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繼續搜尋糧食，將一個個洞穴搜尋個遍。

又發現了一些深井，里面有數目不等的野豬尸體。

長青洞，就是一座恐怖的魔窟。

“我出了洞口就向大家宣布長老的罪狀！”達萊很憤怒。

“糧食，我們要找糧食。”甜妮憂心的是谷內野豬們的溫飽。

一粒糧食也沒發現。

衛士長垂頭喪氣。他嘆了一口氣。

“出了洞口，長老們一定不會放過我們。”

衛士長想到深井里的野豬骨頭，不寒而栗。長期的壓迫，讓衛士長沒有了反抗的意志。

“你先出洞吧。你向長老們報信，說我們正在洞穴里搜尋。這樣他不會懷疑你。”

衛士長試探的目光看一眼甜妮，又看了看達萊。

“走吧。去向長老報信，這樣對你更好。否則我們三個都會被驅除。如果你能留在谷內，可以成為我們的眼線，方便刺探長老們偷走的存糧藏在哪里。”甜妮又說。

衛士長一下就懂了。

他很快向洞穴外走去。

達萊與甜妮相互看一眼。

“糧食藏在哪兒呢？”達萊發出疑問。

“運出糧食一定被其他野豬撞見。他們不會那么傻，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們沒機會把糧食運出去藏起來。所以，糧食就藏在附近。”甜妮腦子飛快地轉動。

甜妮和達萊最終出了永青洞。

洞口處，一片喧囂。黑眼長老正大聲叫囂。

“大家想一想，是誰讓我們撤出甜水谷，流年失所？”

“老鼠尖耳朵。”許多頭野豬喊。

“那尖耳朵是誰領來的呢？”

“白毛豬！”

“對！”黑眼環視下面的嗷嗷待哺的野豬們。他的表情開始悲憫起來，眼眶里竟噙著淚水。圍過來的野豬們被長老的淚水打動了。

“自從白毛豬來了之后，大家的日子就不太平了。他召來了持槍的獵人。這片林子，就是被獵人燒掉了。”

“往年，林子的落葉下面有大量的榛子，我們可以靠榛子度過嚴冬。現在，落葉下的榛子被獵人燒個精光。留給我們的只有焦黑的土。”

聚集在長老周圍的野豬高叫：“白毛豬，白毛豬給我們帶來了厄運！”

“正是這個白毛豬，蠱惑了我們的豬王。他們來到我的洞窟，踐踏我們的法典！”

黑眼瘋狂地叫囂招來很多野豬的響應。而更多的野豬十分虛弱，已經喪失了判斷力。在健壯的野豬的嘶吼下，他們被裹挾其中。整個豬群在多數野豬的沉默之下形成一種仇視的氛圍。

甜妮在此時出現了。

“糧食找到了吧，我們的大救星？”花斑嘲諷道。

“最終會找到。”

“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花斑繼續嘲弄。達萊站出來，威嚴的瞪著花斑。花斑懾于豬王的威嚴，嘟囔道：“達萊馬上就不是大家的王了，誰也救不了你！”

果然，黑眼向全體野豬宣布：“達萊無能，自他做了豬王，親近白毛豬，給我們招來厄運。正是他們召來獵人，燒了甜水谷。他們是罪魁禍首。”

群豬們議論紛紛。

一只健壯的野豬吼叫：

“豬王下臺，讓長老繼續治理甜水谷。”

野豬群里被長老分發口糧的野豬紛紛贊成，并高呼起來。

“很好，我是豬王，花斑也是豬王。除了我們，甜水谷內不再有新王。”黑眼宣布。他目光犀利，身體得到新力量的加持，變得矯健靈活，完全不像年邁的野豬。

“支持黑眼長老。黑眼豬王萬歲。”健壯的野豬們喊道。

“你們竟敢反對我！”達萊吼叫。

“沉住氣。”甜妮對達萊說。

“那些亂叫的野豬很精神，與那些餓的發暈的野豬不一樣。達萊，你要認真觀察，就知道了黑眼與花斑的把戲了。”

“什么把戲？”

“健壯的野豬，是被黑眼長老豢養的親信。他們混入豬群之中，混淆了視聽。”

達萊注視面前的黑壓壓的豬群。

白色的，茫茫雪景之下，這群盲目，失去了一切期望，只求一頓飽食的野豬們，已經分不清真實與謊言。

他們只想這一切快些結束。漫長的冬天快些結束，無盡的紛爭快些結束，沒有結果的期待快些結束。

黑眼吼叫了兩下。野豬群中最健壯的一批野豬沖上前來。

衛士長也夾在其中。他猶豫的目光不敢落在達萊身上。

“你們要背叛我？”達萊哆嗦身體。

果然豢養的爪牙兇猛異常。

黑眼以勝利者的姿態仰頭望著他們。黑眼長老從沒有這樣倨傲。目光兇狠極了。

“我們有言在先，進去了沒找到糧食，你們滾出甜水谷，白毛豬還要受到我們的審判。”

“我們不接受，你能怎么樣？”達萊說。

“我會把你們押進洞窟。永遠囚禁在永青洞內。”花斑叫道。他的眼神兇狠極了，下巴不停抖動起來，仿佛正咀嚼什么。

他想象自己生啖甜妮與達萊的皮肉。

威風洞內的野豬們站出來，他們默默地齊聚在甜妮與達萊的身后。

這正豬媽嫫生前所帶領的野豬們，隨達萊與甜妮經歷了生死。

這些野豬在關鍵的時刻站出來，默默守護他們。

長老們豢養的野豬卻殺氣騰騰。他們有一定的數目，比威風洞的野豬更多。他們團團圍了上來。如果真正打起來，一定兇多吉少。

長老們用偷來的糧食，豢養了這批野豬。他們被訓練成一群聽從號令，毫無原則只求活命的野豬打手。

甜妮很快明了眼前的劣勢。

“長老們，你們可以驅逐我們。甜水谷之外的叢林十分廣大，我們可以出了甜水谷生存。你在谷內可以長治久安了。”

黑眼哼一聲。

“你們要與我們絕死一戰么？”達萊的狂怒如野火一樣在他的內心燃燒。

“黑眼長老，你不放我們離開，會讓大家流很多血。”甜妮說。

黑眼打量甜妮身后的一群野豬。

“豺狗會收拾你們！”黑眼揮了揮手。如果斗起來，黑眼并沒什么把握。他想讓甜妮領著這群桀驁不順的家伙們快快滾蛋。

那幫精壯的野豬們退下去了。

“你們馬上領著這幾頭野豬滾出甜水谷，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不過，走之前，你們必須做一件事。”

黑眼的陰冷的目光落在達萊的頭頂上。

“無耳豬，你把頭上的牛角取下來。讓大家好好看看，他們的曾經的豬王，沒了牛角是個什么怪物！”

黑眼果真殺豬誅心，無情地摧殘了豬王在眾豬眼中的形象。

達萊氣得嗷嗷叫。他準備撲上去，用尖角將黑眼扎死。

“你冷靜一些。”甜妮擋在達萊面前，小聲勸告：

“不要沖動啊。我們身后還有威風洞的伙伴們，他們不能全都戰死。你的一時沖動還會給他們帶來災難。”

“我們要找到存糧，小不忍則亂大謀。”

這句話如醍醐灌頂，達萊停止了躁動。

“把尖角取下來吧，我的王？”花斑長老譏笑。他用眼神示意一邊的衛士長上前。

“達萊，你不要氣惱。真正的豬王不需要殺戮的尖角。”

甜妮撫摸達萊的腦袋。

達萊疑神注視著隨自己出生入死的甜妮。甜妮一直與他在一起，他們經歷了很多誤解，也經歷了很多困難。在他的眼中，甜妮已成為離不開的家人。是彼此力量的來源。

甜妮將達萊的頭頂尖角搖動了一下。尖角如此堅硬，如巖石一般紋絲不動。

甜妮將達萊引到一塊巖石前。

達萊明白甜妮的用意。他使勁在石頭上叩擊，將腦袋上的尖角磕了下來。堅硬的根部劃傷了達萊的皮肉，血一下子涌出來。

“大家請看，他的耳朵呢，光禿禿的腦袋，像個小丑！”花斑長老大聲嘲笑。

四周的野豬們大部分沉默。寒風呼嘯，帶來陣陣寒意。

“禿子王！”黑眼鄙夷地吐出三個字。這一聲如吐沫一樣的字句，讓達萊大受刺激。他瘋了一樣向黑眼撲去。

黑眼早有防備，向后一縮。

衛士長閃出來，達萊撲到衛士長的身體上。達萊習慣性地一揚腦袋，想用頭頂的頭角去挑衛士長的身體，卻撲了個空。他已經失去了那對尖角了。

“禿子王。”花斑撿起了這個令人齒冷的外號。

達萊吼叫一聲，茫然地看著四周。他看到四周野豬們一張張冷漠的臉。于是頹然地坐在地上。

“快走吧，豬王。”衛士長在達萊身邊輕聲說。

達萊看了一眼甜妮懷著滿腔的憤恨，望著視他為敵人的甜水谷內的同胞們，眼淚奪眶而出。

他咬著牙嘶叫：“我們撤！”

威風洞的野豬們簇擁著達萊，一齊向甜水谷的出口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