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經濟增長質量測度與實證
- 李慧
- 2559字
- 2021-04-23 17:59:52
摘要
中國長期以來保持了高速的經濟增長,順利地跨越了貧困陷阱,實現了經濟的起飛。然而,在高速增長的背后存在“唯GDP”傾向,強調經濟增長的“量”,在不同程度上忽略了經濟增長的“質”,出現了一系列發展不平衡的問題。中國目前進入了經濟發展的“新常態”,可能面臨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風險。因此,中國必須開始注重經濟增長質量。
本書圍繞“什么是經濟增長質量”、“怎么測度經濟增長質量”以及“如何提高經濟增長質量”三個問題展開。
“什么是經濟增長質量”是整個研究的基礎與前提。從管理學意義的“質量”含義出發,經濟增長質量就是“經濟增長所固有的特性滿足發展需要的程度”;從哲學“量變”和“質變”的角度出發,經濟增長質量就是“經濟增長這一量變過程中所蘊含的發展質變”。無論從哪方面意義出發,以發展的視角來考察經濟增長質量是其本質要求。然而,現有的經濟增長質量研究中,不論是狹義的經濟增長質量,還是廣義的經濟增長質量,大多仍然是從量變的視角討論經濟增長本身的特點,且事先沒有從質量的本質含義出發去界定經濟增長質量,將“增長”和“發展”、“手段”和“目標”、“存量”和“增量”三類視角混淆,以致在后續的經濟增長質量測度和影響因素討論中出現了問題。因此,有必要從發展的視角出發重新界定經濟增長質量,這也是本書最重要的創新之處。本書將經濟增長質量定義為經濟增長過程中由經濟增長帶來的可行能力的提升,嘗試解決現有研究中三類視角混淆的問題。
本書接下來討論“怎么測度經濟增長質量”。由于經濟增長質量是經濟增長過程中由經濟增長帶來的可行能力的提升,測度經濟增長質量必然要在厘清經濟增長與可行能力關系的基礎上進行。根據Sen的理論,可行能力取決于個人所擁有的資源以及個人特征、社會條件和環境因素的相互影響。經濟增長為微觀個體提供了各種可用資源,比如提高人們的收入、提供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等,從而影響其可行能力。但是其作用則取決于經濟增長的結構,比如投資消費結構、產業結構、收入初次分配結構、地區空間結構等,因為這些結構決定了經濟增長所創造的資源在不同群體和不同部門間的分配。一方面,微觀個體的可行能力構成了整個社會的可行能力;另一方面,從微觀和宏觀不同層面考察經濟增長與可行能力之間關系時側重點也會有所不同。因此,本書分別從微觀和宏觀兩個層面提出了經濟增長質量的分析框架,并對經濟增長質量進行了測量和因素分解。這兩部分內容同時也為討論“如何提高經濟增長質量”提供了理論基礎。
考慮到可行能力是一個抽象的概念,不僅不能準確有效地直接衡量,而且與經濟變量之間存在多層級的復雜關系,本書用結構方程模型將無法直接測量的潛變量納入分析,利用該模型整合了驗證式因子分析和路徑分析兩種方法的優勢,以揭示各種經濟變量與可行能力之間的復雜關系,解析經濟增長過程中蘊含的發展特質(即經濟增長質量)。模型估計采用AMOS軟件,選用極大似然估計法(ML),考慮到樣本的非正態性,同時運用Bollen-Stine Bootstrap對卡方值等模型適配度參數進行了修正,利用Bootstrap的方法估計了標準誤及置信區間。
最后,本書提出了簡化的能夠更好地應用于實踐的經濟增長質量的測度方法,即用可行能力的差分作為經濟增長質量的估計值;然后測算了2000~2012年中國31個省份的經濟增長質量,并對其進行了空間和時間的比較分析,進一步驗證了經濟增長質量的影響因素。
本書研究主要有以下幾點發現。
第一,教育對于提高個人的可行能力、促進個人發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微觀層面,個人受教育年限是模型中對個體發展、提高可行能力貢獻最大的因素;宏觀層面,一個地區人們的受教育水平對于該地區個體發展呈現較強的正外部性。
第二,收入分配狀況影響個人的發展,過大的收入差距有礙人們可行能力的提升。經濟增長水平越高,收入分配惡化對發展產生的負向作用也越大。
第三,人均GDP仍然是促進可行能力提升的重要因素,但是它們之間呈現倒U形關系,這說明經濟增長并不能總是產生積極的發展效應,過度追求GDP反而會偏離發展的根本目的,并不能提升人們的可行能力和生活質量。
第四,資本形成率有一個最優值,一旦經濟體過度依賴投資拉動經濟增長,超過這一臨界值時,會有損經濟增長質量。而目前中國的資本形成率已經遠遠超過這一臨界值,這進一步證明了當前中國不能繼續簡單依靠投資來拉動經濟增長。
第五,就產業結構而言,產業結構越合理,越有利于改善當地的收入分配格局,從而提升可行能力;產業結構越高級,越有利于提升人們的可行能力。
第六,勞動報酬占比與可行能力呈倒U形關系。中國仍處于工業化進程中,勞動報酬占比與可行能力之間仍然以負向關系居多。然而,當人均GDP水平較高、工業化進程基本完成之后,提高勞動報酬占比是有利于可行能力提升的,也就是說越公平的收入分配格局越有利于可行能力的提升。
第七,就空間而言,東部地區的經濟增長質量指數要遠高于中部和西部地區,而西部地區的經濟增長質量指數最低。就時間而言,人均GDP對經濟增長質量的貢獻在2008年金融危機之后大幅下降,同時資本形成率對經濟增長質量帶來的負向作用卻顯著上升,這進一步說明了金融危機之后,原有的經濟發展模式難以持續,如果僅關注GDP總量的話,將最終損害經濟增長質量。
第八,就每年的經濟增長質量和經濟增長速度相對當年的平均水平變化而言,2000~2012年的31個省份中,很少發生經濟增長質量躍升至較高組別的現象,反而多數是經歷了以經濟增長質量換經濟增長速度的演變路徑,尤其是中部、西部發展水平較低的省份。這說明經濟發展水平較低的省份往往有可能急于求成,只重速度,不重質量。
第九,經濟增長質量是一個增量概念,與經濟發展階段沒有關系,因此,經濟發展處于較低階段的地區也有可能獲得較高的經濟增長質量,而經濟發展處于較高階段的地區也有可能獲得較低的經濟增長質量。
第十,經濟增長質量受經濟增長水平和經濟增長結構改善程度的影響,即經濟增長水平和經濟結構改善程度越高,越有利于提高經濟增長質量。具體而言,城鎮化率的提高、產業結構高級化程度的提升、產業結構與當地資源稟賦耦合程度的提高,都有助于經濟增長質量的改善。而過度依賴投資,將會有損經濟增長質量。當經濟增長水平越高時,越需要注意初次分配的公平問題,因為勞動報酬占比的提高對經濟增長質量的促進作用隨著人均GDP水平的增加而增加。
關鍵詞:經濟增長質量;經濟增長;可行能力;結構方程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