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衛長安沒有推脫掉，還是帶著莫逍遙一起了。
莫逍遙還想著把十七趕走，省得十七影響她和衛長安的二人世界。
結果幾次三番的試探和驅趕，呆呆傻傻的十七都不為所動，頗有種“八風吹不動”的淡定，讓莫逍遙暗嘆此人高強。
眼見衛長安因為她的嘰嘰喳喳表情已有不悅，莫逍遙只好暫且消停了下來。
不過，這種消停只有一會兒，很快，她就又開始嘟嘟囔囔了起來。
“咱們去城南做什么？那里既沒有什么好玩的東西，也沒有什么好吃的東西。”莫逍遙用鹿皮靴子不住踢踏著路邊的石子，興致索然。
她本來是想抱著衛長安的胳膊走的，但是只要她伸出手去，十七就會有樣學樣，抱住衛長安的另一邊胳膊。
這讓莫逍遙心里醋意飆升，她寧愿不讓自己抱也不能讓十七抱，于是在她的帶頭下，兩個女流氓就都不再動手動腳了。
“你若是不想去，可以回去，沒人勉強。”衛長安的語氣中滿滿的嫌棄之意。
莫逍遙叉著腰生悶氣：“我對你一心一意，你為什么就對我這般鐵石心腸？哄哄我不好嗎？”
衛長安嘆了口氣：“我對你鐵石心腸，你為什么就不能認清現實？別再招惹我了不好嗎？”
莫逍遙跺了跺腳。放棄？怎么可能？她難得認定一個人！
她大喊道：“就算你真的是一塊炭，我也早晚能把你捂熱了，讓你燒起來！”
十七在一旁一會兒看著衛長安，一會兒看著莫逍遙，她只能聽懂這些字，卻搞不明白這些字連起來代表著什么意思。
衛長安搖了搖頭不理莫逍遙，他不懂，為什么她莫逍遙可以這么愚蠢且勇敢。
得不到衛長安的回應，莫逍遙繼續踢著石子走路，嘴里嘀咕著：“臭焦炭，不會真的喜歡土地公吧……”
衛長安嘴角抽搐了一下，卻還是不理她。
莫逍遙故意提高聲音：“看來是了。本姑娘可是能把直女掰彎、把彎男掰直的存在，從來沒有人能對我表示拒絕。如果有的話，那么他……”
衛長安抖了抖眉，依舊不接她的話茬。
莫逍遙摩挲著光潔的下巴：“那么他一定是欲擒故縱，哇！真厲害，為了徹底得到本姑娘的心，連兵法都用上了！”
衛長安終于受不了了：“要是把你豐富的想象力，拿去寫話本，內容絕對足夠精彩。”
莫逍遙嘿嘿笑了起來：“我不會寫話本，不過我寫詩作曲可是拿手得很！”
衛長安上下審視了她一眼，質疑道：“你？寫詩？作曲？”
“怎么啦？不信呀？”莫逍遙對他的眼神極為不滿，“信不信我當場就給你作首詩？還要作藏頭詩！”
衛長安呵呵一笑，彎腰伸手：“請開始你的表演。”
“emmm……”莫逍遙沉思了一會兒，忽然驚喜拍掌道，“有了！”
她從錢袋中取出一根眉筆一張手絹以及一盒胭脂，美滋滋地以眉筆蘸上胭脂，飛速在手絹上龍飛鳳舞了起來。
“還真會作詩？”看著莫逍遙有模有樣的思考落筆，衛長安微微訝異，這丫頭舞刀弄棒有點樣子，吟詩作對……
怎么看也不符合她的身份。
難道……她之前嬉笑怒罵的，只是浮夸的掩飾，她其實還是個才女？
“好啦！簡簡單單嘛！”莫逍遙忽然喜悅一跳，她收起眉筆和胭脂，喜滋滋地走向衛長安。
“這么快？”藏頭詩比起一般的詩詞來難了可不只一星半點，曹子建在世也不好七步一首藏頭詩吧？
莫逍遙連七步都沒走，只是原地思索了一小會兒就信手拈來一首詩，難道她真的是個才女？
“臭焦炭，你可看好啦，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呢！”莫逍遙紅著臉將手絹交到衛長安手里，罕見地有些忸怩起來。
衛長安本不想接，但莫逍遙強橫地掰開他的手，威脅他不看詩自己就去死后，他就沒了辦法。
衛長安懶散地瞥了兩眼，手絹上的字跡倒是娟秀，只是這字數……不太對吧！
有點兒少！
衛長安徹底展開手絹，兩眼往上面好奇掃去，只見上面規規矩矩豎著排列了十個紅艷艷的小字：“
莫
逍
遙
永
遠
喜
歡
衛
長
安
。”
然后，就沒了。
衛長安：“？？？”
莫逍遙對衛長安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叉著腰哈哈大笑：“是不是被人家的心意感動了？”
衛長安嘴角抽搐了兩下：“這就是你的詩？還藏頭？你是只起了個頭吧！”
莫逍遙左右肩抖了抖，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人家也沒辦法啊，誰讓人家對你的喜歡壓根藏不住呢！”
衛長安翻了個白眼，隨手將手絹丟掉：“相信了你，簡直讓我險些以為自己比李菰還要蠢。”
莫逍遙連忙去接手絹，恨聲道：“臭焦炭，你怎么可以這樣辜負少女的心意，這是要被天打雷劈的！”
衛長安笑了：“我能忍住不一巴掌拍死你，不知道已經積下了多少功德。”
莫逍遙憤聲道：“不懂風情的蠢男人！”
衛長安冷笑道：“無理取鬧的笨女人！”
莫：“蠢男人！”
衛：“笨女人！”
“……”
衛長安的話匣子終究是被莫逍遙打開了，兩人吵吵鬧鬧一時半會兒竟沒有停下，這讓一旁稻草人一樣的十七很是羨慕。
不，讓她很是不滿！
她歪了歪頭，推開莫逍遙走到二人中間，她用力扯過衛長安的肩膀，指著他的鼻頭，生硬地咬字：“蠢，男人！”
衛長安愣了愣，第一時間還以為她是在為莫逍遙出頭。
不過看著她純凈如琥珀的眼眸中隱隱有著期待，衛長安心里竟是忽然明白了她的想法。
衛長安一眼瞪大，一眼縮起，試探道：“笨，女人？”
十七的眼中瞬間放光，像是得到了獎勵的小孩子，她又結結巴巴道：“蠢，男人！”
衛長安痛快地給了她一手刀：“又一個笨女人！”
這一手刀痛得十七眼角含淚，抱著頭整個人委委屈屈地縮起了身子。
莫逍遙一把拉開十七，恨聲對衛長安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打人作甚？有本事你就打我！”
看著莫逍遙上揚的嘴角和眼底的希冀，衛長安大感頭疼，他不再理這兩個有病的笨女人，自顧自大步走遠了。
兩個笨女人連忙追在后面。
一個注視著他的背影一言不發，純凈的眼神中只倒影著他的存在。
另一個則不斷把小石子往他腿上輕輕踢去，紅唇一張一合啰里吧嗦說著亂七八糟的廢話，非要惹他轉頭過來打罵。
衛長安轉過頭裝作生氣，回過頭后嘴角卻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揚。他忽然覺得，自己灰暗的心里世界，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就像是……
昏暗的世界里，有一扇窗開著，照進了兩縷陽光……
衛長安臉色瞬變，他搖頭甩掉雜念，親手上前關掉了窗，把陽光鎖死在外面。
比起無窮無盡的黑暗，這若有若無的光亮和溫暖，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因為，越是曾經被給予過希望，就越會在希望消失的時候感到絕望……
……
又回到昨晚的戰斗現場，衛長安遠遠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人穿著破舊的衙門捕快服，似乎是……在陳員外府中見過的那個捕頭，叫什么……小馮頭？
這片區域住戶不多，應該是魔仆為了掩人耳目故意選的落腳點，要不然昨日的打斗聲早就引人來看了。
現場血跡已經干涸，除了破碎的墻壁和斷裂的地面外，看不出其他的痕跡。
衛長安發現小馮頭的時候，小馮頭也注意到了衛長安，以及他身后的兩位女孩子。
“公子！莫小姐！”小馮頭連忙上前打招呼，看過陳員外對這二人的態度，他可不敢輕視這二人。
莫逍遙對著小馮頭沒有說話的想法，衛長安見小馮頭額頭冒汗，嘴唇發白，不由問道：“馮兄弟臉色不太好看。”
小馮頭用袖子抹了一把汗：“多謝公子關心。還是昨日吃壞了肚子，今日依舊有些難受。”
一邊說著話，他一邊瞄了衛長安身后的十七一眼。
這一瞄不得了，他當場就愣住不動了。
只怪十七荊釵布衣不掩麗色，嬌嫩的肌膚好像能掐出水來。這般水靈的女孩子小馮頭還是第一次見，一下子就戳中了他的心！
莫逍遙雖然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可是小馮頭對她根本不敢有非分之想，所以他的注意力全被十七吸引住了。
可惜，十七的眼睛中只有衛長安，連小馮頭在看她都沒有注意到。
“公子，這位姑娘是？”小馮頭咽了口口水，問衛長安道。
衛長安眉頭微蹙：“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
小馮頭還欲問些什么，衛長安卻道：“馮兄弟今日怎么來這城南了？”
小馮頭道：“哦，小事小事。昨日子時，有個更夫來這里打更，意外發現了這里的血跡和破碎的墻壁，他以為是幾個混混打架斗毆，便向衙門報備了下。
我的那群哥們都嫌事小，又加上肚子疼不肯來，可典史老爺下了命令，咱沒辦法，只好一個人來了。”
衛長安道：“那你發現什么了嗎？”
小馮頭道：“能發現什么？除了血跡這里什么也沒有，打架的混混們估計早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