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江門后,云逸一路向南走了半月,抵達安州城內,隱隱能感覺到局勢動蕩不安,流民四竄。
安州城雖說離晉陽隔著三城,但街上一片冷寂,身上的干糧和錢銀七七八八都消耗光了,他正惆悵著后面如何計劃。
當時只管一腔熱血的從江門出來,也沒想過這以后會如何自處?
不過,江門必定是不能回去了,也不知師兄師父他們那邊如何了?
山腳下一群流民圍著篝火,說書先生面含滄桑絮絮叨叨的講故事,聲音時而清亮,時而低沉。
云逸和衣躺在最外邊的樹根處,半醒半睡,機警地瞥著周圍的動靜。
“少主?”
云逸一臉狐疑,有人在他耳邊悄悄嘀咕了一聲,這世道,生成他這副模樣也會被喊錯。明明下山后為了掩人耳目,已經狠狠抹了幾下,又在地上滾了幾下,這臉都慘成這樣了,竟還有人認得他?
“少主,我是吳曉啊!”
那人單膝跪地,虔誠的望向云逸。
云逸迅速擺了擺手,解釋道。
“兄弟,你認錯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少主!”
吳曉與他來回的博弈,他便耐心的陪著云逸樂此不疲的相互斡旋。
“你到底要干嘛?”
云逸見他突然摩肩擦踵,躍躍欲試,擺出要綁云逸的架勢。
“護你周全啊,少主,如今就等您回來振興我們天玄派了!”
他亮其身份,云逸才知曉他原是肖遠介的門徒。
云逸第一次因這樣的身份心懷僥幸,小命至少保住了,只是左右小拇指的傷口一直化膿,怕是沒能好好休息的緣故,罷了,大不了就多塊腐肉,一點疼痛算不了什么。
“我不用你保護啊,我很安全的。”
云逸見他過度緊張,安慰道。
“我看未必,你難道不知道,十大門派都在找我們的麻煩嗎?”
“哈?那跟我有什么關系?”
“少主你腦子看上去可能不太好使,再說現在整個江湖都知道門主還有一個孩子尚在人間!”
“誰放出的消息?”
吳曉冷哼一聲。
“當然是我!”
“你為何要害我?”
“少主,你信我,我這是在保護你!”
吳曉回答的自信滿滿,一針見血道。
……
三日后。
“吳哥,我求你了,不要跟著我了,你已經跟了三天三夜了!”
云逸揉揉有水泡的腳,抱怨道,即便是以前在江門,他頂撞了師父,他也從來沒有被罰過這么厲害,走過這么遠的路。
“你知道我是不恥跟你們這些人為伍的,再說我也不是你們什么少主。”
云逸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跟惡賊叫囂,說出來他也后悔了,所有的名門正派不過也是偷偷囚禁父親的手段,借刀殺人。
見吳曉并不吱聲,云逸狠狠地掐了自己兩下,也許是自己說話太重了。
“肖遠介死在我手上,你也知道?”
云逸淡淡的說道,他想知道對方的底線在哪里。
“自然知道,巧了,那日我也在里面。”
自稱吳曉的人淡然道,面不改色。
“你沒想過殺了我報仇?”
難道劫財,殺之而后快,云逸試探性的問了一句,起碼人死前,也知道為什么死,以及死的別太丑,下輩子投胎也丑呢。
“我之前的確有過這個想法!”
吳曉脫了一件衣服,露出強有力的肌肉,疤痕跡恐怖,一看就知道習武多年,只是那胳膊處有一道黑線,那是中毒的征兆。
“你……”
“我自愿的,不只我一個,我們都是這樣,可如今世道變了,門主已不在,我們得靠你找到解毒的辦法。”
居然有人自愿服毒,匪夷所思,這讓云逸對他這位父親的過往莫名產生了興趣,到底他生前是有何等的才能才得以換得眾人信服。
“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少主,你怎么突然對門主的過往有興趣了?”
“隨便問問,你不愿意說,也沒有關系。”
“門主是一個如同神明一般的人物,他義薄云天,俠義正直。”
云逸冷笑,暗想,那為何滅了韓門一家。
……
云逸從下山的那刻起,被他整整跟蹤了十天,茶樓,驛站……他跟屁蟲一樣,就連云逸進茅坑里,他也在旁邊守著一旁。
“兄弟,你不嫌惡心嗎?”
吳曉捏住鼻子,封住穴道,捂臉難受著。
“臭是臭了點,倒是在我的忍受范圍之內!“
“罷了罷了,你們老窩在何地,不就走一遭嘛,誰怕誰?”
云逸抓起行囊欲走。
吳曉卻一掌把云逸劈暈,自顧自嘀咕了幾句。
“得罪了!少主,我現在就帶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