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總算暖和起來了……”帕絲恩坐在椅子上，舒服地躺著，“這個屋子還挺不錯的，這椅子真是軟。”

在小水蛭把墻壁成功變軟后，四人成功進入了這間屋子。

屋內比外面要暖和些，但似乎也無法阻擋極寒煉獄的噬光環(huán)境，帕絲恩手中燃起火焰也無法把整個空間照亮，依舊是昏暗一片。

屋子不算大，但是在帕絲恩手里舉著的火的照耀下，勉強能看清里面還是有很多東西的。

床、桌子、椅子，還有許許多多怪模怪樣，不知道有什么用的東西。

“這到底是誰修的房子？”瑪麗亞很是困惑，這個屋子看起來沒有任何國度的特征，實在無法辨別修建者是哪國人。

“管那么多干嘛，能休息還不好啊？”帕絲恩招呼著帕琪婭過來，把她抱著，“七姐你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帕琪婭苦笑一聲：“可是我也沒起到什么作用，你應該感謝宇托比亞才對。

此時，宇托比亞操縱著小水蛭脫離了墻壁，墻壁重新變成那堅不可摧的樣子，也把極寒煉獄的寒夜隔絕在了外面。

“這屋里沒有燈或者爐子嗎？”宇托比亞開始四下找能照明取暖的東西。

“弟弟你休息一下吧。”瑪麗亞勸道。

“沒事沒事！等我先摸清這屋子的情況。”宇托比亞的探索精神被激發(fā)，他興致勃勃地開始逐個排查這些奇奇怪怪的家具。

瑪麗亞笑了笑，溫柔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開始探險的宇托比亞，不禁心道：“小孩子真是活力滿滿啊……”

不過另一個小孩子此時正困倦地趴在帕琪婭的大腿上，在惡劣的環(huán)境里走了大半天的帕絲恩已經撐不住了，一到舒適的環(huán)境里瞌睡蟲就上來了：“啊……困死了……我想睡了……”

“那九妹你先睡會兒吧，我來點火照明。”帕琪婭把帕絲恩抱到了床上，把妹妹安撫入睡后，舉著火焰坐回了瑪麗亞身邊。

“治愈圣女，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帕琪婭和瑪麗亞保持了一定距離，不僅是因為瑪麗亞是圣女，也是因為帕琪婭現在身上只穿了幻象構成的衣物，讓她覺得有點別扭。

“什么怎么回事？”

“宇托比亞。”帕琪婭低聲問道，不讓那個正在樂呵呵地探索屋子的小少年聽到，“他剛才，是用《創(chuàng)世錄》把這屋子打開了。”

瑪麗亞面色淡然：“你想問什么？”

“他剛剛……說了一句‘要是這屋子是教會財產就好了’，然后水蛭就和墻壁融合了。”帕琪婭表情嚴肅，“我不認為這是巧合。”

瑪麗亞笑而不語。

“他還待在圣冕的身邊，圣冕對他很看重的樣子，你也一樣，而且……”帕琪婭看了一眼自己熟睡中的妹妹，“九妹也是，對他的關心已經超出正常水平，宇托比亞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我感覺只有我不知道的樣子。”

“驕陽公主，你為何不去問日冕公主呢？”

“九妹討厭我干涉她……九妹她……”帕琪婭頓了一下，“九妹是個做什么都很三分鐘熱度的人，大部分事情她只有一開始抱有熱情，然后很快就你倆，這也導致她沒什么朋友……我看她和宇托比亞相處得還可以，只要不太越界的話，我倒是樂于看到她和宇托比亞交朋友。”

“交朋友嗎……”瑪麗亞心里有些想笑，“宇托比亞和日冕公主的關系可不僅僅是‘朋友’……”

瑪麗亞還是沒說宇托比亞是理想國小皇子的身份，一來她答應了藿璞不告訴任何人，二來既然帕絲恩已經知曉宇托比亞的身份，帕琪婭肯定遲早也會知道，不急這一會兒。

不過，瑪麗亞倒是決定說出宇托比亞的另一個身份：“驕陽公主，您認識大主祭嗎？”

“湯姆大主祭？”帕琪婭點頭，“當然認識，幾次來法耶都見過他，他還是圣冕殿下的監(jiān)護人，只是這次不在圣冕殿下身邊……”

“大主祭犧牲了。”瑪麗亞道。

帕琪婭先是一驚，然后很快地冷靜下來：“果然嗎……”

“你早有預料？”

“以前大主祭和圣冕殿下一直形影不離，如今卻只有圣冕殿下一人，而且從圣冕殿下的反應來看，我也猜測大主祭可能遭遇不測了。”

“不愧是驕陽公主，慧眼如炬。”

“這里只有我們幾個，就不用說漂亮話了。”

“我沒有在說漂亮話，如您所見，我已經是戴罪之身，被流放于此，今后也再無出去的可能，等待我的結局只有在這里孤獨地死去。”

帕琪婭沉默，瑪利亞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異常平靜，仿佛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對不起……”帕琪婭道，“若不是九妹帶宇托比亞溜進圣女所，你也不會遭此罪。等我們出去，我一定會帶九妹向懲戒圣女謝罪求情，盡全力將你救出。”

“驕陽公主您確實有未來桑之國女王的風范呢。”瑪麗亞由衷地道，“不過不用了，懲戒圣女從不寬恕，您這么做也是白費力氣。”

“可是……”

“您無須擔心，我并沒有怨恨日冕公主，相反，我還要感謝她。”瑪麗亞的目光投向正撅著屁股在墻角找著什么的宇托比亞，眼中滿是歡喜與慈愛，“我一出生就是圣女，從未入世。但我是一個天資不足的圣女，僅僅成長到四翼便停滯不前，突破六翼還失敗了，此生都再無機會，最終只能因為天使之力的反噬而死。”

帕琪婭對圣女的事情還是有一些了解，知道圣女的每一次突破其實都是一道鬼門關，天使的力量是祝福也是試煉，無法撐過試煉的圣女只會迎來終結。

“不過，在我等待屬于我的孤獨死亡時，日冕公主把他帶到了我身邊。”瑪麗亞雙手合十，臉上滿是幸福，“一個愿意叫我姐姐，愿意逗我開心，愿意幫我擋罪，甚至愿意陪我墜入煉獄的孩子……您不知道我的喜悅有多么……這簡直就是神賜給我這個彌留之人的最好禮物。您說，驕陽公主，還有比這更讓人幸福的事情嗎？”

帕琪婭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她只能確信，瑪麗亞臉上的幸福微笑絕非虛假。

“看來你……很愛宇托比亞呢……”帕琪婭道。

“您不也一樣嗎？”瑪麗亞笑道，“正如您深愛著自己的妹妹，我也一樣深愛著我的弟弟。”

“這不一樣……”帕琪婭表情復雜，欲言又止，最后只化作了一聲嘆息，“我和九妹是不一樣的……羅曬天王室內部非常復雜……與其說我深愛著九妹，不如說……是我對她有所虧欠……”

瑪麗亞牽住了帕琪婭的手：“我從小被關在圣女所，對復雜的人際關系不懂，但我看得出，無論您和日冕公主有過怎樣的過往，您都是很在乎她的，這就夠了。”

帕琪婭思索了一會兒，最后笑了笑：“你說得對。”

“所以，以后等日冕公主嫁人時，您也要笑著。”

“嫁人？怎么突然說到嫁人了？”

瑪麗亞笑而不語，立刻轉移了話題：“回到剛剛的問題吧，大主祭犧牲了，而一直待在他身邊的圣冕殿下，此刻身邊卻多了一個小少年，您不覺得這意為著什么嗎？”

帕琪婭皺起眉，還是不解。

“您對法耶的繼位了解嗎？”瑪麗亞道，“法耶信仰輪回論，英烈與善良人的正魂升上神國，惡徒與無信者的劣魂墜入冥國，而還留有使命的魂則存留于凡間，投胎轉世。所以圣皇和圣女，都會選上一任死去同時出生的孩子來繼位。但大主祭不同，大主祭的身份并非圣皇那樣【神明的孩子】，也非圣女那樣【天使的血繼】，大主祭在法耶擔任的身份是【完美之人】，注意是【人】，所以是不含神性的，也就不會用投胎轉世的方式來選舉。”

“那是……”帕琪婭雖然多次來法耶，但也不會對法耶的所有事情都事無巨細的了解，只能虛心求問

“大主祭的選舉方式，是禪讓。”瑪麗亞笑道，“前一任大主祭會在魂歸神國之前前就選出下一任大主祭，然后在前一任死去的一瞬間，后一任自動繼承大主祭的一切權限……比如……規(guī)定什么東西，屬于教會財產。”

帕琪婭瞳孔劇震。

她猛地回頭，看向宇托比亞，心里已經掀起驚濤駭浪：“這孩子……是法耶新的大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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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可憐世人，于是神往凡間，送去了幾位先知與領袖。

第一位是圣皇，他是神最疼愛的兒子，是神和穹母的第一個孩子，他降下凡塵，留存凡身，為迷茫的世人指引方向和神意。

第二到第十位是九位天使的女兒，她們在天使們的第一次月經之血中誕生，成為了圣皇的左膀右臂，被稱為圣女，各自為世人貢獻著自己的光，播撒著自己的愛，傳授著來自神的教誨。

第十一位并非來自神國，而是由神親自在凡間挑選，是一千萬個人里也出不了一個的奇跡，是連天使們看了，都要驚嘆的完美之人。這人無可挑剔，無可質疑，他的完美讓他站在圣皇和圣女們之間也不會被他們的光縮掩蓋，他是這些充滿神性之身與凡夫俗子們之間的橋梁，是最初的布道者，也是最初的殉道者。他被稱為，大主祭。

——《啟示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