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像觸電一般彈開，險些從沒有護欄的平臺墜落。她的半只手像被高壓電擊穿了似的徹底失去回應，皮膚上泛起一層燙傷一般的疤痕。

“嘶——”她被疼的抽了口氣，終于從剛才的恍惚里回過神來。

“你是新來的？”一旁響起聲音，她轉頭看到一位值班人員落在身邊，“你把公共顯示層關了？怪不得…”

“什么？”

那人就像沒聽到她的話一般。“真是…這種事原本幾年才有一回，結果現在連著出現兩次，不會又要大檢查……對了，你還好嗎？感覺暈不暈？需要帶你去醫療部嗎？”

“不了，我知道醫療部在哪里…”莉莉若有所思地看著被傷到的手。她像沒事人一樣轉身走下臺階，從地面處離開存儲樞紐。剛一出來，她便飛快跑進附近的植物叢，讓灌木擋住自己的身形。

她緩緩地蹲下去。

腦中鐵片刮擦般的尖銳痛感慢慢消彌下去。痛使人保持清醒，現在連手上燙傷般的痛也要消失了。

成了。

她忍不住露出得償般的笑，一次短暫的聯系已經被接通，月之海將向她敞開，所有過去都將得到回答——前提是能在斷開前找到答案。

她的身體毫無征兆地歪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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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允許臨時節點——zl10474005……0201Ms訪問記錄

允許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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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了。”

‘明夜’推開房間。她剛才正在閱讀新找到的資料，被催促之后，才不情愿地從桌前起身。外面的母親已經上好菜，桌子上擺著幾樣肉類和蔬菜，還有米飯和一些面點。

“今天有空親自下廚？”她揉了揉眼睛，確信這些菜品不像從料理機里直接端出來。“看來手藝沒有生疏嘛。”

“嘗嘗才知道。”母親將一盤白苔米粉肉推到她面前。“咱們家的老做法，我記得你很喜歡這個菜。”

“那是。”她點點頭，并沒有太多進食的欲望。“所以說，今天是什么大日子？”

母親看著她夾起一塊肉片咀嚼。“你爸今晚出差回來。怎么樣，味道如何？”

她感受到一股期待的目光。

“真不錯，值得表揚。”她看著母親。對方旋即露出微笑。“看來我自己做的也挺好。你爸總嫌棄我做飯時問這問那的，哼哼，我還不會自己開發嘛。”

“我爸就那樣，在物質統轄局干習慣了唄。”她接過母親遞來的蘋果汁。“你一個搞理論醫學研究的跟他計較什么……咦？這果汁是用蘋果現榨的？”

“今天正好配送了蘋果。”母親從廚房口的保鮮立柜里掏出一個蘋果，蘋果帶著好看的胭脂色斑紋，梗部的斷口呈現新鮮的綠色。“最近美薊蘋果豐收，附近連著好幾天送的都是蘋果。”

“看來你們有點吃膩蘋果了。”

響起來的是一個更低沉的聲音。“要我去申請增加其他水果比重嗎？”

“歡迎回來。”明夜向父親招手。他剛落在房間正對面的陽臺上，手里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公文包。

“我倒不覺得蘋果太多了。”她朝父親晃晃杯子。“還可以喝鮮榨蘋果汁嘛！”

“也沒問題。”父親拍拍她的肩膀。“你可真講究，喝的還是用真水果榨的果汁。”

“但它嘗起來和合成的就是不一樣。”明夜把另一杯果汁遞過去，看著父親一口氣喝了半杯。“這可是如假包換的蘋果味。”

“嗯，就是蘋果味。”她的父親說。“比合成果汁嘗起來甘甜一點。”

“這次出差怎么樣。”母親適時插話。“你這次不是去了雪川市嗎？”

“和原來差不多。”他回答。“順便去看了地下的熔巖井，其實也沒什么好看的，不過小吃街倒是不錯。對了，還有給你們帶的特產。”

他說著從包里摸出一個大盒子，盒子里塞著幾塊點心。“據說是用引進自小麥哲倫星系的某種生物做的。嘗起來也沒有特別不一樣。”

一塊糕點被扔進明夜手里，她端詳那塊透明涼粉一樣的糕點，看著里面略微發光的藍色云絮。等一下，發光的藍色云絮？

“明夜”捂住腦袋，視野像漩渦般流向這塊“糕點”，不對勁，一個聲音在心底響起，不該是這樣——

她在裂開的陣痛中醒來，感到眼底傳來劇烈的搏動。血液像沸騰般在全身鼓動，似乎身體在夢中承受過多的負擔。自己似乎栽倒在灌木叢里，想起來了，我剛才在試圖連接月之海。

——我是莉莉。

她僅來的及做出這樣的確認，便再次被拉入深隧的幻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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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統一答辯了。”

明夜躺靠在椅子上，眼前漂浮著密密麻麻的窗口。她任那些進程進展，不時調整其中的某些結構。

“這次總能跑出來吧。”她在心里嘀咕。早知道結業設計就不選構型學的內容，對于一個還在上通識課的中學生而言，和構型學沾邊的任何東西都令人頭大。還好她只是要做一個簡單的理論模型，不用沾什么反混沌算法之類的玩意。

她想到自己原本打算做的另一個課題。當然，那只是一個簡單的設想，具體實施起來大概會非常麻煩——而且不一定能成。她的父母并不希望自己去做那些方面的東西，父親似乎希望她能有一個穩定的職業，最好和他們在一個城市。母親的觀點則沒有那么“迂腐”，她比較想讓自己了解她正在研究的方向，雖然明夜自己曾不止一次看到她被某些事情氣的吃不下飯。她自己也有一些想法，那想法過于虛幻，以至于與現實的色彩過于不諧——似乎并沒有人愿意思考它們，于是這些虛弦樣的結構就被掩藏起來，變成窗前折光的透明畫片。

母親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她不理睬。直到門被推開，她的父母坐在房間里，氣氛如凍結般陷入低壓。她被一個問題拖出來，從線程和窗口的世界里回到現實——

你打算選擇什么專業？

她聽到這樣的聲音灌入雙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