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創意城市打造:決策者指南
- (英)查爾斯·蘭德利
- 9字
- 2021-04-23 18:03:13
城市規劃的不同面貌
烏托邦式的空想之夢
我們應該重溫幻想的本能,敢于樹立野心勃勃的高超目標,當然,夢想本身并不足夠。要把我們的城市變得更美好,還有很多可以做的,而且很多人正在等候,一旦環境適宜,他們就會將好主意變成現實。城市建設當然是一項創意歷程,它需要對變化持有開放的心態,獨具匠心以及洞察力。
洞察力能使一個城市提前防御時間可能引起的各種腐蝕,在進行遠景規劃時更有遠見和彈性。這種能力能夠明了當下那些淺薄或深邃的潮流各自預示著什么,又將怎樣衰亡。它需要我們對未來進行投資,以避免可能出現的災難,對抗那些難以預料的不確定風險。它幫助我們發展出更強健的策略,也會幫助我們在戰略和戰術上得到提高。
例如,現在的基礎設施是否能夠促進未來的綜合流動性?又如,無論任何時候我們都必須要修建中小學校、大學、醫院、警察局和博物館,但我們是否以未來的眼光進行這些規劃?如今很多學校看起來像是進行知識訓練的工廠,醫院也像是治療病人的工廠。如果我們重新思考教育機構,將其看作是好奇心與想象力的中心,它們看起來、感覺起來、運轉起來就會不一樣。相應的,醫院也應該被看作是福利的中心,警察局則是社區參與的中心。我們要問自己的是,城市規劃是不是立足于鼓勵人們建立聯系、進行交往?有沒有注意到人們對城市的感覺如何?
自古以來,人們如何共同生活,如何在或大或小的定居地組織生活一直是個關鍵性問題。曾經有烏托邦式的夢想,這種創建理想之城的夢想已經被世界各地那些叫“烏托邦”“樂園”甚至是“天堂”的市鎮名字所證明。它們反映出人們對那種——所有人友善相待和諧共處的——理想居住地的渴望。奧斯卡·王爾德曾經說過:“一張沒有烏托邦的世界地圖是不值一窺的,因為它缺少人性終將落腳的國度。”
人類對物質、文化、社會和精神生活條件更美好的地方的渴望比有記載的歷史還要早——這是一種跨文化現象。想想從吠陀經到圣經中的那些信仰,以及世俗文化中柏拉圖的“理想國”、托馬斯·莫爾的“烏托邦”到霍華德的“田園城市”和柯布西耶的“光輝城市”。烏托邦夢想是我們對自身和整個世界更美好未來和更幸福生活的憧憬的表達。
托馬斯·莫爾(1478~1535年)第一個用“烏托邦”這個詞來描述一個理想中的島國,其政治制度他在1516年出版的《烏托邦》(Utopia)一書中給予了詳細描述。在那里,土地是集體所有的,不存在私有財產。男人女人接受同樣的教育,宗教也高度寬容。沒有軍隊,人們也不用太辛苦地工作,那是一個沒有貨幣的社會,人們的享受完全來自精神世界,陶冶情操是最大的樂趣。罪惡、自私或貪婪幾乎不存在,人們全都和善可親。這個理想國只有不超過6000個家庭。莫爾這個秩序井然、合理分工的烏托邦與當時頗具爭議的歐洲國家形成了鮮明對比。“烏托邦”是個希臘雙關語,既表示“烏有之鄉”,也表示“好地方”。
數個世紀以來,有大量的關于文學、社會改革、政治思想、城市規劃和設計的烏托邦式的愿景被想象出來。有些是文學性的沉思,有些是描述那些虛構的社區,其他還有各種實際可行的藍圖。他們描述意圖——相信那些田園詩般的狀態并非逝水如斯,而可以用某種方法重新得到。最簡單的烏托邦,其實就是改變。
愿景(vision)現在成為一個我們更喜歡的概念,因為它強調要敢于想象我們可能做到的事。烏托邦不必因為過于理想化難以實現而被摒棄。最勇敢的愿景莫過于建立一個人間的天堂或伊甸園——一個大同(oneness)的國度。這個目標可能難以企及,但至少我們可以朝著那個方向而努力。
愿景比做夢更清晰。一個關于城市的愿景給我們提供了方向、焦點和目標。對幻想的歡迎正說明我們對城市現實的不滿。愿景啟發靈感,賦予我們力量,并且將會改變現有動力的走向。
最早是企業先擁抱了愿景這一概念以激發更好的表現。現在城市、地區和國家都跟了上來,以更好地應對周邊發生的巨變。
一套關于愿景或烏托邦的詞匯概念產生了:和諧、平衡、正義、公正、平等、持續、社區、美好的地方。他們想重新彌合那些分裂,比如“融合相處的感覺”“貧富分化”,或者處理諸如“犯罪率上升”“藥物濫用”“與自然的疏離”等問題,以及那些對城市生活的普遍不滿。
理想和愿景都體現了當時當地的特點,今天它們不可避免地都具有強烈的生態色彩。世界只有一個,從歐洲城市的碳排放量(carbon footprint)來看,他們似乎以為自己擁有三個世界,而北美和很多亞洲城市表現得似乎擁有五個世界,所以需要變革的地方很多。
然而任何一種全面的愿景都要對社會、文化、經濟、政治、制度、技術、環境、建筑和城市規劃做出綜合回應。對于這個世界的強烈的觀感激發了愿景,他們通常都有著堅實的倫理基礎。倫理道德和人文價值像指南針一樣指引著發展。

倫敦街頭
每個城市區域都體現著建立在一定社會秩序、經濟系統和自然模式基礎上的理想,發展到今天,他們就有可能產生一些我們排斥的城市類型。每種理想都是一組不同的原則,某些形式會成為主導。在帝國和宗教城市,皇宮、廟宇和教堂成為首要錨點,后來幾何與網格扮演了重要角色。城市規劃原則在不斷演進,變得更有彈性,更注重滲透、視野、規模和尺寸等因素。
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是,到底是不是有可能把這些各自不同的城市理想中的一些精神結合在一起,建設當代的新居住區?簡單說來,城市有以下這些類型和特點:
◆ 帝國城市:等級制度、秩序、權力和控制
◆ 宗教城市:秩序、團結在一個更高級存在的周圍、道德符號
◆ 中世紀城市:城墻、在一個架構中每人都有自己的位置
◆ 文藝復興城市:獨立的市民產生
◆ 小資產階級城市:自信、勇敢和風格
◆ 工業城市理想:負責的資本主義讓工作生活更美好
◆ 花園城市:將城鎮和鄉村精神和諧統一
◆ 光明城市[1]:理性、有序、隔離功能、分區
◆ 活力城市:多元、有活力、本土性
◆ 新城市主義[2]:為將來保留最好的過去
◆ 綠色城市:可持續發展,碳平衡
◆ 創意城市:一個賦予人們力量和豐富感覺經驗的物理環境
經歷歲月洗禮的城市,可以是上述這些不同特點的混合,就好像古羅馬,既是帝國的也是宗教城市。某些城市鮮明地代表一種類型,如北京——典型的帝國城市,鹽湖城——宗教城市,錫耶納或盧卡——中世紀城市,佛羅倫薩——保存最好的文藝復興城市,伯明翰——工業城市。
我們也看到那些想把城市變得更人性化的各種嘗試。例如社會活動家和空想社會主義者羅伯特·歐文建立的新蘭納克(New Lanark),以及英國改革家、可可與巧克力生產商喬治·吉百利(George Cadbury),在他位于波恩威爾的工廠旁邊修建了花園村落,后來影響了歐洲的居住模式和花園城市計劃。還有聯合利華的創始人威廉·利華,創建了一個叫作陽光港的理想居住區。埃比尼澤·霍華德建立的明日花園城市(1898)也是個讓人們更和諧地居住在一起的烏托邦城市,并引發了后來的花園城市運動——其中的很多實踐都在英國結果,如萊奇沃思花園城、韋林花園城等。這一觀點啟發了戰后的新城鎮建設,包括斯蒂夫尼奇和米爾頓·凱恩斯等,他們對于世界城市規劃的影響極為深遠。
霍華德關于城市的愿景是沒有貧民窟,能夠享受到城市(如機會、娛樂和高工資)與鄉村(如美景、新鮮空氣和低廉房租)的雙重福利。他主張建立新的鄉村城市(suburban towns):規模小,規劃超前,并永久被農田所圍繞。這些花園城市被當作很多鄉村建設的范本。霍華德相信花園城市是城市與自然的完美結合。這些城市大體上將是獨立的,由那些能得到經濟利益的市民出資興建并管理。

新城市主義是對美國城市衰落、無序擴張和以車為中心的發展模式的回應。它的宗旨是:步行、連接、多元化的活動、居住選擇與建筑,強調美學和舒適度的城市設計,以及創造地方感和傳統社區結構,提倡綠色交通和可持續發展。
一個持續很久的愿景就是我們如何與大自然相聯系,或者回歸自然。這經常意味著回歸過去的、能夠更好理解自然韻律的生活方式。它的一個當代版本就是可持續運動。其核心概念是減少碳足跡,碳平衡或零浪費。全球生態村網絡(Global Ecovillage Network)是創造理想村鎮的版本之一。阿布扎比的瑪斯達爾城(Al Masdar)是另一個版本,其主旨是將阿布扎比建設成一個研究和發展可更新能源和可持續技術的全球中心,以便將經濟發展與可持續性相結合。第三種嘗試是把可持續性融入現有的居住區,如哥本哈根、斯德哥爾摩、漢堡、弗萊堡以及馬爾默等城市所做的那樣。最后還有諸如荷蘭著名建筑事務所MVRDV做出的韓國廣校城(Gwanggyo)計劃以及美國建筑師布雷克·庫拉塞克(Blake Kurasek)設計的垂直農場。
另外還有更多的這種愿景,比如歐盟委員會資助的跨文化城市(Intercultural Cities)項目,其著眼于如何讓大家更好地共同生活在多元世界里。[3]
創意城市運動則相信解決城市問題和創造更多機會的方法來源于開放心態,其前提是個人和組織都要更富想象力地思考、計劃和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