許衡雖不以文章名世,但其詩文雅潔、深穩而又質實,代表了元初北方儒者之文風特色。正如《四庫全書總目》所言:“其文章無意修詞,而自然明白醇正。諸體詩亦具有風格,尤講學家所難得也?!?a id="w015">[15]又據《新元史》:“北方文學自衡開之,當時名公卿多出其門。”[16]總之,許衡在元初北方文壇的地位不容忽視。姚樞的品格、才華和胸襟都讓人佩服,可惜詩文存之不多。明何喬新在《重刊黃楊集序》中曾評道:“有元一代,俗漓政厖,無足言者,而其詩矯宋季之委靡,追盛唐之雅麗,則有可取者。蓋自郝伯常、姚公茂鳴于北方,而馬伯庸、薩天錫諸公繼作。”[17]元初北方詩壇雅麗之風,實自姚樞與郝經始。王磐,元初官至翰林學士承旨,主盟文壇二十余年。言論清簡,義理精諳,“辭語縱橫,援引征據,眾莫可屈”,其為文沖粹典雅,得體裁之正,不取尖新以為奇,不尚隱僻以為高。詩則述事遣情,閑逸豪邁,不拘一律。綜上,他們不僅是蒙古政權中較早出現的一批文學家,也是元代文學的主要奠基者。這些文人無一例外,均經歷了金元易代的變故,這在他們心里留下的痕跡是相當深刻的,因而帶來元前期文學內容的深度。

第三,金蓮川藩府文人作為一個特殊的文人群體,有著自己的行為方式和心理特征。藩府文人本著儒家修齊治平的精神關心國計民生。初時,對忽必烈藩府的征召懷著極大的熱情。進入藩府后,積極用世,輔助忽必烈行漢法,借以“行道”。但忽必烈只是相較于其他蒙古統治者開明,他對流傳了幾千年的中原傳統文化不可能完全理解,這是需要時間、需要歷史的傳承和積淀的。因而,金蓮川藩府儒臣和他們的君主在理念和文化上始終存在著不和諧。而且,發生在中統三年(1262)的李璮之亂,對那些積極輔佐忽必烈施行漢法的金蓮川藩府中的漢族舊臣來說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打擊,忽必烈由此對漢族儒臣開始猜忌和逐漸疏遠。正如王惲《秋澗集》所言:“國朝自中統元年以來,鴻儒碩德,濟之為用者多矣!如張、趙、姚、商、楊、許、王之倫,蓋嘗忝處朝端、謀王體而斷國論矣!固雖文武圣神廣運于上,至于弼諧贊翼、俾之休明貞一,諸人不無效焉。今則曰:彼無所用,不足以有為也。是豈智于中統之初,愚于至元之后哉?予故曰:士之貴賤,特系夫國之重輕,用與不用之間耳。”[18]忽必烈對漢人的猜忌導致儒士不被重用,趙良弼、商挺、廉希憲等曾深受信任的謀臣后來都受到不同程度的猜忌和疏遠。

當漢族文臣發現“行道”的理想難以實現時,陷入了深深的苦悶之中,“這苦悶來自于文化心理的隔膜帶來的他們與蒙古貴族之間的互相不能理解”[19]。仕途上的挫折與失望讓他們搖擺于仕與隱、進與退的矛盾中,他們普遍懷有宦途漂泊之感、出仕與歸隱的矛盾心理。最初忽必烈藩府征召時他們懷著極大的熱情,在應召途中及進入藩府之后,藩府文人紛紛題詩或寫文來描繪沿途的景物風光、藩府經歷,或贈詩鼓勵友人入藩,這就形成了藩府文人的一個特殊心理——“金蓮川情結”。金蓮川藩府文人共有的心態——憂患意識與華夷觀、出仕與歸隱的心理矛盾與金蓮川藩府情結——對他們的詩文創作也產生了深遠影響。

第四,金蓮川藩府文人多是出自河朔地區的原金源文人,有著深厚的北方歷史文化背景,也體現了很高的文化素養,代表著金末元初北方文人的主體特色。河朔地區是金王朝前期和中期統治的中心區域以及政治文化中心,“南人得江山之秀,北人以冰霜為清”[20],河朔地區特殊的地理環境和歷史文化,促成了北方雄峻古樸、悲壯慷慨的審美風尚。長期藩府謀臣的生活,北方民族的粗獷豪爽性格,以及北歌的傳統,為金蓮川文人群體的詩詞注入了不同的元素,藩府文人的詩文體現著北方文化的特色和文學傳統,有著地理文化上的意義,呈現出純樸質野、伉爽清疏、豪曠雄健的北方地域文化色彩。

第五,金蓮川藩府群體的創作也具有其群體性特征。首先,藩府文人間的詩歌唱和以及大量送別詩的產生。明胡震亨說:“唐詞人自禁林外,節鎮幕府為盛。如高適之依哥舒翰,岑參之依高仙芝,杜甫之依嚴武,比比而是。中葉后尤多。蓋唐制,新及第人,例就外幕,而布衣流落才士,更多因緣幕府,躡級進身。要視其主之好文何如,然后同調萃,唱和廣?!?a id="w021">[21]而忽必烈時期的金蓮川藩府文學和唐代的幕府文學不同,因忽必烈是蒙古藩王,和金蓮川藩府文人有著文化上的隔膜,藩府文人不可能“視其主之好文何如,然后同調萃”。這一文人群體由北方原金源文士構成,又多以互相引薦或推舉的方式進入藩府,他們相互之間交往密切,常酬唱贈答或游宴題詠。因而,藩府文人的文字之交主要體現在詩歌唱和以及以詩贈行等。

其次,藩府文人詩展現了西北邊地的奇異風光、漠南漠北的風俗人情,大大拓寬了邊塞詩的表現領域,不再把邊塞詩僅僅用作反映邊地苦寒和邊地戰爭,從而表現了更為深廣的區域文化內涵。如郝經,在謁見忽必烈之初,于北行途中留任藩府,往來南北,親聞親歷沿途的各樣風情、各種風景,無論是朔漠風寒、高山峻嶺,還是草原風光、游牧民族的特殊風情等,都為他提供了文學創作的素材,激發了他的創作欲望。詩人以濃墨重彩的大筆揮灑、勾畫出博大雄渾的景物或場景,有《界墻雪》、《沙陀行》、《居庸行》、《北嶺行》、《懷來醉歌》、《化城行》、《古長城吟》、《雞鳴山行》、《白山行》、《鐵堠行》、《居庸關銘》等詩。這類詩歌不僅數量多、內涵豐富,藝術地展現了北國的風光與風情,而且在繼承唐代邊塞詩優秀傳統的基礎上又有新的發展,很有李賀詩的奇崛與唐邊塞詩的豪健之風,盡展雄渾壯美、豪邁的奇崛與高古沉郁之詩風特色。再如劉秉忠,從入侍忽必烈潛邸起一直就是忽必烈的重要謀臣。元立國之后,一直跟隨在忽必烈身邊,忽必烈兩都巡幸時他都隨行,有《過界墻》、《清明后一日過懷來》、《過居庸關》、《過也乎嶺》、《過天井關》、《寓桓州》、《桓撫道中》、《桓州寄鄉中友人》、《大磧》、《和林道中》和《宿河西沙陀》等詩。他筆下的邊塞風光更有一番景致,也許是受浩瀚無垠的塞外風光和游牧民族的特殊風情熏染。劉秉忠的這類詩歌,于清雅平和之風中蘊含著一股豪放之氣。

最后,在散文方面,藩府文人常常使用的文體是序、記、書、表、狀等,其中一些序跋和記游類散文寫得文情并茂,體現了元初的散文風貌。藩府文人普遍致力于序文、雜記的創作,多有佳作。如《秋澗集》卷一〇〇所收錄的張德輝的游記《嶺北紀行》(又名《邊堠紀行》、《塞北紀行》),在這篇文章中詳細記載了應召的經過。他筆下的嶺北地區,無論景物、風土還是人文,對當時的漢地人來說都是神秘陌生的,充滿了異域風情。這是一篇不可多得的較早反映蒙古草原地帶風情的游記散文,山水文字在具體的描繪中展示了地域特色,也豐富了山水文字的抒情格調。書、表、狀等公牘文在藩府文字中有重要地位,也在藩府散文中占有最大比例,較能體現藩府散文的特點。雖然從純文學的角度來看,書、表、狀等本身并非文學作品,而且相當程式化,但這種有特定的使用對象與應用場合的公牘文體的寫作,更要求作者有深厚的文學修養與高超的寫作技巧。王鶚、王磐和楊果等藩府文人在詔書、制書等公牘文體寫作上功力不凡,堪稱高手。

總之,金蓮川藩府文人的詩文創作,是藩府文人思想情致的顯現,也是時代風會所造成的儒士文人群體心態的縮影,形成了一種特殊的文化現象??梢钥隙ǖ卣f,無論是這一文人群體獨特的心理狀態,還是他們的詩文創作、文學理論,在金末元初的北方文壇影響都很大,對元代文學的創作和發展有著深遠的影響,其成就是不可忽視的,所以才受到后人的矚目。


[1]陳垣:《陳垣史學論著選》,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179頁。

[2]李修生主編《全元文》第34冊,上海:鳳凰出版社2004年版,第445頁。

[3]查洪德:《理學背景下的元代文論與詩文》,北京:中華書局2005年版,第8頁。

[4](明)宋濂等:《元史》卷4《世祖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1976年版,第57頁。

[5]金蓮川,曾經是金代皇帝避暑離宮之所在地,因夏季盛開美麗的金蓮花,金世宗時易名為金蓮川。位于灤河上游地區,是一個空氣明凈、水草肥美的地方。

[6](明)宋濂等:《元史》卷4《世祖本紀一》,北京:中華書局1976年版,第57頁。

[7]《內翰王文康公》記載:“上之在潛邸也,好訪問前代帝王事跡,聞唐文皇為秦王時,廣延文學四方之士,講論治道,終致太平,喜而慕焉。”(元)蘇天爵輯撰《元朝名臣事略》卷12,北京:商務印書館民國25年版。

[8]白壽彝總主編,陳得芝主編《中國通史》第8卷,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157頁。

[9](元)郝經:《郝文忠公陵川文集》卷首,北京圖書館古籍珍本叢刊,影印明正德二年李翰刻本。

[10](清)顧嗣立:《寒廳詩話》,《清詩話》,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第89頁。

[11](清)顧嗣立編《元詩選》初集(上),北京: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593頁。

[12](元)劉秉忠:《藏春集》卷6附錄,北京圖書館古籍珍本叢刊,影印明天順五年刻本。

[13](清)顧嗣立編《元詩選》初集(上),北京: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373頁。

[14]查洪德:《劉秉忠文學成就綜論》,《文學遺產》2006年第4期,第107頁。

[15](清)紀昀等:《欽定四庫全書總目》,北京:中華書局1997年版,第2213頁。

[16](清)柯劭忞:《新元史》, 長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752頁。

[17](明)何喬新:《椒邱文集》卷9,《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249冊,臺北:商務印書館1985年版。

[18] (元)王惲:《秋澗集》卷46《儒用篇》,《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200冊,臺北:商務印書館1985年版,第606頁上。

[19]查洪德:《理學背景下的元代文論與詩文》,北京:中華書局2005年版,第14~15頁。

[20](清)況周頤:《蕙風詞話》卷3,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版,第63頁。

[21](明)胡震亨:《唐音癸簽》卷27《談叢三》,《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482冊,臺北:商務印書館198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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