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城隍廟里馮老道
- 我在京師做劊子手
- 黃來兒
- 2298字
- 2021-04-21 19:43:12
這一下人頭叫好讓喧鬧的刑場都靜下來。
和尚與道士只當是尸變,嚇得一跳,趕緊過來查看,人頭早已閉氣。
“好刀法!”
兩人齊齊稱贊。
臺下聽到不是尸變,這才升起一片驚異喝彩。
沈寧神色不變,似乎什么都沒聽到,接過來檀香點燃,插在尸體前。
刑場上誰砍誰都有吏目去編排,劊子手只負責動手。
今天兩個人頭已經處理,沈寧給公文簽了字,洗過刀,便離開刑場。
砍的第二個腦袋是個官。
年輕時候在天竺和英吉利人打仗,立了不少軍功,還成了當地一個朝貢國的使者。
后來攢夠了錢,疏通關系,回國做了兵部一個小官。
兵部那是什么地方?隨便一個小吏一天內經手的銀子都能把活人埋死!
貪污在里面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潛規矩,這位爺尤其有能力。
雁過拔毛,獸走留皮,哪怕是石頭塊都要嘬出味來!
去年朝廷在新大陸用兵,打當地土著,也不知怎么回事,反正沒打贏,反而死了數百將士。
朝堂里勾心斗角,勢力錯綜復雜,就有人借題發揮,要來個清查吏治,著重點就在兵部。
這位爺就被獻祭出來。
犧牲你一個,造福大家伙。
甭管背后有什么py交易,這位反正是被沈寧砍了腦袋。
【半生為兵征戰域外,半生為官貪橫昏聵】
【判:惡人,丙上等】
【賞:紙人紙馬法】
沈寧回家換了衣服,往城隍廟上香。
……
京師的城隍廟有兩個。
一個是大興胡同南邊,縣衙對面,就是京師的都城隍廟所在。
廟里供奉著前明第一將,魏國公徐達徐天德。
說起來,這徐達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可他的后人可說是毫無氣節。
前明朱棣靖難,徐家就開門投降,得封公爵。
大順重整河山后,兵臨金陵城,魏國公后人故技重施,再次開城投降,結果不但沒得到富貴,還被貶為庶民,但這絲毫不影響徐達城隍廟的人氣。
另有一個小城隍廟,地處宣武門外東口大街。
這里原是義地,通俗點就是亂葬崗,尤以妓女居多,時間一長,死尸一多,就多有妖魔鬼怪。
人少的時候也沒啥,后來推了墳堆,建起工廠,要壓制這群游魂怨鬼,便蓋起了這間小城隍廟。
大城隍廟里多是富人和內城人祭拜。
小城隍廟都是南邊窮苦人家燒香。
小廟里供奉著李過李補之。
這李過是李闖王義子,綽號“一只虎”,勇猛雄壯,定鼎中原后,領兵鎮守京師,之后又大破滿清,犁庭遼東,搗穴建州,在奴兒干編戶齊民。
城隍廟分兩進院落,前進是戲臺和廟會場,后進是城隍殿和一個小花園。
沈寧來到城隍殿,上香行禮完畢,抬頭看著三尊高大塑像。
李過居當中,兩邊是李來亨和李定國。
前者是李過義子,李過病死后,繼承爵位,平定漠北,擴地數千里。
李定國是明末另一支義軍的將領,大順定鼎中原后歸順,李定國作為李過副手,攻滅滿清,滅亡準噶爾,重開西域都督府。
沈寧知道這個世界的世界線在明末發生了巨大變動。
就算沒變動,在地球歷史上,這三位也都是民族英雄,當得起一拜。
這三位都是戰場殺伐之將,又有城隍神位,故而沈寧殺人之后,要來祭拜,以求洗滌怨氣。
老道士輕敲銅罄,響聲悠揚。
見廟里少人,沈寧走到老道士旁邊,拉過一個蒲團坐下。
這世界城隍廟可是真有用的,誠心捐贈,身懷正氣之人,是真能得信愿庇護。
半年前老爺子和厲鬼搏斗時,信愿就出了大力。
沈寧掏出兩個銀元,遞給道士,說道:“湊了多少錢?”
劊子手殺人后,常會給寺廟道觀捐錢,有的修繕廟宇,有的重塑金身,有的施舍貧苦,有的濟養老弱。
老爺子在這道觀捐了十幾年的錢,每湊夠一百個銀元便舍粥賑濟一次,積攢陰德。
沈寧不想壞了這規矩,兩個銀元對他來說也不算多。
“算上你這倆,74塊錢。”
老道士姓馮,是本廟廟祝,打小從廟里長大,和另外三個道士管著這個廟。
馮老道和沈老爺子是十幾年的交情,情好甚篤,要不是馮老道出了家,早就是拜把子兄弟。
算起來,沈寧要將人家叫伯伯。
馮老道知道沈寧這兩天剛動手砍人,心理壓力很大,言語之間多有安慰寬解。
沈寧笑著回應,沒讓老人家擔心。
其實沈寧來這里的一個目的就是為了報平安。
閑聊一會兒,沈寧便告辭離開。
臨走時買了一些黃紙墨水朱砂檀香。
馮老道只當沈寧要驅邪,還特意拿出了供奉用的黃紙檀香。
離開了小城隍廟,沈寧又去了菜市場,買了一些白公雞血、白紙、竹篾、漿糊、菜油、顏料,然后才回了家中。
緊閉屋門窗戶。
沈寧小心翼翼拿出生死簿中的獎勵,紙做的人和馬,攤開。
紙人紙馬,祭祀鬼神之物。
又拿出一個鐵盆,點燃紙人紙馬。
紙人紙馬化作灰燼,卻沒有一絲火焰出現,只有裊裊香氣在屋中飄散。
沈寧口鼻并用,瘋狂呼吸著這些香氣。
陰邪之物,陰邪之法用之。
隨著將香氣吸入體內,沈寧腦海中制作紙人紙馬的手法越來越清晰。
直到氣息徹底消散,沈寧才搖頭嘆息。
悟性和根骨限制,大約只掌握了十分之七,剩下的只能慢慢摸索了。
沈寧盯著火盆,一動不動,臉上不時閃過了然之色,消化著才獲得的知識。
約有一刻鐘后,沈寧站起身,帶著笑容,眼中躍躍欲試。
拿出買來的黃紙白紙竹篾漿糊菜油,手指翻飛,翻、折、編、穿、扎各種手法,兩個紙人逐漸在手里成型。
數分鐘后,一個齊腰高的紙人站在那里。
沈寧又拿起朱砂墨水白公雞血顏料,調配以后,給紙人涂抹上色。
很快,紙人便栩栩如生,容貌猙獰,凸面獠牙,腰間別著雁翎刀。
若是馮老道在此,一定會大呼“夜游神!”
不錯,沈寧就是按照城隍廟里的夜游神扎的紙人。
低頭一看,粗糲的雙手被竹篾戳的滿是傷口,還被朱砂顏料染成雜燴。
還是不夠熟練,等到什么時候凈手扎紙,扎完紙后還是凈手,這門功夫就算是到家了。
繼續扎紙。
又做好了一個日游神紙人,兩個紙馬。
沈寧洗了手,擦了一把汗水,緩了緩精神。
打開窗門,天色已是昏暗,夕陽有著最后一絲余光,月亮已經高上九天。
兩個紙人,兩個紙馬站在屋里中間。
顏色鮮艷,衣冠華麗,容貌猙獰。
一陣秋風吹進來,沈寧忍不住打個寒戰,紙人紙馬也跟著微微晃動。
啪。
沈寧輕輕一拍巴掌。
兩個紙人一跳。
又一拍,兩個紙人看向沈寧。
猙獰的面龐平和下來,換成大笑。
“大爺要嚇唬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