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是港灣燈火。
麗景云苑小區五號樓,有一對老兩口早早開始忙活張羅。
不逢年也不過節,只因他們的兒子要回來了。
家里家外都是喜氣洋洋的,就連買菜,都不和人老婆子討價還價,只為討個喜。
另一邊的周云,直到下車,也不見夢安安和林妤來搭話,似乎她們的新鮮勁兒已經散去。
這樣也好,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不過,在車上他再也沒能入睡,大抵先前睡飽了。
沒有行李箱,也沒有笨重的雜物,雙肩背包里的東西除了電腦稍微貴重一點兒。
全身負重加起來有個七八斤都夠嗆。
周云,主打一個一身輕的說走就走。
他知道帶不走的才是最珍貴的,能帶走的都不重要,剩下的都可以扔棄。
所以,他輕輕的走了。
出站,換乘地鐵3號線,到東洛街站下,再步行三四百米,周云就能到家。
仍記得,老爸周默是12年左右買的房。麗景云苑10年建成,當時買成60多個。
現在大概能值個200左右,地鐵線開通,加上學校也離得近,生活也很是方便。
老爸周默大概是賺到了,不過呢,他也是為了周云才買的,離學校近啊。
娃兒讀高中,想他吃住都在家里,就近方便照顧。
如此說來,周云可以說他是自家的福星也不為過。
老爸周默的座駕有兩輛,一個老款別克,13年入手,另一個是秋名山神車,12年入手。
別克用于訪友出游,神車自然拉點兒貨。
老媽趙茹女士在東洛街136號附11號有個鋪子,默茹貓咖館,老兩口將小本生意做的有聲有色。
言而總之,周云家里邊條件尚可,小富提不上,爹媽疼愛有加,奈何頭鐵非要去青城。
如今,灰溜溜的跑回云城,也不知道曾經的仗劍天涯們要該怎么笑話他了。
順帶說一句,青城和云城都是準一線城市。
出走多年,老友們問的最多的便是為啥他想不開要留在一個毫無根基的地方。
慢慢的,問他近況的老友們也一個個銷聲匿跡,可能這就是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吧。
咚咚咚~
曾經最期待的敲門聲,只有年節時才能聽到,趙茹迅速收攏紛雜的心緒,笑臉重新浮現。
“老周,快去開門,肯定是兒子回來了!”
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周默聞聲,摘下眼鏡,放下報紙,起身慢悠悠的走到門口。
他心里又何嘗不激蕩呢,兒行千里,憂之思之。
只不過人如其名,他是一個默默愛子的形象,可不能在兒子面前丟掉人設。
“爸,我回來了!”
打開門,迎接他的是兒子大餅似的笑臉,沒有一丁點兒青城失敗者的模樣。
就仿佛那通哽咽著要回家的電話不曾撥通過,那彷徨迷惘的情緒不曾表露過。
知子莫若父,這一刻,他感覺兒子長大了。
“歡迎回家,這一路上沒啥事兒吧。”
“爸,放心,安全滴很,你也不看看我這塊頭。”周云說著便比劃了一下肱二頭肌。
周默順勢取下兒子身后的背包,轉身替他去放到房間。
“兒子,洗洗手,準備吃飯吧。”廚房里傳來老媽趙茹充滿愛意的命令。
“遵命,親愛的茹女士。”換好拖鞋的周云高聲喊道,隨即走進廚房去端菜上桌。
“媽,鍋里是雞湯吧,好香。”
“小心燙,悠著點兒。”趙茹頭也不回揮舞著鍋鏟,鐵鍋里還有兒子喜歡吃的小炒肉呢。
不一會兒,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五六個熱氣騰騰的菜肴。
“開動吧,坐車累不累?”趙茹一邊夾菜一邊關心,老爸周默倒了一杯酒慢慢喝著。
“不累不累,媽,您手藝一如既往的好,我愛吃。”周云大口大口的咀嚼吞咽。
什么星級大廚也比不上此刻的味道,味蕾在綻放。
“慢點兒吃,沒人和你搶。”
“這次回來了,還走嗎?”老爸周默開口問,趙茹有點兒忐忑,她既想知道又不太敢有期待。
“不走了,不走了。”周云看著二老說,他知道爸媽有多希望他能留在云城。
要是當年沒去青城就好了,六年蹉跎一場空。
見二老仍不敢置信,尤其是老媽趙茹,畢竟以前為了留在青城鬧過的情緒和矛盾也不少。
“爸,明天我陪你喝點兒,今天狀態不好。”周云信誓旦旦的說。
“好小子,還想稱一下你爸的酒量?”周默放下疑慮,神氣的很,他至少能喝半斤呢。
趙茹也沒阻止,父子二人拼酒,她奢望很久了。
她決定,明天默茹貓咖館再歇業一天,他們家也不缺那三五千,誰也不能打擾他們闔家歡。
“媽,貓咖館還缺人嗎,我去幫忙吧。”
“你才剛回來,先玩幾天,實在閑不住,你就看著辦,做你喜歡的事情就好了。”
默茹貓咖館經營穩定,兒子去了也是打雜,更多的是休閑散心,趙茹也不會強求周云上進。
說句不中聽的,她反倒希望兒子不那么上進,一輩子平平安安普普通通順順遂遂的便好。
老周家沒有億萬家財繼承,拼那命干啥。
吃完飯,陪二老閑聊了一會兒,趙茹便催促周云洗漱休息,好歹六七個小時的輾轉。
人,以后也不走了,哪還有說不完的話。
腹欲已滿,再洗個熱水澡,那股子乏勁兒便涌了上來,周云沾床就睡的很沉。
歡迎回到九宮。
進度檢測中。
是否捕殺猛虎。
是|否。
啥夢,還能接續呢。
周云毫不猶豫的選擇是,可不能浪費上等的虎皮。記憶中,不論新月城還是云夢城,都是價值萬金的東西。
等他再度掌管這具身軀,大蟲一家子已經整整齊齊的躺了一地。
盡管有些污穢不堪,周云從最小只的開始剝離。
有獵戶傳承的老手藝,不用丈量,他便知道從哪兒下刀,快準穩狠的同時還能不傷虎皮。
場面帶有血腥,就不再過多贅述。總之呢,周云得到了四張完整的虎皮。
既是他吹噓的資本,也是他家纏萬貫人生的開始。
如果不想當獵戶了,他完全可以憑借這四張皮在城里當老爺,從此衣食無憂。
更別提滿滿的成就感,吃人的猛虎,栽在自己手里。
名動兩城,成為十里八鄉的良配,周老爺指日可待。
回到云夢城,身披四張煞氣虎皮便是行走的廣告機,不出一刻鐘整座城便知道落月山的大蟲被打殺了!
“周云勇士,城主大人邀您一聚。”城主府內吏前來傳話,原本歸城就該拜見城主大人的。
但是呢,城主也有成人之美的心思,幫周云一路招搖,好好的過了一把當名人的癮。
“小人這便隨你去。”能想到用藥解決,能耐心等上七天,周云的心智絕非魯莽二字。
換句話說,該裝的已經裝完了,接下來才是正事。
城主府等他的自然是一大桌子美酒佳肴,一個獵戶,一個城主,總不能干聊噻。
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通過酒桌文化便能聯系到一起。
夢里吃東西,它撐肚子嗎?
別人,周云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吃的有點兒撐。落月山的苦日子誰試誰知道,回來可不得敞開肚子吃。
而且,城主府的好東西,錯過,下一回可就不知道啥時候咯。
“周勇士,快嘗嘗這酒,也不可多得呀。”云夢城主笑的很開心,妥妥的業績達成指標。
以后新月城的老家伙必然矮他一頭,落月山可沒有別的大蟲給他打殺了。
高低不在跟前,不然他笑的更開心。
想必此時,新月城主也得到了消息,一想到他捶足頓胸的樣子,云夢城主越看周云就越覺得歡喜。
吃飽喝足,二人移步茶水間,周云不懂喝茶,但他懂人情世故。
“城主大人,咱們的官民聯合捕虎行動報告,您看該怎么寫呀?”周云笑的很奸詐。
云夢城主笑如奸佞,不愧是老六,懂我,他懂我啊,正琢磨著該如何開口呢。
席間,他已經讓周云完整的講述了一遍過程,除了佩服,還有對他用藥行為的老六式批判。
原以為武力驚人,沒想到是智勇雙全啊。
“周勇士,老夫就不跟你客套了,不如交由我這內吏潤筆如何?”
“全憑城主大人做主。”周云起身拱手一禮。
虧他肯定是吃不到半點兒,無非分潤一些功勞出去,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其一,城主老大哥以后罩著他,走哪兒都有牌面,而且保底有一次保命機會。
雖然都沒有開口承諾,但屬于兩人無聲勝有聲的默契。
其二,可名動一方,但不可盛極一時,否則他和那惹人嫌的大蟲有什么區別呢。
早晚有一天會被人以傲慢輕狂罪給清算了,所以,他甚至可以多分出去一點兒。
而接過攤子的云夢城主定有利己訴求,勇士的招牌既然已打出,就必須得立穩。
所以,周云的首功,誰也搶不走。
其次,城主府的作用也得亮亮眼。換言之,就是有人升官發財。
虛名與實質性的好處讓上下都瞧見,這便是治地有方,他只要扮演好公正裁決的形象。
最終落到他頭上的利處,便會遠勝當下貪功。
如此,一個多方聯合共贏的局面便可落成,說來說去,都要感謝周云的識趣。
另一方面,只有新月老匹夫受傷的局面達成了。
落月山合該兩城共同管轄,他云夢治理有序有功,那新月可不就是廢物點心嘛?
生逢老六,是新月城主一輩子不可磨滅的痛。
四張虎皮由城主府出錢買下,展覽用,給周云自行處理做不到最大化利用。
也不能讓周勇士吃虧,周云拿到手有五十兩黃金。
啥概念呢,論個人資產,云夢城大概只有二三人比他富有。
形補之物一大一小兩根,被周云私吞,他就沒想過交出去,現在用不著,不代表以后呀。
周云想盡辦法一波肥,美嬌娘自然是他的下一階段追求。
云夢城主看破不說破,他一個老頭子要來也無用,沒順手送十個八個奴婢也因周云拒絕了。
他還掰了四顆牙齒,湊齊一家子,準備拿去匠鋪磨成手串,必然驅邪避兇。
余下的便不是他貪圖之物,統統交由城主府后續去處理。
有錢第一件事兒,買宅子。
云夢城大,居不易,小小獵戶根本買不起,即便是甕城里臟亂差的勾欄之地。
但周勇士可以買。原本城主大人要送的,在周云的堅持下都折合成金子抵價。
老六城主肯定無法理解土鱉老六報復消費的欲望,心理學稱之為可令死人容光復發的奇跡。
你送,我可以要,但我自己買單會更爽。
周云不屑于解釋,周勇士一生行事,何須向他人解釋,他可都是做好了謀劃的。
牙行的人很有眼色,周勇士之名如雷貫耳,現如今云夢城,帶喘氣兒的又有誰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呢。
不需要城主府費勁心力編排,周云搏虎的畫本已經出了好幾個版本。
官方解釋是后滯的定性定論,民間故事可不管它咋說,帶點兒神話傳說色彩先傳了再說。
大院花費二兩黃金,三進三出,地處西城,周云直接結賬。
懷揣金子結賬,牙行也是少有,非大主顧不可得,所以手續辦的又齊又快。
不是怕周云后悔,是怕自己下手慢了。
牙行又不止自己一家,信不信有人為了搶這二兩金子,打價格戰的腌臜手段也是能用的出。
在牙行順帶買了倆丫鬟,一名管家,然后給了管家一兩金子,讓他安排府衛、仆從等。
周老爺只管住的舒適,有丫鬟伺候。院內雜務,既然買了管家,自然由他擔起責任。
至于管不好,咱就換,有錢任性。
有錢第二件事兒,成衣鋪走一圈。
衣食住行,衣服是周云要解決的第一大問題,都做老爺的人了,可不能再穿的寒磣。
綾羅綢緞不穿,得體總歸是要的。老話說的好,人靠衣裝馬靠鞍。
沒個好賣相,萬一過兩天相親咋整?總得給媒婆留一個好印象。
而且,周云現在討厭沒苦硬吃。粗布麻衣穿在身上,硌的生疼。
所以,換,必須得換。
也給倆丫鬟買了幾套,照顧周老爺起居,有必要看的順眼。
他錦衣玉食的,丫鬟穿補丁,羞辱誰呢。
又在街上逛了一圈,將采買的東西安排人送回府。見天色漸晚,周云帶著丫鬟也回府。
高墻大院,周府初開,在西城便是轟動一時。鞭炮齊鳴,過來沾喜氣的民眾不在少數。
周云自然設宴款待,外頭有流水席,府內多是達官貴人,沒點兒身份背景還硬湊不進來。
云夢城主派的依然是內吏,親自出面反倒不利于周云前程,人的善妒心不可預測。
大小家族,周云沒記住幾個人,光顧著灌酒去了,一下午逛街買東西早把肚子里的油水榨干。
賓客散盡,自有仆從收拾殘局,醉氣熏熏的周老爺被倆丫鬟架著扶回廂房。
要不是適當裝慫,那一群人還能接著讓他喝,周云可沒有讓自己置于不可控地步的習慣。
是如花似玉的丫鬟不好看,還是春宵一刻不值千金?
耽誤周老爺人倫大事,那蹭酒的家伙們承擔的起嗎?
不管老爺廂房是何時熄燈歇雨,云夢城里,合理解決人生需求同樣不犯法。
一大早醒來,周云只感覺夢太真實,妙不可言。
莫不是自己被攝了魂,睡夢中去了另一個世界?
如果是這樣,那可就太爽了!同樣24小時,他比別人精彩兩倍,而且一覺醒來,身體還沒有任何不適。
至少,目前兩次進入九宮,他還真沒啥異樣,真要說有,精神頭倍兒棒不知道算不算。
周云放棄深想,他覺得沒啥值得追究,挺好的呀,白天出去混,晚上九宮游。
趕緊起床刷牙洗臉,他聽見老媽趙茹在喊吃早餐了。
一日之計在于晨,錯過一頓虧一頓,以前是他周云不懂事,從今天開始,覺醒干飯魂。
六七月的云城天高氣爽,不沾染一絲熱氣,歷年氣溫統計表示縱使酷夏也不會超過30度。
白色短袖,藍色水洗牛仔褲,周云穿著簡約透爽,渾身沒有一件名牌服飾,全靠外形條件撐門面。
“臭小子,今天要出去玩嗎?”趙茹笑著問。
老爸周默一大早已經出去了,盡管貓咖館不開業,也該去采買原材料補庫存。
“中午就不回來吃了,晚上我回來跟老爸喝一點兒。”
趙茹也不多問,跟誰她也猜的到,總歸不是出去搗亂,她拿出手機一頓戳。
“不夠再說。”放下手機,趙茹女士淡淡的表示。
周云盯著5000元的轉賬愣了愣神,忽而喜笑顏開,“老媽我愛你,你就是我的神!”
他身上有錢,不多,但出去和朋友簡單吃個飯,喝點兒小酒肯定綽綽有余。
可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收下了,其中代表的意義母子都懂。
從此,他將燕歸巢。
吃了早餐,趙茹進廚房洗碗,周云戴上墨鏡,穿好鞋子,“媽,我出門了。”
“去吧去吧,晚上早點兒回,你爸可等著呢。”
“放心,今晚必定放倒他!”周云捶捶胸口,一如昨日的堅定。
砰的一聲,門合上,趙茹邊洗碗邊笑。
孩子在身邊,老公也不賴,不愁吃喝,冬暖夏涼,眼下就很好,不追過往,不祈將來。