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渾噩噩地蘇醒，作為靈，我居然產(chǎn)生了疲憊的感覺。

昨天的事，讓我不禁想到了兩年前的那次。可能時間已經(jīng)過去太久，那時的很多細節(jié)都已經(jīng)記不清了。我記得后來又去找過那家在街角的咖啡館，可無論如何都再也找不到。等等，那附近會有游樂園嗎？

我今天計劃要去找那個男孩，需要再確認一遍，他能看到我，或者說他是否仍然能夠看到我。

我記得他的學校，昨天也問過他的班級，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上課了，直接去吧。我有考慮過要不要去他家，但是我想到了那個操場，要再去看一次，干脆直接來學校找他吧。

等我好不容易找到他的班級時，上課鈴聲碰巧響起，我站在門外，出于不打擾他的想法，我臨近下課再過來，先去操場吧。我離開時，一位老師正巧從走廊趕來上課，我習慣性側過身子讓道，“老師好”脫口而出。我意識到不對，趕緊捂住嘴吧，老師走進他的班級，顯然沒有看到我，還好看不見，我松了一口氣。

我從昨天被男孩看到之后，一直在觀察所有見到的人，街道上的路人，學校的保安，再加上剛才的老師，他們都沒有表現(xiàn)出看到我的行為，目前看來，問題應該不是出現(xiàn)在我的身上。

我來到操場，嘗試沿著那天的軌跡行走，想著能有所發(fā)現(xiàn)。入口、跑道、階梯、看臺、座位、欄桿，巡視一圈后什么都沒有找到。

“唯一改變的可能只有天氣了吧！”我感嘆道。

想起那天的夕陽，還想起那個訴說自己的父親。他許下的愿望是什么呢？那天我看到男孩在房間里看的信件，我一度以為父親的愿望是一封信，現(xiàn)在看來應該不會是那樣。既然他愿意為了愿望的實現(xiàn)而離開孩子，那這個愿望對他而言，應該是很重要的吧，他想為兒子做的事情，或者說，他想讓兒子能做到的事。

看到靈嗎？我對靈的許愿沒有直觀的概念，從來沒有靈告訴我他許下的心愿。

操場上正在上體育課的老師吹響了集合的口哨，大概快要下課了，我還是先去找他看一看情況。

叮鈴鈴鈴鈴鈴鈴鈴玲玲……

我還真是都趕這么巧。剛來時我已經(jīng)找到了他的位置，我從后門進去，直接走到他的旁邊，然后探出頭到他面前，大概能有效果。

“你！”他看到我的瞬間，突然出聲，但緊接著就止住后面要說的話。

周圍的同學向他投來奇怪的眼光，我忍住笑意，看著他假裝無事發(fā)生般站起向門外走去，只是身體有些僵硬，看起來像一個老式的機器人。

直到他走到門口，才發(fā)現(xiàn)我并沒有跟過去，然后他又回到座位，翻了翻書包，同時咬著牙輕聲說道：“你給我出去??！”

不出所料，他在書包里翻了個“寂寞”，然后再次起身向門外走去，為了防止我又“坑”他，還特意伸出手要把我拽出去。

那肯定是……抓住了？

什么情況？

我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仿佛溺水般不知所措，落入了靈的深淵。

“你別這么搞我啊，昨天有時間你不好好說，說什么讓自己想一想之類的?！彼鎺卣f。

“更麻煩了?！?

“??？”

“你沒發(fā)現(xiàn)嗎？你剛才碰到我了?！?

“對一般人來說，碰不到你，對嗎？”早知道不該逗他的。

“其實不只是人，像我一樣的存在也碰不到?！?

“等我放學，或者你先去處理其他的事，可以嗎？”

“可以?！蔽疫€是有一些混亂，本來只是要確認一下今天的情況，現(xiàn)在看來，恐怕不只是今天了。

等他離開后，我想獨自思考，或者說，發(fā)呆一會，去操場嗎？要不然，還是在這棟樓吧，我在外面看的時候，這幢樓應該是有天臺的，去那里吧。

從我蘇醒的那一天起，已經(jīng)三年了，除去兩年前的冬天，這是第一次有實感的觸碰。自從她消失后，我不愿再去翻一段記憶，好像夢境一般，內心害怕著有一天發(fā)現(xiàn)那些全部都是自己的幻想。這一次或許是一個機會，了解靈的機會，也是了解兩年前的機會。

你……去哪了？

如果我有能排解情緒的方法，會毫不猶豫去做吧。像現(xiàn)在這樣，在一個視野空闊的地方發(fā)呆，與其說是消遣，反倒更像是逃避。

我看著天上飄蕩的云層，感受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卻什么都不想去做。好想讓放學的時間快點到來，或者干脆讓我永遠停留在這一刻。

……

“嘿！”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他拍醒了我，這還是三年來第一次被別人叫醒。

“無聊嗎？站著還能入睡？”

“可能太累了吧?！?

我隨便找了一個借口，這樣一覺醒來，內心更加難受了。

“我們先重新認識一下吧？”我需要分散下自己的注意力。

“OK，我叫王小明，這所學校四年級的學生，今年畢業(yè)后就要去高中了，你呢？”

“我叫玦，是一個靈，雖然你可能并不知道靈的存在，我今天來找你是想確認一些東西，可以幫我嗎？”我盡可能讓自己顯得強勢，我還不想展露自己的疲態(tài)。

“可以，如果我可以幫到你的話?！?

“首先，在你眼中，我和其他人有明顯的不同嗎？簡單的說，就是你可以辨認出我和正常人嗎？”

“區(qū)別還是挺大的，兄弟，你給我一種虛無的感覺，而且你的身體有透明感，最重要的是……”

“是什么？”

我本以為能有重要的發(fā)現(xiàn)。

“你是飄著的?！?

“……”

“……”

“雖然你讓自己盡可能與地面重合，像正常人一樣，但是，你還是與地面間存在著空隙?！?

他向我解釋著，可能是怕我以為他在開玩笑。

他提到的問題，我以前也有注意過，雖然身體能穿透一切的物體，但是操控起來卻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行動中不存在與其他物體的摩擦，卻能模擬正常人的行為動作，但由于不存在外力的影響，又有很多不合理的情況。

但是，正因為有著那么多的不合理，今天的“合理”反而成為了最大的“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