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象紊亂如雀啄,主腎肝衰敗,是病危之癥,但甘草性平中和藥性,也萬不該肝竭而亡呀!”,陸神醫好似想道什么,又道,“周公子,請把這幾日的藥渣拿給老夫一看?!?
“陸神醫,請稍等?!?
周輔臣應下后,便讓下人將廚房還未到掉的藥渣拿了上來。
‘陸一針’眉頭微皺的說道:“果然,這真是殺人啊。”
周輔臣拱手道:“還請陸神醫明示?!?
“是這樣的,甘草換成了百年老參,藥心太沖,孫家主雖然表面漸好,但實則確是虛不受補,外強中干罷了,如今酒色再一刺激,中風偏癱也就是正常之事了?!?
“爹,是誰這么歹毒,您告訴女兒……”
元香傷心過度,脫力差些摔倒。周輔臣將她扶住,又對陸一針致歉道:“內人失禮了,但還請陸神醫盡力醫治?!?
周輔臣將元香扶回了房間,安慰了一番,便來到二堂,將買藥的張二狗帶了上來。
“張二狗我且問你,你去買藥,可是按著方子來的。”
周輔臣摸著太師椅的椅手,回想著孫伯碩的神情說道。
張二狗眼神飄忽不定的回道:“姑爺,我是按著方子買的?!?
“你家中有老婆得了癆病,一雙兒女也快到了入學年齡,你還欠著孫府二石米,二斤油,一尺粗布,所幸家中還剩一畝薄地,一間茅草房,可對?!?
周輔臣翻著賬本,面無表情的講道,但于張二狗來說,卻是字字誅心。也無他對于他們這些依附于豪族的農戶,本就是被壓榨的一方。
年景好,還能勉強自給自足,遇到災年,便只能向大族借種子,借糧食。常常是小斗借大斗還,若是遇到連著幾年的災年,便只能以地抵債。張二狗少年時,家中也勉強算個中農,能夠自給自足,但崇禎元年以來,氣候大變,連年災荒,才不得已依附孫家,逐漸被盤剝,成了半佃戶。
本指望著與趙管事搞好關系,能留在孫家做工,早日還清債務,卻不了惹火上身。
張二狗慌了神,磕頭如搗蒜的央求道:“請姑爺寬限些時日,小人我能還上,能還上?!?
“你到底何年何月何日何時,能還上?”,見張二狗不言語,周輔臣便又呵斥道,“一日又一日,大戶人家也沒有余糧了!”
“我……是趙管事,讓我將甘草換為人參的,說這樣老爺的病能好的快些,其余的小人真不知道?!?,張二狗如今那還顧的上其它,只是將頭深深的埋在地上,等會命運的審判。
“你在這個紙上畫上押,從此貨債兩清,你再也不是我孫家佃戶。”,周輔臣見張二狗不動作,拍了一下腦門,晃然道,“哦,這只是你方才的證言,簽完趕緊走吧?!?
“謝謝,姑爺,謝謝姑爺!”,剛才還以為要簽賣身契的張二狗,如今明白了他家姑爺用意,畫完押對著周輔臣磕了幾個響頭,便急出門而去,畢竟貨債兩清,要誰也怕周輔臣再反悔不是。
“來人,給我把趙管事,押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