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旅游產業集群及其模塊化現狀

一 旅游產業集群

旅游產業是對旅游中的經濟活動和為旅游活動直接提供物質、文化、信息、人力、智力、管理等服務與支持的行業的總稱。旅游產業涵蓋面較廣，不僅包括由旅游直接產生的一系列經濟活動、為旅游活動提供物質支撐的農林牧漁業、輕重工業和建筑業，還包括金融保險業、信息服務業、公共服務業、文化及演藝業，以及旅游行政管理、邊檢、海關等國家職能機構。

在世界經濟中，產業集群是一種普遍的經濟現象，它是一個地區經濟發展的重要構架，對區域經濟競爭力的提升有重要的作用。產業集群理論在傳統制造業和高新技術產業的應用較多，在產業空間布局和戰略規劃方面的運用效果顯著。旅游產業的起步相對較晚，產業集群理論在旅游業中的運用還不夠深入。

（一）旅游產業集群的概念

由于旅游產業集群出現較晚，學術界對其概念的界定還有爭議。

Huybers和Bennett認為旅游產業集群是指不同層次的旅游行為及其價值鏈的實現在地理上的聚集和分組^[1]。美國蒙大拿州政府在其2001年度經濟報告中指出，旅游產業集群是眾多為游客提供專業性旅游服務的旅游企業的集合體。

國內學者有不同的看法。鄧冰等提出旅游產業集聚是旅游產業鏈水平和垂直方向上聯系緊密的參與者在某些區域的集中和協同，這些參與者可以是旅游企業及相關者，也可以是旅游吸引物和相關部門^[2]。劉恒江等在波特產業集群理論的基礎上進行研究后認為，旅游產業集群是許多企業在空間上集聚并形成強勁、持續的競爭優勢，這些企業或者與旅游業緊密聯系，或者是旅游業的支撐機構^[3]。尹貽梅、劉志高從市場經濟活動的視角對旅游產業集群進行了界定，認為旅游產業集群能夠增強產業核心競爭力，使相關旅游企業集聚在一定區域從事經濟活動，而且聯系密切^[4]。

通過對文獻的梳理和調研，本書將旅游產業集群界定為：與旅游相關的利益相關者或企業為了形成產業核心競爭力和持續優勢在某個區域集聚并從事與旅游相關的經濟活動。

（二）旅游產業集群的特征

對一種業態進行識別，往往需要先明確它的特征。在研究旅游產業集群之前，也需要明確它有哪些特征，然后根據這些特征分析和判斷其是否屬于這個研究范疇。同時，這些特征也可作為判斷旅游產業是否存在集群的依據。

關于旅游產業集群的特征在學術界也有不同的看法。黃柯、祝建軍、蒲素分析了生態旅游集群的特征，即共生性、結構完整性、空間集聚性和可持續性^[5]；尹貽梅、劉志高認為判斷區域旅游產業集群存在的依據是空間企業的集聚和相關旅游產業之間的聯系與合作^[6]；張偉、張建春認為旅游產業集群存在地理聚集、專業化分工合作、關聯性、經濟外部性和動態性五個顯著特征^[7]。顏醒華、俞舒君認為應從旅游企業的角度出發概括旅游產業集群的特征：①旅游產業集群對各個成員之間相互依存的水平要求較高，合作能共贏，但經營的風險也較大；②旅游產業集群中一般有一個規模較強、信譽良好的“龍頭”企業，即核心企業，在集群內制定經營戰略和經營管理機制有比較大的話語權，其管理理念、指導戰略對集群共同發展有舉足輕重的作用；③旅游產業集群的成員來自相關的各個行業和部門，集群內企業之間合作的關聯度以及協同效應可以通過項目的數量、企業的現金流、營業收入與利潤率等指標反映；④企業之間進行長期穩定的合作才能產生高效率的集群，這對區域旅游產業集群的穩定性提出了更高的要求^[8]。

旅游產業因其可持續發展、增長效益好的特性，成為各區域帶動經濟發展的新的突破點。在國家及各地政府給予的重點支持下，旅游產業的規模效應也日益凸顯。本書結合國內外學者的相關研究成果，借鑒產業集群的理論以及旅游產業的特性，認為旅游產業集群有以下七大特征。

1.資源依賴性

旅游資源的富集度決定了某個旅游產業的定位和發展潛力。旅游景區的形成主要源自相關旅游企業對某區域的旅游資源進行開發利用與布局規劃，打造旅游核心吸引物，吸引旅游企業和游客前來經營和觀光。所以，在旅游產業集群發展的過程中，旅游資源處于核心地位。眾多的旅游資源，尤其是自然旅游資源，是無法進行移動和搬遷的。而不同類型、不同質量的旅游資源對游客產生的吸引力也是有差異的。因此，哪個區域的旅游資源是獨特的、聞名的，哪個區域就具有更強的吸引力，從而形成的旅游產業投資集聚效應就更大。就這一點而言，旅游產業集群與傳統的非資源依賴型的制造業產業集群有較大區別。很多區域的旅游資源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經過人為改造的，從微觀上講，某些區域的主題樂園、環城環島風景帶、度假區等都能產生集群。但不可否認的是，旅游產業集群產生的核心動力是旅游資源。

2.空間集聚性

這是產業集群的共性。在主題樂園方面，像分布在多地的萬達主題樂園，廣州、珠海的長隆度假區，主打文化科技的方特旅游度假區等，都存在相關聯的企業和機構在一起產生的集聚特性。而其他諸如彰顯地域文化特色的海南環島風景區、云南風景區等都是空間集聚的體現。從微觀上講，旅游產業集群是不同類型相關聯的部門、產業和企業集聚在特定的區域，以特定的旅游資源為中心，相互緊密聯系，為其共同的游客提供產品及相關服務。

3.經濟外部性

經濟聯系緊密的相關旅游企業及職能機構在空間上的集聚形成了旅游產業的集群經濟。旅游產業集群的經濟外部性源于集聚的各個經濟體的活動而產生的規模效應。集群經濟的優勢主要體現在其外部經濟、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能夠被集群內的企業所獨享。

4.部門專業性

旅游產業是由不同部門和行業組成的，同時又構成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從微觀層面看，旅游產業集群中的各個企業在整條生產鏈中只提供一種或幾種產品及相關服務。不同部門和行業之間分工與協作的程度高低對旅游產業集群的發展產生較大影響。旅游產業中的食、住、行、游、購、娛等產品及相關服務就是由餐飲業、酒店業、旅行社業、交通業、商城和主題樂園等專業性部門和行業聯合提供的。

5.功能互補性

在產業集群內部，各個成員單獨產生的優勢之和，必定小于其緊密合作所產生的規模優勢。在旅游產業集群中，旅游景點的質量和游客的精神需求滿足程度不是決定旅游質量的全部因素。這是因為，其他部分如酒店的舒適性，餐館、商店的服務質量以及交通便捷程度等旅游互補性活動也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在集群中，各成員具有較強的互補性，最直觀的表現是上述旅游產業集群中的企業共同為滿足游客的需求而提供整體服務。

6.環境共享性

集群中企業所處的經濟、社會和文化環境是一致的，各個產業、企業和機構得以共享。環境共享性不僅可以使集群中的信用機制更加完善、降低集群交易成本，還可以為集群吸引大批優質的旅游服務供應商和高級人才。另外，專業性人才的融合及其產生的知識溢出效應也將推動集群企業創新和發展。較多旅游企業在區域集聚有利于發揮品牌效應，提升旅游景區的旅游產業競爭力和經濟實力，營造對旅游產業集群發展有利的環境。

7.區域創新性

旅游產業的發展能力和競爭力是由集群產生的創新能力所決定的。與制造業相比，旅游產業集群的創新在短期來看雖不明顯，但是其創新范圍將變得更大，后續力量更強。

技術創新、管理創新和組織創新是旅游產業集群主要的創新方式，此外還涉及旅游產品及相關服務設計研發、生產、營銷等方面的創新。上述創新是圍繞完善和細化旅游產業價值鏈進行的。旅游產品及相關服務的供應鏈比制造業的價值鏈更長，不僅涉及為游客提供食、住、行、游、購、娛等產品及相關服務，而且延伸到會展業、商業、工業、農業等行業，從而拓寬了旅游產業價值鏈的創新渠道。

從供給角度看，與旅游相關的原材料和服務供應將更加充足，供應商將在集聚地不斷集聚。而從需求角度來看，越來越多的旅游企業發現市場中產品及相關服務的創新效果更好，可以滿足不同類型游客的需求，這使旅游企業進行創新的動力更足，從而為集群內的創新提供人力和物力資源。因為旅游產業集群本身能夠吸引專業性人才和技能型員工，降低搜索成本，也能加強旅游產業顯性技能類和隱性經驗類知識的傳播。同時，旅游產業更強調實際操作和從業經驗，新思維和新方法的應用能促進旅游產業集群的創新。

（三）旅游產業集群的種類

產業集群的形成主要看空間指向，即什么因素在集群形成過程中占主導地位。一般產業集群的空間指向可分為資源導向、市場導向和生產要素導向。旅游產業作為一種新興產業，在集群發展中的空間指向具備資源導向，它的形成和發展需要依賴一定的自然、人文、歷史、科學或其他資源。在旅游資源開發的基礎上，提供食、住、行、游、購、娛等旅游產品及相關服務的政府、核心企業和服務機構等逐漸聚集，共同打造優質旅游景區，吸引游客，最終促進區域旅游業的發展。當然，產業集群形成的空間指向還需要根據資源、市場和生產成本的比較優勢來選擇，某些情況下政府的決策也可能發揮關鍵的作用。旅游產業集群主要有以下兩種類型。

1.政府扶持型旅游產業集群模式

在旅游產業起步較晚的發展中國家或地區，如印度和中國，這種模式比較常見。我國的四川九寨溝景區就是這種模式。它有以下特征：①市場經濟起步較晚，市場機制不健全，依靠政府政策帶動，旅游產業集群的產生和演進進度也由政府的政策干預來控制；②旅游產業的起步同樣較晚，依靠市場機制還不能在短時間內實現旅游資源的合理配置，無法實現創新旅游網絡的目標；③政府干預和調控的實踐證明是可行的，政府與市場相結合共同促進旅游產業集群的發展。

2.市場主導型旅游產業集群模式

這種模式的典型代表是歐美等發達國家和地區，與其發達的市場經濟相適應，如美國的舊金山海岸旅游集群就屬于這種模式。它有以下特征：①市場經濟發展充分，機制十分完善，旅游產業集群的形成、演進幾乎依靠市場自發調節完成，這種模式的旅游產業集群是自下而上的，是旅游企業對資本和利潤的追逐形成的結果；②外部如政府的政策干預力量是輔助性的，它對旅游產業集群的影響是間接的；③政府往往針對旅游產業集群出現的問題進行事后調節。

對比上述兩種旅游產業集群模式可以發現，在旅游產業起步較晚的發展中國家或地區，旅游產業集群發展緩慢，與發達國家的旅游產業差距較大。起步晚的區域要想擺脫資源和要素匱乏的束縛，促進旅游產業集群的發展，僅僅依靠市場力量是不夠的。而政府的扶持可以促進旅游景區的旅游活動集聚，逐漸滿足構建集群的基本條件，并實現跨越式發展。我國對旅游業區域性扶持的實踐表明，政府扶持型旅游產業集群模式對區域經濟騰飛有顯著的作用。同時也應看到，當旅游產業集群發展壯大后，政府的政策影響將越來越小。這是由于政府在區域的人才、技術和資金等方面與企業相比支配作用變小，繼續實施扶持政策不利于旅游產業集群的良性發展。這時候政府需要積極轉變職能，適應市場主導型旅游產業集群模式的發展。

歐美國家市場經濟完善，旅游產業集群的產生和演進完全是市場的自發行為，也是自由競爭的過程。在這種市場主導型旅游產業集群模式下，產業往往與市場進行互動，而政府的作用卻有一定的限制。由于資本具有逐利性，加上區域經濟具有根植性，區域與區域之間的集群發展水平差別較大。

另外，在旅游產業集群發展的不同階段，政府和市場發揮的作用也不盡相同。前者往往是帶有政策意圖的安排，而后者是依托區位因素、產業關聯、市場集聚及文化傳統而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