嫘姑病了幾日,再回來上班時,發現文案組組長的位子空缺了。
組員小劉躍躍欲試,儼然一副組長的派頭。
那么,小花去哪了呢?
事情是這樣的。
Y國項目啟動在即。
根據約定,CT&LG需派懂設計的員工,常駐國外,承擔溝通、調整、監督等職責。
遠離故土,待遇自然優厚。
重要的是,能夠開拓眼界,提升業務水平。
項目結束,再返公司,將會以功臣的身份,有升職加薪的優先權。
如此好事,心生向往的多,付諸行動的少。
員工都有這樣的心理,一旦遠離公司,就相當于遠離核心圈,成為邊緣人。
無論外派條件多么誘人,即便升職加薪,也會逐漸邊緣化。
他們不想冒這個險。
胡甜兒找小花閑聊。
“小花組長,您為什么不自動請纓呢?”胡甜兒嗲聲嗲氣地說。
這甜膩膩的聲音,讓小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受用極了。
“你希望我去嗎?”小花陷入溫柔的陷阱里。
“當然啦!您本就是學設計的,不去,可惜了。要去了的話呢,肯定會成為公司的英雄的。”她嬌媚地說著,還故意蹭了一下小花的手。
小花有點懵,熱烈又緊張地,反握住她的手。
“你喜歡英雄嗎?”他顫著音問她。
胡甜兒抽出手來,沉默不語,一雙媚眼,卻瞧得小花的骨頭都酥了。
于是,為博美人側目,小花自動請纓,遠赴Y國。
這樣以來,組長的位置就空了出來。
文案組少了小花,好像少了組魂。嫘姑這樣覺得。
內線響起,小劉搶著去接。以前,接電話的活兒,常是小花的。
“哦,胡秘書啊,讓嫘姑去找蘇總啊,好的,好的。”
他的態度謙恭極了,撂下電話,便來找嫘姑,轉達了通知。
嫘姑謝了小劉,來找晴兒。里面有人在說話,嫘姑敲了敲門。
“請進!”是晴兒的聲音。
嫘姑正要轉動門把手,卻被人從里面先行打開了。
開門的是山慕。他帶著一慣的玩世不恭的笑意,“小骨,快請進。”
嫘姑有些意外。“山總好!蘇總,您找我?”
晴兒笑了,“小骨,又沒外人,還是叫我晴兒吧。”
山慕也湊熱鬧,“對呀,還是叫我山慕吧,或者山慕師兄也行。對了,昨天,過得還愉快吧?”
嫘姑見他提起昨天,連連跟他使眼色。
他卻好似沒看見一樣,繼續說:“你們一起回家,就沒發生點什么?”
嫘姑漲紅了臉,“師兄,您可真是……”
“真是什么?”
“真是八卦……”
山慕呵呵地笑了。
晴兒一頭霧水,“你們打啞謎呢?小骨,你昨天跟誰一起回家了?是戴金邊眼鏡的那位?”
山慕搶著說:“當然不是,是咱們的諶總。”
這話看似脫口而出,實則深思熟慮。
晴兒果然不自然起來。
他突然覺得不對,警覺地問:“金邊眼鏡又是誰?”
晴兒有力反擊,“自然是小骨的愛慕者。”
三人之間的空氣,一度很尷尬。
晴兒迅速調整好心態,笑問:“小骨,昨天,你和傲儋,是真的嗎?”
她說“傲儋”,旨在單方面宣誓主權。
嫘姑豈能不懂,只得違心解釋,“晴兒,我們只是偶然碰到。”
晴兒聽她說“我們”,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喝了一整瓶老陳醋。
“小骨,我信你。山總,我們還是談談工作安排吧。”
山慕說:“好的,蘇總。”
二人又公事公辦起來,仿佛剛才的暗潮洶涌,針鋒相對,都不曾發生過。
晴兒端坐辦公桌后,以不快不慢的腔調說:“小骨,想必你已知曉,小花組長因工作需要,去了Y國。組長的位子,不能久空。經小花組長提議,公司領導層決定,將有你擔任文案組組長一職。”
“這太突然了,蘇總。”嫘姑本能地想要拒絕。
“嫘姑,不必推辭。放眼文案組,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山慕幫腔,“再說了,這也是諶總首肯的。”搬出傲儋,她總不會推辭吧。山慕打這樣的主意。
誰知他想錯了。
嫘姑一向有主見,無論事業還是愛情,自有她的堅持。十年如一日的等待,足以說明一切。
“不,山總,我覺得小劉比我合適。再說了,我只做三個月。三個月一到,我就會離開公司。”嫘姑搬出最有力的理由。
“三個月?”山慕語帶驚訝地望向晴兒,“這是怎么回事?”
晴兒解釋一番。
山慕明白了,但為了給兄弟制造機會,只得硬著頭皮說下去。
“小骨,那你就做三個月的組長吧。公司人手緊張,你就勉為其難一回?”
山慕說得可憐兮兮,嫘姑仍在猶豫。
晴兒補充說:“是這樣的,Y國項目宣傳到位,引起了連鎖效應。我們公司已是國內建筑設計行業的寵兒。”
山慕說:“不錯,僅僅一周之內,就有十幾個項目在談。我們諶總沒日沒夜地忙,都累瘦了。”
嫘姑還是很猶豫。
晴兒說:“小骨,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
山慕說:“小骨,加油!”
晴兒很怪,她為什么也熱衷推嫘姑上位呢?也許是姐妹情深吧?山慕這樣解釋,以求說服自己。
沒辦法,嫘姑只得硬著頭皮去找諶傲儋。
奈何他神龍見首不見尾。
嫘姑等了一天,快下班時,才好不容易見到他。
“有事?”他冷冷的,仿佛昨天的事沒有發生過。
嫘姑倒吸一口涼氣,委婉地提出請辭。
“理由?”
他繼續忙著,頭也不曾抬過。
嫘姑把在晴兒辦公室說過的理由,又重復了一遍。
“不準請辭!”他帶著不容置辯的口吻說。
嫘姑倔勁兒上來了,“不準,我就辭職!”
“辭職?你確定?”他冷笑,“聽說,你連房租都快交不起了,再交違約金……”
他怎么知道的?嫘姑疑惑,卻不敢追問。
“這是我自己的事,不勞諶總費心!”
他從鼻縫里“哼”了一聲,“幼稚!僅靠寫作是要窮死人的。”
人窮志短,嫘姑被逼無奈,只得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