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厭勝
- 聞到你的味道
- 東方太甲
- 3551字
- 2021-06-01 12:03:00
林溪沒在公司,出門談生意去了。
莫家線香的原料很罕見,用途也少,需要找植物園訂購。外地貨源質量難以保證,林溪在小南山中尋找到了原料供應,一家生物科技公司實現了主要香料的量產,有實力進行長期供應。
小南山是千湖郊區一片廣袤的丘陵,更遠會延伸到巴山山脈之中,地質條件復雜,很適合種植高稀缺性的經濟作物。寬闊的荊河從小南山邊穿過,連通千湖周邊十多個城鎮,水運也比較便利。
小南山也是千湖城鬼故事最多的地區,鬧鬼村莊、千年古墓之類的傳言層出不窮。
出租車在南山中穿行,莫問把買車提上了日程:“沒車真不方便!等平波的演出獎金發下來,趕緊買輛國產車代步!”
一路上王道士表情嚴肅,仔細查看小南山的山川走勢,不停地在手中揉搓著四枚古錢。
莫問也緊張起來,問道:“怎么了?”
“這四枚古錢,是你爺爺當年送給我的。”
王道士學藝的時候,莫問還沒有出生,也不知道真假,只好默不作聲。
王道士說道:“我知道你還不信任我,有句忠告是你爺爺的原話,我還是必須得說給你知曉。”
“請講!我洗耳恭聽!”
莫問和王道士吵了兩個星期,沒什么好辯解的。
王道士說道:“無論學了多少本領,遇到危險一定只能用自己最強的一招!”
“為什么?”
王道士的理念總是與莫問截然相反,仿佛天生的八字不合。
王道士看著車窗外聲音肅穆:“有些事情與武術對打不一樣!你沒有試探的機會,接觸的一瞬間,生死立判!”
回憶幾次與妖魔鬼怪的交手經歷,莫問默然不語。
有神奇嗅覺的時候,莫問能早早發現古怪的東西,提前做好防備。失去了嗅覺,被黑熊怪物和青玉姬占據先手,一個照面就受了傷,生死只有一線之隔。假如一個照面撐不住,根本就沒了第二次機會。
爺爺沒有天眼天耳的神通,想必也是多年實戰的經驗總結。
王道士拋了拋古錢,銅錢手中叮叮咚咚作響,接著說:“老道年少時貪多,所學雜而不精,到頭來只有厭勝之術拿得出手,只能旁門左道走到黑。你千萬別學我!”
“謹受教!”
莫問雙手抱拳,用莫家敬奉長輩禮儀對王道士行禮。
王道士不回禮,掏出一疊黃紙,疊了一個龜甲的形狀。
找到林溪的時候,她正與一個花草種植園的老板告別。
看慣了林溪的工作裝,一身運動休閑的裝束讓莫問耳目一新。
王道士二話不說,拿著龜甲在林溪額頭晃了晃,用羅盤找了一個方位,用打火機點燃燒掉,將紙灰撒進了灌木叢里。
植物園的老板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海歸,文質彬彬的有學者氣息,臉色有些不好看:“他在干嘛?”
林溪強笑地說:“陳總,我們做線香的,長輩有些迷信,請您見諒。”
陳老板苦笑道:“我跟上善若水集團做了好些年生意,他們神神叨叨的,唯有林小姐與眾不同。怎么自己出來開公司,也變得和他們一樣了啊?”
林溪搖了搖頭:“以前只是打工人,可以特立獨行。現在自己出來干,發現文化行業就得入鄉隨俗。比不得陳總,掌握著復原古代香料的專利,不用看別人臉色!”
林溪把莫問介紹給陳老板,陳老板并不熱情,只是簡單地寒暄。
陳老板想要留飯,被林溪婉拒。
林溪開著車,沿著山路開到無人的地方問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兩人嚴肅的樣子,林溪知道有大事發生,她很沉得住氣,并不慌亂。
莫問準備說話,被王道士攔住:“找個靠水的地方停車!”
林溪點點頭,將車開到了一個碼頭。
小南山臨近荊河,碼頭眾多,荊河上百米的河面相當寬闊,游船貨船很多。
“上船!”
王道士吩咐道。
林溪找包一條小游船開到荊河中心,水波蕩漾,河水清澈如鏡。
“女娃兒你坐東南位!”
現代人判斷方向的能力都不強,林溪連忙看太陽找方位。
“手給我!”
莫問牽著林溪的手,把她帶到正確的位置。
王道士看了看方位,掏出一把折扇。
王道士的折扇與莫家金屬扇明顯不同,烏木扇骨,裹著黑色綢布扇面,一面畫著龍龜,另一面也畫著六十太歲。
“這不是陰陽太歲符!黑綢為符,玄龜集氣,這是專門用于厭勝之術的法器,借幽冥之力,請陰兵招小鬼啊……”
王道士將四枚古錢拋起來,落在扇面上。
古錢分別刻著青龍、朱雀、白虎和蛇龜,上面還有不明含義的蝌蚪文字。三枚古錢的孔洞沒有套著圖案,只有白虎錢套中了“庚申”。
“庚申與三尸神關系密切,代表了什么含義?”
莫問開口問道。
三尸神是人身三毒,道教修行要“斬三尸”,指的就是三尸神。
王道士不答話,閉目念誦著什么。
莫問側耳傾聽,聽不出是什么經文禱詞。
“城隍爺是陰府正神,祈福辟邪有的是正道手段,難道爺爺也會教弟子厭勝之術嗎?我總感覺王道士另有師承!厭勝錢幣種類繁多,四象錢有什么特別的功效?”
莫問緊緊盯著王道士每一個動作,只見他口中念念有詞,掏出一張黃紙,用指尖沾了朱砂畫了個圖案,用羅盤找了個方位拋入河中。
一套全部做完,王道士的氣色差了許多:“我請三尸神給林溪擋一次災劫,暫時沒事了!女娃兒,你近期是不是天天做噩夢?”
林溪看了看莫問,說道:“差不多小半月了!”
莫問有些急了:“我不是給你線香了嗎?不管用嗎?不管用你怎么不說呢?”
從平波回來以后,莫問特別害怕帶了什么不好的東西回來,對林溪反復叮囑。他沒有了嗅覺,林溪不說他真沒有辦法。
林溪別過頭不理他。
王道士不悅地說:“臭小子別打岔,女娃跟老道說說,你都夢到了些什么?”
“夢到了好多好多女鬼,大部分都是身世可憐的年輕女子,被人虐待而死。我還夢到了一個小尼姑,我想救她沒救成,她就變成了青面獠牙的惡鬼。”
林溪的噩夢恐怖凄慘,莫問想到了青玉姬,急得不行,想要抓她的手,被林溪一巴掌扇開。
王道士想了想,又問道:“是不是還夢到一個丑陋肥胖的女人?”
林溪有些驚訝:“不僅僅夢到,有時候喝水,還能看到胖女人的倒影,血肉都腐爛了掉到杯子里!”
“果然是順喜菩薩!”
王道士找船家要了瓶白酒,將破破爛爛的紙人放入酒中點燃,再次倒入河中。
“什么是順喜菩薩?怎么有些耳熟?”
莫問為了探靈打聽過很多鬼故事,沒聽說過這位菩薩的名號。
林溪倒是知道:“你是城里孩子當然沒聽過。我小時候聽過奶奶講過,順喜菩薩是個跳大神的神婆,暗地里做拐賣小孩的勾當。她專門挑面目清秀的男孩女孩,賣給花船做戲子,賣給畫舫做皮肉生意,賣到外地做瘦馬,壞事做絕。后來惹了一個大戶人家,被吊起來點了天燈,好像就在荊河的某個碼頭!死了快一兩百年了吧。誰家女孩子不聽話,就說順喜菩薩來抓她了。”
王道士說道:“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多費唇舌,直接說背后的隱秘。順喜菩薩是古時候一個人牙子,來自一個人販團伙,里面有人會邪教煉鬼的手段,直接把順喜菩薩煉成五鬼,成了有名的惡鬼。千湖周邊和荊河流域的鄉鎮,都流傳著她的傳說。”
王道士很疑惑:“這順喜菩薩說弱不弱,說強不強,唯獨保留著生前的喜好,特別擅長折騰女娃兒,也能號令她害死的冤魂。你到底惹了誰啊?請順喜菩薩害你,代價可不小。”
“能號令她害死的冤魂?難怪昨天的女鬼一口戲腔!”
莫問有點明白青玉姬的身份了。
林溪這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情,有點頭大。
她為人強勢不假,新公司剛成立惹不了事,在上善若水集團任職期間,歸根結底是文化服務行業,不會鬧到房地產之類與人結怨。
“我哪里知道啊?請惡鬼害我,需要什么代價?”
王道士想了想:“役使惡鬼的法門有很多,各家各派我也不能全部知曉。我做的紙人先擋了一次,這小子給你擋了第二次,恐怕是召喚惡鬼的手段里最兇戾的類型。讓我想想啊,夢中不凈,五鬼惑心,女鬼附身,還有一個黑色的怪物不知道是什么,我估摸著召喚的媒介比較特殊,需要骨肉相連的胎兒做法!”
“骨肉相連的胎兒?”
林溪一陣惡寒,早上她還想過和莫問結婚要小孩的事情呢,想不出現代社會了,還有什么人這么狠毒。
想起青面獠牙的小尼姑,林溪又有些難過。既然出現在她的噩夢里,想必小尼姑真有其人,是當年的受害者之一。
莫問突然說道:“不會是你的閨蜜團惹出的事情吧?有人逼小三打胎了?”
林溪臉色一變:“還真有可能!”
她的閨蜜團范圍很廣,闊太太很多,官太太也不少,每次“打小三”都鬧得轟轟烈烈,被人嫉恨不是一天兩天了。
“我一直都很有分寸,讓她們用法律武器捍衛自己,就算有過份的想法,也努力規勸……”林溪的辯解有些軟弱無力。
莫問搖了搖頭:“規勸有用嗎?我就不信人人都是善男信女!”
林溪臉色十分難看:“冤有頭債有主,把帳算到我頭上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女人的心眼往往很小,不然她的名聲也不會如此糟糕。
莫問關心迫在眉睫的威脅:“我昨天趕跑的青玉姬還不是正主?豈不是說林溪的危險還沒有結束?”
林溪沒好氣地說:“才反應過來啊,你這個不好好聽課的學渣!道長前幾天就講過厭勝之術的原理,我們一見面,他就用龜甲取了我身上的氣息,藏在小南山的草木之間,上船以后把替身紙人燒在荊河水中,就是利用山川水脈把我掩藏起來,讓順喜菩薩找不到我!”
王道士贊嘆道:“女娃兒天生聰慧,不學法術可惜了!厭勝之術能頂個幾天,回到城區我就去準備一些東西。”
莫問不服氣:“你倒是拿一些正經法術出來啊!都是些旁門左道,威力不大,副作用不小!”
王道士不理莫問:“女娃兒,給老道斟酒,荊河的景色不錯,今天好好喝兩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