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香爐上青煙裊裊。

莫問攤開《聞到你的味道》，沒有去更新任何條目，他打算采納林溪的建議，寫點心得體會。

浴室里水汽蒸騰，莫問的心靜不下來。

看了看kyo，與黑熊怪一戰之后，kyo消耗極大，除了吃東西的時候，都在呼呼大睡。

回頭看了看洗手間，門敞開著，水汽中帶著曖昧的顏色。

林溪在洗澡。

原本林溪打算去西廂房休息，莫問怎么也不同意她離開視線。

“不許離開你的視線？嗯哼？”

林溪咬牙切齒地抱著衣服去了浴室，還特意將浴室門開到最大。

林溪這女人，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如果莫問真敢湊過去，她更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迷蒙的水汽無比曖昧，帶著沐浴露的清香飄了過來，莫問忍得很是辛苦。

“幸好我的嗅覺沒了，不然真忍不了了。”

“世界上靈異事件何其之多，既然無法理解，那么就用我能理解的方式，用一套淺顯的理論解釋它們。”

“第一，靈異世界的核心，就是靈體。所謂萬物有靈，一切神秘的未知的存在，邪神、厲鬼、妖魔、邪物，都是靈體。”

“第二，靈體難以被常規手段觀測，所以難以被實證，也難以被研究。古代流傳下來的各種宗教概念，各種靈異法術，全都是各種經驗的總結，絕不是真理！”

“第三，觀察靈體的手段是感知，是一種精神上的行為，包括‘感受’和‘認知’兩個部分。我的嗅覺是感受靈體的手段，能夠感受到世界的異常，但沒有‘認知’到靈體的存在，所以一直找不到靈體。直到我在南城警署達成了‘認知’，一次性就找到了7080和7081。”

“第四，人的感知能力差異巨大。普通人如果感知不到鬼神，大概率接觸不到詭異的靈異世界，觸發用什么方法，讓他參與了‘感知’，比如林溪就是看了《聞到你的味道》的筆記，才感知到了靈異事件。可以繼續沿用恐怖游戲的說法，將感知能力叫做‘靈感’。”

“第五，靈體是否擁有智慧。靈體能夠影響精神世界，也能影響現實世界。靈體既然能夠影響精神世界，那它一定參與了人的思維運轉，這就證明鬼神一定擁有‘靈智’。但是鬼神的靈智是什么形式呢？類似于人一樣思考，還是類似于電腦AI？為什么我聞到的靈體，氣味都是臭的、恐怖的、惡心的？是不是靈體對人抱有惡意？”

“第六，靈體的能力。靈體影響精神世界和現實世界，就是所謂的法術。能力的大小，也用游戲里的說法，叫做‘靈能’算了，通俗易懂。”

猶豫了很久，莫問又加上了對于“炁”的描述。

“所謂的‘炁’，也就是內家真氣，很可能與靈體有什么關聯。道生一為‘炁’，‘炁’化生陰陽，陰陽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而有靈。炁是一種更本源的力量，因此可以對靈體進行制約。”

那么，該從哪里開始呢？

難怪無論什么年代修行，入門一關總是最為艱難，很多人一輩子都跨不過門檻。

無論正確與否，莫問拼湊出了一套勉強可以讓自己“相信”的體系，心里的念頭通達了不少。

林溪從浴室走了出來，沒有穿睡衣，套了一件莫問的白襯衫。她把袖子卷到手肘，用毛巾擦著長發，半干的長發落在肩頭，讓襯衫有點透。

林溪臉蛋很妖，身材也非常頂，襯衫只扣了中間兩顆，能看到驚心動魄的曲線。

衣襟隨著白皙的雙腿晃得莫問有點暈，讓他的呼吸急促起來。

林溪走到莫問對面，斜坐在電腦桌上，將長長的頭發挽到左肩前，圓潤的雙膝緊緊并在一起，雙腳自然地伸向右邊，纖細的腳尖上聚起幾顆晶瑩的的水珠，像極了一條躍出水面的美人魚。

“幫我吹頭發！”

林溪的聲音也像是洗過熱水澡，水潤水潤的。

莫問手忙腳亂地打開吹風機，眼睛卻沒有離開林溪的雙眸。

熱風吹拂，林溪的頭發越來越亂，臉色也越來越紅，眼神也越來越朦朧。

莫問將吹風機隨手一放，開關都沒來得及關，狠狠與林溪吻在一起。

“放開我！”

回應她的是更有力的擁抱。

“你還沒有洗澡！”

回應她的是更劇烈的喘息。

算算日子，第一次對林溪表白，快要滿一年了。

林溪尖利的指甲深深抓入了莫問的后背。

“你為什么要把有川美咲擺在電腦桌上？”

林溪的嗓音很細小，很甜膩。

“什么啊？”

莫問不想分神，他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

“有川美咲的相框就在顯示器旁邊，我拿給你看啊……”

林溪纏繞在莫問脖子上的手臂滑了下來，手上像是抓到了什么東西，而莫問什么都沒有看到。

“什么嘛？什么都沒有！”

“明明就有嘛，還用紅布蓋著！”

也許兩人的關系有了實質性的進展，林溪的語氣有些嬌嗔。

“我怎么會把有川美咲的相框放在桌上！”

莫問抓住林溪的手掌，與她十指緊扣，高高舉了起來，雙唇從臉頰滑到細嫩的脖頸。

“是嗎？莫桑！”

林溪喉嚨里突然發出了有川美咲的聲音！

莫問大吃一驚，想扭頭看看林溪的臉，卻被林溪的另一條胳膊緊緊摟住脖子，兩個人的耳朵緊緊的貼在一起，怎么轉無法動彈。

林溪濕漉漉的頭發散發出濃烈的血腥氣。

半干的長發滲出了汩汩的鮮血。

林溪的身體逐漸冰冷，手臂長了一截，手掌也大了一圈，逐漸接近印象中有川美咲的尺寸！

漆黑的長發鋪滿了電腦桌，緩緩像莫問全身蔓延。

長發像是美杜莎頭頂的毒蛇，發梢深深刺入莫問身體里，吮吸他的血液。

虛弱無力的感覺讓莫問意志開始昏沉。

莫問使勁掙扎，眼下的情況哪里有掙扎的空間。

眼角余光中，長發下的襯衫逐漸變得血紅，變成了一件鮮血浸透的浴衣！

“有川小姐，你怎么來了？”

莫問試圖與有川美咲溝通。

“莫桑真狠心，連我的照片都不愿意放在桌上！”

冰冷的雙臂發出難以想象的力量，莫問全身的骨骼咯咯作響。

莫問眼眸一凝，看到與他十指緊扣的手臂散發著隱隱青光。

“鬼火內蘊，你不是有川美咲，你是青玉姬！”

“你還在林溪的身體里，昨天沒有把你趕走！”

莫問恍然大悟。

他昨天臨時想出來的法子并沒有生效，王道士的厭勝之術也沒有任何效果，青玉姬早就在林溪身上附身了！

“啊哈哈哈哈哈……”

悠長的戲腔再次響起。

房間的溫度急速下降，冷得像停尸房的冷庫。

空氣中浮現出細碎的冰晶，從莫問口鼻中呼出的氣變成了白霧。

修長的雙腿緊緊絞在莫問腰后，像是玄冰鑄造的鎖鏈，將兩個人緊緊貼鎖在一起。

懷中美人的身軀冷似寒冰，讓莫問的五臟六腑都凍得冰涼。

“快死了！脖子也要斷了！”

突然脖子一松，青玉姬松開了臂膀，與莫問四目相對。

青玉姬依然是有川美咲的模樣，臉蛋清純靚麗，半解的浴衣掩不住青春的氣息，只有皮膚之中鬼火隱隱，令人心悸。

莫問想要伸手去抓桃花扇，一只冰冷的手臂從他腋下纏繞過來，在他手腕上輕輕一推，將桃花扇撥到了地上。

“莫桑，你好壞啊！”

有川美咲是模特身材，身高臂展極為出眾，不輸莫問多少。

“你……”

莫問剛想說話，青玉姬冰冷的雙唇覆了過來。

耳畔再次響起戲腔，聲音竟然是有川美咲，唱功也與之前的表現天差地別，顯得極不和諧。

“風吹花，雪印月，勝似神仙；”

“紅云穿頸秋波閃；”

“盈盈水骨覆羅裳。”

“玲瓏玉骰嵌紅豆，”

“入骨相思何時償？”

唱詞的意思淺顯易懂，莫問嚇得幾乎亡魂出竅。

“又他媽的是幻術！”

“從林溪洗澡出來，就已經是青玉姬了嗎？”

“我說林溪今天怎么不傲嬌了，還主動讓我幫她吹頭發！”

“青玉姬千變萬化的能力讓人防不勝防啊！”

雙唇傳來恐怖的吸力，幾乎要把莫問的心肝脾肺腎全部吸出去！

“完了！和女鬼親熱，天地橋，陰陽爐都沒有用了！”

“鬼故事里的男人都是什么下場？我肯定要變成干尸了！明兒一早千湖城不缺新聞頭條了！”

緊緊夾在腰上的雙腿無比冰冷，莫問漸漸感覺不到雙腳的存在，接著是小腿，接著是膝蓋，寒氣一路向上蔓延。

“莫桑，你答應過我的，可不能說話不算哦！”

青玉姬變化成有川美咲，似乎連性格都一起偽裝。可惜有川美咲是平波女孩，不會這么流暢的中文。

數不清的黑發刺入渾身的毛細血管，疼得莫問眼前一黑。

恍惚間，莫問懷里抱著不是林溪，不是有川美咲，而是漆黑深邃的幽影！

漫天飄舞的也不是黑色長發，而是能將光線都吸走的觸手！

不，不是觸手，是有口有鼻的毒蛇蛇頭！

“類似美杜莎一樣的怪物，這才是青玉姬的真身？死定了！”

氣息無休止地外泄，讓身體越來越冰冷，莫問有些心灰意冷。

他與林溪親熱到一半，懷中的愛人變成了女鬼，打擊之沉重簡直難以想象。

突然間眼前一陣黃光閃過，一個黃紙小人迎風自燃！

“天煞，地煞。

年煞，月煞。

日煞，時煞。

陽煞，陰煞。

一切妖邪鬼崇，

逢煞自煞。”

蒼老的聲音仿佛從天外飛來。

王道士的厭勝之術！

莫問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腳趾在電腦桌下一勾，將桃花扇夾了起來！

“青玉姬，滾開！”

莫問放手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