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舒虞便想明白，“是清霞子道長的意思吧？”

老夫人點點頭，將今日在宮里面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與舒虞講了。

她甫一踏進中宮，皇后拉著她噓寒問暖幾句，便開始提出將自己親生女兒嫁給湛暝淵。老夫人忙稱不敢尚公主，眼下孫兒生死未卜，不能耽誤了公主。

皇后卻道：“公主有大周皇室的列祖列宗還有陛下護著，她嫁給穆國公，定然能讓穆國公轉危為安。湛老夫人，你是信不過本宮還是看不起安樂公主？況且，穆國公多昏迷一日，邊境就多不安寧一日，到時那些蠻夷興風作浪，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老夫人忙跪下來，連聲道不敢。

皇后這話說得十分嚴重，儼然是在脅迫老夫人，然而她仍未松口。皇后所覬覦的，無非就是湛家的兵權。她試圖以君臣的的身份來威脅老夫人答應。

這么些年，湛暝淵在前線廝殺，湛老夫人便在京城守著穆國公府。

她為人謹慎低調，鮮少出湛府，又因為她輩分高，就連帝后都得給她幾分面子。

即便如此，湛老夫人依舊越不過皇帝和皇后。皇后真要強硬堅持，一道賜婚的懿旨下來，湛老夫人如何能夠拒絕？

皇后勢在必得，湛老夫人心中卻為難。

真要將安樂公主娶進來，那就意味著湛家與皇后、與東宮太子綁在了一起。湛家從不結黨，更不必說，當初靖國公府的覆滅，與皇后、與太子璟都脫不了干系。湛家與沈家交情甚好，他們怎么可能會向陷害沈家的人俯首稱臣呢？

正為難之際，外面傳來儀仗的聲音。

原來是天子與賢妃相攜而來，身后還跟著清霞子。

皇后與湛老夫人給天子請安，天子微微抬手，溫聲對湛老夫人道：“老夫人年高德劭，不必講究這些虛禮，快坐下吧。”

賢妃扶著老夫人坐下，曼聲道：“剛剛臣妾在外面就聽見皇后娘娘宮里的說笑聲，不知皇后娘娘與老夫人說些什么，能說給臣妾聽聽嗎？”

皇后道：“本宮在關心穆國公的身體，哪有說笑？賢妃怕是聽錯了。”

“皇后娘娘惦掛著老婦孫兒的安危，老婦深受感動，皇后娘娘召臣婦入宮，是提出為老婦的孫兒娶妻沖喜一事。”湛老夫人說道。

“這穆國公容貌、武功、家世樣樣拔尖，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姑娘才入得了皇后娘娘的法眼？”賢妃笑道：“不妨說出來給臣妾聽聽，臣妾往后給六皇子娶妻，就照著皇后娘娘挑的姑娘選了。”

皇帝也饒有興致的看著皇后，等著皇后回話。

皇后心中考量了一會兒，皇帝必然不愿意見到郭家與湛家聯姻，不能說出安樂的名字，一時之間她竟想不出其他的閨秀。

“回賢妃娘娘的話，皇后娘娘提出將郭家二房的千金嫁給老婦的孫兒。”湛老夫人道。

安樂公主是中宮嫡出的公主，皇帝陛下也是極其疼愛的，若是她提出安樂公主的名字，陛下即便不同意，難保不遷怒于湛家，因此湛老夫人才改口說是郭家千金。

“郭家二房的千金？”賢妃回想了一下，展顏而笑，“皇后娘娘是糊涂了？郭家二房的嫡女這才九歲吧？和穆國公年紀上就不合適呀。”

皇后摩挲著景泰藍的護甲，面色未變，“采芙還小，本宮想指婚的，是二房的長女，不過本宮又細細思索了一番，二房長女是庶女，身份上岔了一大截，是本宮思慮不周了。”

“皇后做事是太不謹慎了，景深是一品國公，豈能娶區區一庶女？”皇帝幽幽開口，“難不成大周是找不到適齡的世家千金了嗎？”

皇后連忙請罪，一時之間，宮室內氣氛甚是僵冷。

正當這時，清霞子撫著長髯大笑道：“陛下，皇后娘娘也是牽掛穆國公的身體，況且，這適齡的千金不是沒有，真要給穆國公沖喜，那就需要一個八字與命里合得上的了。”

“哦？不知道長可有算出哪家姑娘的宜配穆國公？”

湛老夫人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若說皇后為了拉攏湛家，提出的是自己的親女兒，皇帝那邊又會將誰塞給湛家呢？

卻聽清霞子從容不迫的說道：“貧道昨日晚上起了一卦，算出穆國公的命定姻緣，就是他不惜舍命也要搭救的姑娘，也只有這位姑娘，才能讓穆國公轉危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