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以為是他們口中的邪門歪道,非名門正派的住所,無非是陰暗潮濕見不得光的洞穴,又或是淫糜驕奢之風的宮廷別院。
讓他萬分意外,眼前的亭臺樓閣,曲水流觴,遠處碧波蕩漾,接天蓮葉,目之所及,皆是江南美景。
只是這廊蕪有些空曠無比,無不透露著主人的高雅清潔,云逸漸漸降低了提防,的確是個清修的好去處。
倘若云逸能以平生之學,教化他們從善如流,似乎也不枉來此,來此……
正當云逸思慮入迷,暢想以后,背后冷不丁有人拍了拍云逸的肩。
一位美艷女子風情萬種的走來,唇紅齒白,沖著云逸淺笑,纖弱的手腕上纏滿紅信子的四爪飛天花蛇舞到云逸面前,那四腳神獸的兩粒豆子眼同云逸對視許久。
“蛇,蛇……救命!”
雖然這蛇體型小,不比鏡湖下的巨蛇,可到底是個活物啊!
女子柔聲道,似乎善解人意一般:“喲,貴客啊,還真是稀奇,你就是那位從江門請過來的吧。”
云逸點了點頭,此刻已經被嚇得呆若木雞,只求這位女子看到他的乖巧,放他一馬。
女子展開手臂,小蛇從她的胳膊蜿蜒曲折。
“牡丹要是能跟你一樣乖就好了,你們要不要熟悉一下彼此呢?”
云逸惹不起,絕對惹不起,嚇得躲到了柱子后,想云逸曾是江門雙杰,如今卻要落得個歪門邪派小嘍啰的下場?
“哦?這便是從江門拐回來的?小模樣生的倒是好看,娶妻沒有?”
“妹妹,你著什么急?”
“他是我的,不要搶。”
“喲,也不拿著鏡子照照自己徐娘半老的姿態,你這年紀都可以當他娘了,還癡心妄想。”
云逸如臨陣敵,兩腳飛快的爬到梁柱隔空架上,柱下的一群女魔頭瘋狂的扭動著腰肢,嘰嘰喳喳,爭吵個不斷。
女人多,是非多...
吳曉讓云逸暫時不聲張自己的身份,其他人只道是云逸被他從江門里順過來的,勉勉強強算個戰利品。
人群中冒出個四五歲的小男孩蘸著筆墨,小小的身形,幾米長的紙纏著他的腿,顯得有些笨重不堪。
“喂喂喂,我有問題問你,你要老實回答!”
“小鬼,你多大了?”
云逸摸了摸他的頭,這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孩。
“你才是小鬼吧,你看看你的手心!”
云逸抬手一瞬間,男孩頭上盤著一只毒蛛,瞬間讓他吃痛不已。
“疼疼疼!”
“那我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小男孩從懷里掏出一個藥粉,對著云逸的手就灑了下去。
一個時辰后。
發現云逸口供的皆不是他所記錄的,云逸不由幾分詫異,“我明明不是這樣回答的吧!”
“你保持意見就行,但與我無關!”
云逸很難想象教出這些鬼靈精怪的人,云逸漸漸對生父好奇起來。
“我有一個問題請教你?”
“少主請說!”吳曉照以往,如影隨形。
“你們的門主到底犯了什么錯事,為何江湖一直要討伐他?”
他聽完一臉震怒,一掌拍了過來,云逸嘴角掛著血就被扔到了一個屋子里。
曾經對云逸熱忱的人卻要他性命,人心隔肚皮,果真如此,不如一刀殺了他呢。
也不知道被關了幾天,饑腸轆轆的感覺可不好受,這些魔頭完全沒必要教化,他們的靈魂已經被閻王爺收走了,他得趁著這有限時間內,趕緊逃跑。
云逸被關押的屋子進深七尺,隱隱的透出些古怪,明明進來時,云逸看這窗外是一汪蓮池,可再透過窗戶外,又是參天大樹,又過幾個時辰后,那汪蓮池又出現了。
這個屋子莫非在不停地轉動?
云逸曾經在師父整理的書卷中,看到這樣一個故事,大抵是一菜農在自家附近的田地割菜,割完菜,這天就突然黑了,等天亮時,他已身處家中,手中還拿著鐮刀。
這個故事被考究過,師父也曾說過他的觀念,說是這宇宙不停的更換,眼睛看到的,手中觸摸的并非就是真相。
軟禁的云逸第三日,云逸被叫喚到了月清居,給云逸安排了一個小侍童,左手的傷口也給云逸包扎好了,云逸看著傷口發呆,那是離開江門的那晚,云逸自己砍下來的。
云逸喪著頭,事已至此,他欠他們一個真相,也欠自己一個真相。
小侍童似乎得了失語癥,云逸同他說什么,他一句不回。
云逸咬了他一口胳膊,他才有了些痛覺,張口想要哭喊,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空空的嘴里竟沒了舌頭,十分駭人無比。
這鬼地方不能呆了,趕緊走才是王道。
云逸拍了拍墻,竟紋絲不動,竟無半點聲響。
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他之前居然還妄想留在此地一段時間,簡直腦子被驢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