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儋意識到，這個長著翅膀的雪人，就是他們失去的孩子。

他記得，有好幾次，小骨說過，她夢中的陶陶，就是這個樣子。如今，當夢影化為真實，哪怕只是個小小的雪人，也是陶陶曾經(jīng)來過的證明。

不知小骨在堆這雪人的時候，是懷著怎樣的心情？

失去的苦痛，重塑的歡喜，還是深深的遺憾……

如是想著，傲儋本已稍稍平靜的心，此刻又翻涌起來，緊緊揪纏在一處，痛難自已。

他無法帶著這樣的心情，走進家門，為小骨再添煩擾。

于是，他隱忍著，轉(zhuǎn)過身去，再次走上蜿蜒的小路。

一圈又一圈，待弱陽下山，至暮色漸沉。

凜冽的寒風，陣陣襲來，他打了個寒噤，慨嘆著：該回去了。

他轉(zhuǎn)過一個彎，家就在前方。

雪人立在路燈下，略顯孤單。

這時，家門開了。

有人走了出來，有人迎了上去。

“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嫘姑的聲音，飄在夜風里，似乎帶著輕微的顫抖。

天，太冷了。

傲儋皺了皺眉，快走幾步，想看看是誰夜里尋來，讓她立于寒風之中？

“小骨，你要幫幫我，讓我的女兒——小羽子回到我身邊?！?

傲儋聽出來了，來找小骨的，正是白天擦車而過的賈龍。

“你應該去找蕙兒，找我是沒用的。”嫘姑拒絕得很干脆。

賈龍猶不死心，繼續(xù)糾纏。

“你跟蕙兒是室友，又照顧小羽子這么多年，她會聽你勸的。”

“對不起?！辨泄蒙s著，轉(zhuǎn)身欲走。

賈龍試圖強攔，“求你……”

傲儋已走到近前，喚了聲“小骨”。

嫘姑如釋重負，如見救星。

“諶圖，你回來了。”

傲儋朝她笑笑，“我回來了。想我了沒？”

嫘姑溫柔地點頭，“嗯?！?

賈龍故意咳了咳，提醒他們，我還在。

傲儋豈不明白，幫嫘姑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

“天冷，你先回家?！?

嫘姑說“好”，便進了家門。

門外，只余兩個男人。

傲儋不理他，徑自朝雪人走來。賈龍也默默地跟了過來。

傲儋知道他就在身后，卻懶得回頭，只是盯著雪人看。

“你不該來找小骨的?！?

這里只有他們倆，賈龍當然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的。

“為什么？”

傲儋哂笑了笑，慢慢蹲下身來，借著路燈光，用手捧起一捧雪來。

賈龍不明所以，只是傻愣愣地看著。

“快來幫忙?！卑临僬f。

賈龍沒有拒絕，也蹲下身來，學著傲儋的樣子，捧起雪來。

“只是，我們要做什么？”

“堆個雪人，跟陶陶做伴?！?

“陶陶？”賈龍疑惑。

傲儋沒有言語，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天很冷，不大會工夫，他們的手已凍得僵疼。

賈龍搓了搓手，想要停下來暖一暖。

“這就受不了了？依我看，你要回女兒的決心，不過如此……”傲儋冷笑一聲。

賈龍不服，“別小看人！我一定會要回小羽子的?！?

“是嗎？那就別停下來。”

賈龍被傲儋一激，又跟他一起堆起雪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