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臺前,一主一仆,碧荷正替陸嫣束著發髻。
“小姐,你當真要回相府?”碧荷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鏡子里的陸嫣,再次不確定地詢問。
“嗯。”這一聲回應很輕也很悶,“對了,給我弄得素一點,像這些金釵銀釵的裝飾就不要別頭上了,戴著怪重的。”看著頭上一堆裝飾,陸嫣的眸里閃過一絲不耐。
“小姐,你怎么能這樣想呢?”碧荷提醒道,她捋過陸嫣額前的一簇碎發,“您若是那般回府,會被人笑話的。”
陸嫣透過鏡子,仔細端詳自己: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漲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同時冷傲靈動中頗有勾魂攝魄之態,又讓人不能不魂牽夢繞。
能有如此之氣質,那些身外之物確實是俗氣了。陸嫣想。
“碧荷,你不懂,有的人用華麗的外表裝飾了自己,但內心卻潰爛不已,唯有做到真實才不會自己騙自己?!鄙碓诰┏?,唯有潔身自好才能不被這大染缸污染了。她一心想遠離喧囂,和心愛之人共度余生,可惜身不由己,只好時刻警惕自己。
“奴婢愚鈍,不明白小姐所言。但奴婢知道,您若是那樣打扮定會讓大夫人、二夫人瞧不起的?!彪m然這樣說著,碧荷卻也聽取了陸嫣的意見,沒有過多的裝飾。
裝罷后,陸嫣站起身來,著一身深蘭色織錦的長裙,裙據上繡著潔白的點點梅花,引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不堪一握的纖纖楚腰束住。而烏黑的秀發被梳成如意髻,僅插了一梅花白玉答。雖然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對鏡攏洗,臉上薄施粉黛,一身淺藍色挑絲雙案云雁的官裝,頭上料答一朵新摘的白梅,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瓏替,級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邁著蓮步。
“好?!标戞瘫硎緷M意。“叫上周是,咱們一起回陸府?!彼林氐男那榇丝躺陨苑帕它c。
陸府,堂屋內。
丞相陸孟成坐在上座,兩邊坐著兩位夫人和一名男子,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堂中跪著的14、5歲的男子。氣氛尷尬而焦灼。
“老爺,世軒還是個孩子啊~你怎么忍心責罰?!”二夫人哭得梨花帶雨,連撲著往堂中的男子身上去,與其一同跪倒在丞相面前。
“荒唐!小小年紀就去煙花之地,還鬧出人命,夫人你可真是教子有方啊!”陸孟成氣不打一處來,若是一個普通的青樓女子也不至于這般,對方可是官宦之家的兒子,他父親與他勢不兩立。這次他無論如何都該受點教訓!
大夫人正要看這場鬧劇如何收場,就在此時,管家傳來通報?!袄蠣?,大小姐回來了?!?
話音剛落,堂屋內眾人神色各異。
跪著的二夫人忽心生一計,這定能保全兒子。她露出點放松的神色。
陸府前,周是攙著陸嫣下了轎子。
“周是,一會兒你不必緊張,一切有我?!标戞虥]想現在把他倆的關系宣之于眾人,這也意味著他們要在這兒要以主仆的身份相處?!拔懔?。”她的語氣里帶著明顯的愧疚。
“嫣兒,是我無能,與你無關?!敝苁堑吐曊f道。
管家上前告訴陸嫣去偏院的堂屋候著,老爺現在有事處理。陸嫣雖不解,仍應了往偏殿去。
“老爺,依妾身看,此計不妥,人言可畏?!睂τ谶@個過繼來的大小姐,大夫人雖沒好臉色,但也不能讓二夫人就此脫身,畢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比二夫人要好對付,因此她極力反對。
“嗚嗚嗚,姐姐莫不是幫助外人,也不愿意幫助妹妹.”二夫人一句話說明他們和陸嫣的關系,并暗示大夫人挑撥離間,這明里暗里又是一場較量。
“妹妹又在說什么?妾身只是覺得此計不妥,并沒有替那丫頭說話?!边@二夫人真是陰險,大夫人趕忙撇清她所說的利害關系。
“那依你之見,何計可行?“丞相轉向大夫人,以二夫人這愚鈍之見,若真是那般做了才會真正死無葬身之地。
“什么計不計的,我一婦人又怎懂得,也就陰險狡詐之人用詭計?!贝蠓蛉酥干AR槐。
“你…你…”二夫人委屈得說不出話,轉向陸孟成,“老爺,你給做做主,這…這…竟說我是陰險狡詐之人,我愛子心切,怎就成了陰險狡詐之人,老爺評評理。嗚嗚嗚…”
“好了!”陸嫣剛回來,丞相心才靜些,這一鬧又來氣,“成何體統?世軒的事沒處理又鬧這一通?!”
“老爺…”二夫人內心憋屈,但礙于丞相的威嚴不敢多說。
丞相思忖了一會,要是能那么簡單就能了事,也不至于鬧那么大。
“婦人之見!死了的乃是官家之子,事情沒那么簡單。依我之見,讓陸嫣懇請二皇子出面解決這個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