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小爺您放心便是,消息老奴已差人傳開,我想劉敏政不用太久,便能知道自己被夷去三族之事。”
“好。”
朱慈炯細心擦拭著手中的自生火銃,思緒卻已飄向別處。收服劉敏政之事,已是順水推舟自不必去理會,但李自成前日攻下雁門,卻惹得他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難安。
“順風局,我著高歌猛進,水晶卻快被偷了,真是被狗馹了。”
朱慈炯前世愛好廣泛,喜讀戰爭史,知道些歷史發展規律,來到大明亦是勤勉不輟,但卻終究浮于表面,紙上談兵了。
雖說在其指揮下明軍連番報捷,甚至有了寧武關大捷得以改變歷史走勢,麾下將領、士卒多有贊嘆、推崇之意。但只有朱慈炯清楚其實自己內心里還是虛的,而能有這幾次來之不易的勝利,除了是以多打少和奇謀外,運氣還占了很大成分。
以后若打硬仗攻堅,恐怕絕不再是那么簡單,而據前方探子回報,李自成已派遣大將張能、田虎駐防代、雁二地。也能看出李自成準備拋寧武之敵不故,有速取大同、宣化,直撲居庸、昌平,輕取北京問鼎天下的野心。
“大彪去請諸位將軍,二刻鐘后,帳前議事。”
“好在殿下,俺這就派人去請。”
朱慈炯本欲移入中軍大帳議事,不了三秋的耳邊低語,卻改變了他原本計劃。
“請他進來。”
“公子,大彪、興國為何不在身側,我瞧帳外那位臉色不好,恐會對您不利。”
“無妨……”
“等等,我親去迎。”
只見朱慈炯甚是熟練的褪下程子衣,踢掉展腳幞頭,涂金束帶紫衫窄袖方頭靴。喊著便往帳外奔去,著實是三秋也被朱慈炯的一番操作看糊圖了。
“劉將軍,你終于肯來見我了!”
“君為帝胄,王爵超品,卑人不敢……”
劉敏政見定王跣足出迎衣衫不整不禁疑惑,但未及反應朱慈炯便是來到其身前攜手引路。劉敏政生疑那還敢動作,只是抱拳偏頭而立,只呼不敢。
“本想與將軍共襄大事,這不急于來見,確不想失了禮,告罪,告罪!”
“定王嚴重了,卑人……”
“唉,勿要見外,劉將軍請帳內敘話。”
即使是那數九的寒冰,在朱慈炯如此禮賢下士的做為下,也得捂化了,更別提以忠孝為先的劉敏政,當下敏政折腰一禮遂入了營帳。
“撲通。”
“將軍不必如此!”
“只要定王殿下,您答應我兩件事,我自做牛做馬,以為報答!”
剛要請劉敏政坐下,不料其卻突然跪地,朱慈炯為表求賢若渴之意,當及也拜于地。
“將軍乃當世大丈夫,何必如此,請起來說話,只要不違道德仁義,我無有不應。”
劉敏政本就是來求人,見朱慈炯如此氣度,當即起身,將自己的請求一一道來。
“屬下竟有當街殺人者,萬萬不能想象,我之過也,此事我定不姑息,來人,立刻將他拿來!”
“定王,鄭千戶乃是王老哥同鄉,現已將案犯拿來,正在賬外。”
原來此事在軍隊底層早已傳開,稍通些消息便也知道個七八,鄭千戶只是略施小計,便將那案犯趙千戶哄騙出本營,而后拿其歸案。
“好,此事定給百姓一個交代,將軍所求之二請一并說來?”
“聽說那里李成自夷我三族,此事可當真?”
劉敏政雖說已得了消息,但終究怕消息有假,如今親自詢問明軍主帥,也好得個準信。
“劉宗敏、劉宗喜之輩狡詐,為避問責將戰敗之責全數歸于將軍,李自成不管不問,才致如此結果,將軍節哀!”
“劉宗敏、劉宗喜我記住了,定王我愿歸降于你,只求您讓我帶兵打仗,為我家眷報仇雪恨!”
“李賊所謂圣旨不過狗屁爾,將軍又何必做真呢?”
就在劉敏政疑惑不解之時,牛皮卷簾緩緩打開,一個老婦和一個小妮子在三秋示意下,進入到了賬內。
“爹!”
“敏兒!”
“娘,巧兒你們沒事就好!”
“咳咳,我早就料到有奸人陷害將軍,故提前將令堂、令愛請來。”
“大恩不言謝,此后我這條命便是定王殿下的了!”
“我先退下了,將軍與老夫人享受天倫便是,三秋上些茶水。”
“老身,謝過大人了!”
朱慈炯不再言語,只是對著三人虛扶一禮,便出了帳外。
“娘、巧兒你們什么時候來了!”
“爹,我們昨日便到了,那位公子與三秋姑娘對我們可好了,給我們安排了住所,衣食不缺!”
“對呀敏兒,小大人說讓我們安頓下來,便與你相見,看來人家確實仁義,以后你也要好好報效人家。”
“是,看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防人之心不可無,解除了心中那僅剩的疑團,劉敏政便下定決心,準備跟隨朱慈炯以報答其恩情,當下便告別家眷出了營帳。
“殿下。”
“好,將軍,請隨我來。”
兩人且走且談來到了中軍行轅,入得大帳,眾將早已分成兩列站定。
“我替將軍引薦,這位是后軍副將南堂指揮同知領兵部尚書事李若鏈、這位是暫領指揮僉事蕭大統、這位是總兵官應時盛、這位是定國公世子徐昌平……”
眾將一一行禮致意后,朱慈炯卻突然神色一改,正聲說道:
“打仗是為了驅逐賊人還太平于百姓,不了我等之中竟有比賊人還狠毒百倍之徒,我心甚痛,甚痛!”
“來人,將他帶上帳內,給諸將軍長長見識。”
正當眾將稀里糊涂之際,一個五花大綁的長毛糙漢,便被王興國鄭千戶押解上來了。
“將軍大人,我家阿翁就是被他殺的,求您做主呀!”
小猴子帶著哭腔訴說著前因后果,不想一輩子行善之人,卻落得如此下場,引得眾人面漏不忍連連咋舌。
“殿……殿下,他不過是個小卒,看在我往日戰功的份上,就饒了我這次吧。”
“生命從無高低貴賤,饒了你,王老卒能活過來嗎,嗯,問你話呢,他能活過來嗎!”
“你視人命如草芥,就別怪別人這么對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