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館出來已是黃昏，沈寧回家一趟，用靨頰法化個妝，然后來到口袋胡同一間四合院附近。

花榮滿和家里人鬧翻后就住在這里，這里原是某位巡警司官員的偏宅，常年空著，想養養人氣，又怕租客傷了屋子，于是便宜了花榮滿。

閃身進了巷子，沈寧召喚紙人紙馬。

日夜游神鉆進來，卻見是個八字胡陌生男人。

“你誰啊，把我家大爺藏哪去了？！”

夜游神警惕喝問。

日游神給腦袋差根弦的夜游神上糊了一巴掌，面向沈寧，態度恭敬，“大爺，我倆一直貼在李爺身上，他今兒一直待在雜貨鋪，這會兒剛下班進屋。”

沈寧點點頭，“雜貨鋪的命案有進展嗎？”

“有，掌柜的已經把第一個人頭招了，女人是外城某家的暗娼，這雜貨鋪掌柜經常照顧她家生意，前段時間那女人肚子里有了孩子，掌柜的一時興起就說要幫她贖身，還立下字據，掌柜醒酒后才后悔，搶了字據離開。那暗娼氣得發瘋，前天晚上來給掌柜的下最后通牒，掌柜的還是不愿意，女方氣昏了頭，吧唧，上吊死了。第二天掌柜的出門看到尸體，害怕惹上麻煩，就把女人分尸，藏進醋缸里。”

其實沈寧前天聽紙人匯報的時候，就對大致經過有了猜想。

能大半夜來找人，說明是害怕白天鬧動靜太大，多半不是啥正經事。

吊死在門口恐怕是想著膈應一下掌柜的。

可萬沒想到掌柜的更是個狠人，拔吊無情，直接分尸當咸菜腌了！

不過想比起這個早有預料，他更在意另一個。

“那多出來那個人頭呢？”

日夜游神搖搖頭，“仵作說泡了有幾天，臉和皮膚都爛了，要等縫好后才能認出來，且得一陣呢。”

詢問過后，沈寧讓兩紙人鉆進四合院保護花榮滿，若有異變，趕緊稟告。

花榮滿自小練武，拳腳和刀法功夫在京城都小有名氣，以沈寧現在的輕功翻墻，多半會被發現。

紙人紙馬離開，沈寧在巷子坐下，等待消息。

若是今晚一夜無事，那證明是眼花了，萬事大吉。

若是有事，沈寧看了下腰間的彈弓，手邊的鬼頭刀。

砍了便是！

這一等直到黑夜漫漫。

直到沈寧縮著脖子抱腿打盹的時候，日游神騎著馬跳過墻頭，大叫一聲“大爺，出事了！”

沈寧蹭地跳起來，“怎么回事？”

“您快進去看看！”

肩膀往墻上一靠，幾個扭身，翻過墻頭，院子一覽無余。

花榮滿趴在臥室門口，一動不動。

夜游神丟了倆半拉身子，和紙馬縮在一起瑟瑟發抖。

院子里平地起風，刮得落葉卷起，枝頭搖曳，又有黑影亂晃，很難捕捉。

“剛才突然刮起邪風，花爺像是夢游般從屋里走出來，我倆瞅著不對勁，小夜去攔李爺，我來找您。”

日游神語速飛快解釋一遍。

這邊沈寧已經將白公雞血倒進放彈丸的布袋里，晃了晃讓彈丸都沾血。

白公雞陽氣最重，血液可辟邪驅鬼。

抹到彈珠上算是附魔。

盯準一個黑影，抓起三個彈珠打出去

也不知打中了幾枚，空中浮現出一團紅光，耳邊傳出女子的凄厲慘叫。

沈寧躍到院中，只覺一股腥氣狂風撲面而來，還夾雜著濃濃醋味。

抬手向前打出四發彈珠，這股子腥風立刻四散消失。

但背后一股大力襲來，沈寧反應很快，向前翻滾，但還是悶哼一聲，背部好像被人抽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

那股腥風又撲過來，沈寧還沒起身，頭上腳下，手一翻就是兩個彈珠打過去，驅散腥風。

沈寧趕緊站起來，警惕四顧。

他也看明白，這怕是兩個鬼，剛才一個在前面勾引，一個從后面偷襲。

麻煩的是夜視眼畢竟不是陰陽眼，看的影影綽綽，時隱時現，啥都捕捉不到。

“大爺，后邊！”日游神喊了一句。

畢竟同為邪物，看到的東西更多。

沈寧立刻側身后退，兩個彈珠往剛才站的一打。

砰！

又是一團紅光和慘叫。

“大爺上邊！”日游神又是大喊。

沈寧一躲，打出一顆彈丸，但沒有紅光。

顯然這倆鬼也學乖了，知道躲閃。

沈寧抓起兩個彈珠咬在嘴里。

“大爺，右邊桃樹！”

沈寧擰腰上前，右手抽出鬼頭刀，對著桃樹下邊砍過去。

“大爺救命啊！”

日游神身子飄起來，驚恐大叫。

沈寧早就有預料，兩女鬼想除掉紙人，自己又何嘗不是拿紙人做誘餌？

左手提起彈弓，嘴里彈珠一塞，一咬一放。

啪啪啪！

三點紅光！

受了打擊，一團虛幻身影也浮現出來，僵直不動，再緩過神來，眼前已經被一柄大刀占據。

沈寧箭步上前，手里鬼頭刀奔著模糊身影砍過去！

像是砍碎了一片柳絮，虛不受力。

但沈寧眼前已經浮現出生死簿。

“還有一個在哪？”

“在大門口那個棚架前邊。”

沈寧手法快速，抓起四個彈丸打出去，一個奔棚架，一個在左，一個在右，一個在上。

這是個天羅地網珠，打的紅光乍現，鬼女凄嚎。

沈寧大步追上去，鬼頭刀亂劈亂砍。

這把刀從沈老爺子就傳下來，砍了幾百個人頭，那是血浸內里，煞氣沖天，大白天人去摸都涼意森森，更別說鬼物。

日游神在旁邊報坐標，沈寧的刀指哪砍哪。

也不知中沒中，反正這屋子里的腥氣是越來越淡，怪風逐漸小了。

直到生死簿出來。

砍完收工。

沈寧攙扶起花榮滿，見這廝還在閉著眼，張著嘴，黑臉發紅，哈喇子流一地，呼嚕聲嗬嗬不停。

我在那和鬼拼死拼活，你老在這做春夢？

知道這貨是被鬼迷了心竅，一時半會醒不了，沈寧將花榮滿搬到床上，又收拾了彈丸，然后離開。

剛才打斗動靜不小，也不知街坊鄰居和打更的有沒有聽見，還是先走為妙，只留下紙人盯著。

到了家里，沈寧也有了功夫看這兩位女鬼的身世。

臨了一聲長嘆，感嘆真是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